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云郎最大的理想,或者说向他这样的读书人最大的愿望,是像古代圣贤那样内圣外王。四书五经为他们描绘了贤者的时代,更为重要,这些书籍教导他们,只要忠于仁义道德,提高自己内在的修养,任何人在任何时代都可以内圣外王。
对于这个观点的准确性,云郎从未有过疑问。古往今来,诸多圣人事迹鞭策着他。从哇哇说话,云郎就知道周公辅佐幼主并功成身退;大文豪刘琨为主寻死;杜工部一生忧国忧民。成功的,不成功的,只要依照孔圣人的话做,社会就会变得美好。当然,在几个月之前,云郎也从未想过社会会如此的糟糕。朝廷,那个圣人要求他为止要服务的对象,竟是如此的颓废不堪,乌烟瘴气。
之所以说在几个月之前,云郎的梦想是美好。是因为现在云郎失去的梦想。那个一心向往,坚定不移的信念动摇了。十年寒窗,期待一鸣惊人,结果却是名落孙山。失败,他不害怕,也不会心痛。失败乃成功之母,光明正大地失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他受不了这种人为的,萎缩的失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能力,只是他高估了朝廷的清明。这一路走来,他经历很多,也想了很多。结果,他有些迷失自己了。
冯怜香离开,云郎忽然感觉到了肚子饿。想想也是,他也有一天没有吃饭了。云郎让店小二端上来一碗米饭,正要下筷子,叶知秋从外面进来,来到云郎的身旁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云郎抬头,看到一位清秀俊朗的青年站在自己跟前,心里不自觉地涌出一股欢喜。随道:“当然可以。”
叶知秋坐在云郎对面,把萧放在桌旁,谭复礼看到叶知秋的萧,问:“你懂音乐?”
“略知一二。”叶知秋道。
“古人语:音乐可以陶冶人的兴趣。你能有如此高雅的爱好,一定一个读书人了。”云郎道。
“很抱歉。”叶知秋道,“我一天书也没有读过。我恨书,也狠读书人。当然你除外。”
“为什么我除外?”云郎问。
“因为你是最不像读书人的读书人。”叶知秋道。
“我是个无用的人了?”云郎问。
“不。”叶知秋道,“读书人无用,你不像读书人所以你有用。”
“我不像读书人?那你说我像什么人?”云郎问。
“江湖人。”叶知秋道。
“为什么说我像江湖人?”云郎问。
“因为你重义气。”叶知秋道。
“我如何重义气了?”云郎问。
“你如果不重义气,怎肯冒着性命危险帮助冯怜香。”叶知秋道。
云郎上下打量着叶知秋,问:“我还没请教你的性命?”
“叶知秋。”叶知秋道。
“叶落而天下知秋。好名字。”云郎道。
“名字好不如人好。”叶知秋道。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来这里的目的。”云郎道。
“我看你是个好人,想提醒你,不要和冯怜香走得太近,否则……”叶知秋道。
“你认识冯怜香?”云郎问。
“谈不上认识,只是关于他的事情,我知道的比你多一些。”叶知秋道。
“那你都知道什么?”云郎问。
“我知道……”
叶知秋的话还未说出,一个飞镖冲叶知秋袭来,叶知秋顾不得说话,伸手接住飞镖。叶知秋感觉虎口一阵痛,知道发镖的人内功高强。他不敢大意,扔掉手中的飞镖,朝发镖的方向扑去。
叶知秋走了,突然离去,就如他突然出现。短暂的交谈,云郎心里起了些许波澜。按理,他和叶知秋只短短的一面之缘,他是不该相信叶知秋的话而怀疑冯怜香。毕竟,他们有过一段时间的交往了。冯怜香给他的印象还不坏,完全没有江湖人的那种匪气,斯斯文文,更像是一介书生。
云郎摇摇头,不在想这些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他拿起手中的馒头,吃了两口,心里还是惦记着侍书和月容。他叫来店小二,把馒头打包,付了帐,在店小二恭维声中离了酒肆。
土道上依然没人,方才的那只狗也不见了。天快要黑了,淡蓝色天空给人一种苍凉。云郎理了理情绪,大踏步原路回去。进了山洞,里面异常安静。云郎感觉气氛不对,冲着山洞喊了两声,没人答应。他壮着胆,朝里走去。里面除了一个包袱外别无他物,更别说人了。云郎捡起包袱,认出是侍书的,打开包袱,里面的书还在,最上面的是《诗经》,一阵风吹过,翻开了树皮,有几行字映入眼中。不用细看,云郎就知道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此刻,他是没有心情欣赏诗歌了。“到底他们回去哪里?”他心想。“是冯怜香来了,把他们带走了?”可转念又一想,“不对。如果是冯怜香把他们带走,他们不该走的如此匆忙,以至于连包裹都丢下了。”在云郎的印象里,侍书不是也粗鲁的人。他们走得如此匆忙,一定另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云郎就不得而知了。
云郎收起包袱,出了山洞。天完全黑了。“要不先找个地方住下,明日再想办法好了。”云郎想。注意已定,他又沿着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