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遗憾的是,登基仪式上少了张巨正,放眼望去皆是高拱的人,他们三五成群,东拉西扯,乱说一通,使小皇帝头脑发晕,心情十分的郁闷。
杨博、戚继光、刘显等人默默不语,冷眼观看。
高拱上串下跳,好像朝廷只有他一个人,自我标榜,自吹自擂。他目空一切,硕使气指,指挥着一切,好像他是这个朝廷主宰者,让刚继位的小皇帝十分的不舒服。
这几日,大臣和各地的奏折如雪片般飞到他的案头,堆的象小山似的,让人发晕。定国安邦,他根本就不知道;国家财政,人事调整,修改法律法规,更不知从何处下手。对于一个刚十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到的。
他尽量不看这些,不要大伴宣读那些又臭有长,让他脑子发晕的奏章。采取了一种躲避态度,他不想付出努力,只想舒舒服服的做皇帝,享尽人间富贵荣华,让一切人对他三拜九叩就满足了。
只因为他是皇家的唯一继承人,如若生在百姓家连狗屁都不是,连生存恐怕都很困难。
才高气傲的高拱那里服气,要不是舆论的力量,事出无奈,是不会让他登基作皇帝的。
不过,小皇帝现在还只是一个摆设,一切还不能由他作主。面对这样大的一个国家,繁多的事务必须要大臣们去工作。他不过是点头机器,文武百官的奏折先交到司礼监,由冯保指派小太监阅读,选出必须让皇帝知道的用朱笔勾画出来,他只需画个圈圈,或“同意”、“不同意”就行了。其他的事情,由高拱、冯保,两宫太后决定即可了。他很厌恶这样的生活,不愿意做傀儡,然而他又不会做,至少现在还不会。母亲的疼爱成了坐享其成的源泉,这一习性贯穿了他的一生,影响了他以后的政治生活。
张巨正在他登基之前生病了。张诚报告说他病的不轻,连他的登基大典都没来参加可见病情之严重程度。于是,李太后派出太医去治病,希望他早日康复,上朝理事。毕竟是他的老师,最信赖的人,他期待张巨正的快点到来。
万历登基已有四天了。
小皇帝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一块心病被除掉。
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即将发生,也标志着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
六月十四日早晨。
小皇帝刚刚洗漱完毕,正在为上早朝进行着必要的装扮。
大伴来了,奉李太后之命让他立刻到坤宁宫。
冯保拉着他的小手,神色慌张的向李太后的住处走去。
坤宁宫被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着。
宫女、太监都严肃的站立着。
一向庄重大方,从容镇定的陈太后,也有点慌张,说话都带着一点颤音。
李太后和其他几个贵妇人象热锅上的蚂蚁,慌作一团。
他进入坤宁宫请安后坐在一旁,静听她们说话。
他也被紧张气氛传染了,不知发生什么大事情,心里忐忑不安。不过,他还在想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个小孩子,一个傀儡而已,任何事情都用不着他来操心,太后和大臣们都会办好。
冯保先说话了,向皇帝和太后汇报情况。
“皇上,高拱终于要采取行动。昨天他上了一个奏章,向皇帝发难,要废掉皇帝。”
说着,拿出批着朱红的奏折让小皇帝过目。
接过奏折,万历细读着:
“皇帝登基有好几天了,所批奏章均无任何旨意,让臣无所适从。皇帝刚刚登基竟如此懒惰,不为国事操心,不为万民着想,仅以‘知道了’搪塞大臣,长此以往,国事荒废,朝廷将无法正常运行。”
看到这里,万历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高拱竟如此放肆,攻击他懒惰,岂有此理。他愤怒地站起来,把奏折扔给冯保说:“接着往下念!”
小皇帝异常愤怒,小脸像一个红脸的小公鸡,怒发冲冠,鼻子里喘着粗气。
冯保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容,按照万历的吩咐,用他那公鸡嗓子往下念:
“皇帝年仅十岁,还是一个不知世事的孩童,还不到亲政的年龄,尚不能自理朝政,理应由顾命大臣代为理政定夺天下大事。然两宫太后、冯保等人皆云皇帝应当自立,独立处理朝廷政务,然现在大臣的奏折均批上朱砂,尽是些“知道了”或圈圈等,让下臣不知所云,执行否,不执行否。皇上以如此怠懒的姿态对待国事,与国、与民、与事都极为不利。况且,臣不知奏折上的朱批是皇帝亲书,还是内官代批。如是内宫所为,要顾命何用,要六部何用,不如一并撤除,由内宫理政,太监治理国家即可。臣恳请皇帝切忌前朝宦官专权乱政的教训,且莫让宦官渐成气候,造成国家动乱,让天下生灵涂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