结巴过去,对着他带来的喽啰说了几句,转身回来。李管家带着结巴穿过大门,绕过天井,进了西厢房。两人在房间里低语交谈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达成了一个共识。管家先出了房门,转了两个弯,来到夫人的门前。房间里亮着灯,李管家敲了敲门,丫鬟彩霞问:“谁啊?”
“我,李管家。”管家道。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彩霞问。
“有件事,想告诉夫人。”李管家道。
“夫人睡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吧。”彩霞道。
“不行,事关紧急,等不得明天了。”管家道。
沉默片刻,只听得夫人道:“彩霞开门,让管家进来吧。”侍书应了声,打开门,让管家进去。管家见苏如烟坐在桌子旁,双手合十,闭目养神。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管家,小声问:“这么晚了,管家有什么事情?”
“夫人。”管家向前两步,小声道,“二爷来了。”
苏如烟睁大眼睛,看着李管家道:“他一个人来的?”
“是。”管家道。
“既然来了,怎么不让他来见我?”苏如烟问。
“他不敢。”管家道。
“他有什么不敢的?难道他做了亏心事,怕我?”苏如烟问。
“我也是这样想的。”管家道。
“你问他了?”苏如烟问。
“问了。”管家道。
“他说什么?”苏如烟问。
“他说他有一个重要的秘密。”管家道。
“什么秘密?”苏如烟问。
“他不告诉我,说是要亲自告诉夫人你。”管家道。
“这倒奇怪了,你不是说他怕我吗?怎么又有秘密告诉我了?”苏如烟问。
“夫人理解错了。我说他不敢的意思是说他不敢来夫人你这里,而不是说怕见夫人。”管家道。
“他为什么不敢到我这里?”苏如烟问。
“夫人这里不安全。”管家道。
“我在这里感觉挺安全的。”苏如烟道。
“这里对夫人来说是很安全,可是对他来说,一点也不安全。”管家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苏如烟问。
“夫人仔细想想会明白了。”管家道。苏如烟想了想,道:“他怕冷……”还未等苏如烟说完,管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闭声的姿势道:“夫人知道就好了,千万不要说出来。”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苏如烟问。
“我不知道。”管家道,“夫人若想明白,不妨过去问个清楚。”
“你知道他在那里?”苏如烟问。
“知道。”管家道。
“夫人,天这么晚了,你真要出去?”彩霞问。
“你在这里等我,我一会就回来。”苏如烟吩咐完,跟着管家出了房间。管家领着苏如烟,原地返回到西厢房。进了房间,苏如烟看到结巴在一个角落里蹲着,神情恍惚,面色苍白。管家把头伸出去,四下看了看,没人。转身关好房门。苏如烟看着结巴问:“你要告诉我什么事情?”
结巴没有说话,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苏如烟。信封上写着:如烟亲启。字体苍劲有力,是司马长风的笔迹。
“是他亲笔写给我的?”苏如烟问。
结巴点点头道:“镖镖主…自…自知不…不…行了,就把这这封信…给…给了我,让…让…我亲手交给…给…你。”
“他没有说什么?”苏如烟问。
“没…没有。”结巴道。
拿着信,苏如烟回了自己的房间。彩霞忙走向前,上下打量道:“夫人,你没有受伤吧?”
“我很好。”苏如烟淡淡地道。绕过侍书,坐在桌旁,拿出信,反复看了两遍。打开信封,信封内只有一张纸,苏如烟展开纸张,看了上面的字,脑子里一片空白,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像是丢了魂魄。侍书在一旁吓坏了,走过去,摇了摇苏如烟的肩膀,喊:“夫人,夫人。”
听到侍书的喊声,苏如烟方回过神。她看了看一旁的彩霞,问:“你叫我?”
“夫人,你没事吧?”彩霞担心地问。
“没事。”苏如烟道。说着,她把信纸折起,攥在手里。
沉默片刻,彩霞小声问:“夫人,信里写的什么?”
“没什么。”苏如烟道。
彩霞用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一脸质疑。苏如烟看了彩霞一眼,不耐烦地问:“你认为上面会写什么?”
“夫人要我说实话吗?”彩霞问。
“我啥时候让你说过谎话?”苏如烟反问。
“我猜信上的内容与三爷有关吧?”彩霞问。
苏如烟睁大眼睛看着彩霞,彩霞低下头,不敢正视苏如烟。过了片刻,苏如烟叹了口气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刚才三爷来过了。”彩霞道。
“他不是说要永远离开这里吗?为什么又来了?”苏如烟反问。
“我也不知道。”彩霞道。
“他没有说什么?”苏如烟问。
“没有。”彩霞道,“不过……”
“不过什么?”苏如烟问。
“不过我看到三爷满脸愁容,神情憔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像是有事情要找人商量。”彩霞道。
“他能有什么事情?”苏如烟自语道。随即,她想到或许是冷无情为那晚的事情感到了羞愧。觉得对不住司马长风对他的信任。他是一个重义气的人,做了这种对不起朋友的事情会让他痛不欲生。他来找我或许是看我最后一眼,选择自杀了。“不行,他不能死。”苏如烟想,“这件事从头到尾的错误都是我一人造成的,如果以死来为这个错误做最后的了断,那个该死的人也是我。我不能让他死。”想到这里,苏如烟把手中的信纸递给彩霞道:“你赶快把他送给三爷。”
彩霞接过信纸,转身刚要出房门,一头撞在冷无情的身上。见冷无情,苏如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他,说不出一句话。冷无情望着苏如烟道:“我来是求你一件事情。”
彩霞摸了摸撞痛的脑袋,道:“你来的正好,我家夫人正要送给你一样东西那。”说着,侍书把信纸递到冷无情面前。冷无情看了看苏如烟,接过彩霞手上的信纸,打开。上面写着“信守承诺”四个字。
“这是什么意思?”冷无情问。
“这是月容她父亲的字。”苏如烟道。
“这不是老镖主的字。”冷无情道,“老镖主的字我认识。”
“不错,这不是老镖主的字。这是我仿写老镖主的字。”李管家说这话从外面进来,后面跟着结巴。
冷无情看到结巴,面露凶光,咬牙道:“你还敢回来?”
“我…我…为什么…不…不敢回来?”结巴反问。
“为什么?你要问问你自己。”冷无情怒道,“你的事情江湖上已传的沸沸扬扬。我不找你算账,今日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有…有…吗?”结巴道,“我…我只做了一…一点小事,江湖…上就传…传的沸沸扬扬,这太…太…让我惊喜了。”
“这不算什么惊喜。让你惊喜的事情还在后面。”说着,冷无情就要拔出佩剑。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双手好沉重,连拔剑的力气都没有了。李管家在一旁得意地道:“看来我的药还挺管用。”
冷无情放弃了拔剑,看着管家道:“你给我下了毒?”
“我打不过你,不下毒我又能怎么办?”管家笑着道。
“你什么时候下的毒?”冷无情问。
“你想想。”管家道。
“方才,信纸上有毒。”冷无情道。
“冷无情就是冷无情。”管家道,“不错,我在信纸上下了‘五香软骨散’。”
“你好卑鄙,竟然在信纸上下毒。”苏如烟怒道。
“对不起,夫人。我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希望你能原谅。”管家道。
“可是,夫人方才也拿了信纸,还有我。我们怎么没有中毒?”彩霞问。
“‘五香软骨散’是化解人内力的毒药。你两个不会武功,中不中毒没有什么关系。”管家道。
“我现在不会武功了,你们想怎么样?”冷无情问。
“当然是…把…把你…杀了,由我…做…做‘司马镖局’的总…总…镖头了。”结巴道。
“这就是你们的目的了?”冷无情讥笑道。
“这是他的目的。”管家道。
“你…你…的目…目…的是什么?”结巴问。
“我的目的是把你杀了。”说着,管家掏出一把匕首,刺向结巴的腹部。结巴一脸迷茫地望着李管家,又低下头看看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他至死也不明白,说的好好的,管家为什么会突然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