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准确地捕捉到太子的视线,是停在中间的那盘奶黄糕点上,忙放下手中的银筷,举着太子专用的玉筷,端着银盘,轻轻夹起一块放到盘中。
“太子爷!请您品尝!这是御膳房大厨师刚研制出来的奶黄糕。”
太子夹起糕点,半张着口轻轻咬上一块,一股清凉之气涌入腹中,细滑无比,甘甜之中稍带茶苦之味,确实美味,忍住想把整块都吃掉的念头,又轻轻地把筷尖将剩余放回盘中!
就在这时,冯保从外边走进来,见他已经吃饱,问:
“太子爷!准备好了吗?!”
他点点头,知道是出发的时候了。于是,冯保上前牵住他的手说:
“皇太子起驾了!”
四平八稳地向殿外走去。
昨天晚上,冯保睡的很晚,今天早早起床,努力地克制自己,保持精神抖擞,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还有点犯困,这也是他的独门绝技旁人无法比拟。
今天是李贵妃的生日,如果换在平常,贵为皇妃无论如何也要庆祝一番,正赶到穆宗驾崩,国丧尚没办完,大家都没这个心情,李贵妃下旨今年不再办。只是陈皇后与贵妃情同姐妹执意要办,苦苦相劝,没有办法,李贵妃才决定在小范围内聚一聚,严令冯保不许向外官透漏消息,不收任何礼物,以免引起朝野非议。
一大早,宫女们就将各地进贡上来的上等水果,各色点心,各种饮料酒品摆在慈宁宫的大殿里。张居正也送了十六盘的珍奇水果和一个大寿糕,他向安心说:
“你留心贵妃和太子爷是否喜欢,回头告诉我,以后经常给她们送一点。”
安心点头答应,把他送的水果放到最明显的地方,便于被贵妃发现。
渐渐的人越来越多。
太子在冯保的引领下早早过来,坐到里屋和李贵妃说话。皇妃们都陆续到齐了,连有头脸的宫女、太监聚了一屋子。后来皇后到了,李贵妃闻听急忙和太子一块出来见礼,然后各自按位序坐下。
冯保见人数差不多了,便请示陈皇后:
“人都到齐了,开宴吧?”
陈皇后笑着说:
“今天的老寿星是李贵妃应该请示她才是。”
李贵妃也笑着说:
“谢谢姐姐肯赏脸驾临,我觉得脸上有光,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她又用美目巡视了一下大家说:
“各位姐妹,本来先皇驾崩,举国悲伤,哀家本不想再办此宴会,无奈皇后和众姐妹一片盛情,只好大家在一起聚聚,散散心,已解多日的郁闷!请大家随便吧!”
冯保闻听拍了一下手,宫女们立刻张罗起来,上菜的上菜,斟酒的斟酒,一时间,场面十分的热闹,一扫隆庆驾崩后这些天积下的郁闷。
李贵妃说:“姐姐,昨天听安心说你的身体有些违和,心里惦记,我派人送去的药品不知姐姐用了没有?”
陈皇后也笑着说:
“其实也没什么大病,只不过这几天心情不好,偶感风寒,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是什么大事,让妹妹牵挂了!”
女人们说得正热闹,外边有人奏报:
“首辅顾命大臣前来祝寿,正在外边等候。
贵夫人们一听脸色大变,不知他的来意。他一向骄横无礼,听说他来了,大家心里不免忐忑。
陈皇后不高兴的说:
“自己家女人们在一起聚聚,他来凑什么热闹!”
李贵妃也有点不满意,问冯保是谁把消息偷漏出去的,他也一脸的茫然。不过既然人家来了,不让进来好像有点不好。陈皇后也只好说:
“那就请进来吧!”
不一会儿,高拱笑眯眯的进来。他曾是皇帝的老师,深受隆庆的宠爱,关系密切经常出入宫禁,这些后妃他倒是不生分。进的门来,高拱先给陈皇后、李贵妃行礼,然后又向太子行君臣之礼。等他坐下,环顾四周,美女如云,芳草连天,一派迷人的绮丽风光,不禁感叹,当皇帝就像做神仙,有朝一日自己成为九五之尊,也要好好欣赏这美好的风光。
他笑着说:
“适才,微臣在内阁办事,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想和皇后商量,到哪里才知道皇后到这里为李贵妃祝寿,请各位主子见谅。呵呵!”
说完他靠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用眼睛放肆看着这些极品美女,心神荡漾。
李贵妃心里虽然不高兴,障于情面,强装笑颜,说:
“今天是贱妾的生日,众姐妹到我这里热闹一下,没想到首辅大人光临,让我这里蓬荜生辉,小女子感激万分!”
高拱向来看不起李贵妃。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宫女,只因生了个皇子才成为贵妃。自命不凡的高才子从不正眼看她一眼。闻听李贵妃客套,便说:
“罢了,既然寿筵已经举行了,就别停止了。不过,皇帝的尸骨未寒,就在这里办什么寿筵!真是荒唐!”
贵妃一听这话,委屈万分,又无法解释,两行眼泪喷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