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皇帝葬礼后,一场盛大的朝会就要举行。这是在高拱被打倒后的第一次朝会,承前继后,既往开来,具有重大的历史意义。
新任首辅顾命大臣张巨正要在会议上发表就职演说,阐述他的治国方略,是一次决定大明帝国未来走向的重要会议,也是大明王朝走向中兴的一个历史的拐点。所以,大臣们都早早的聚集到养心殿,耐心的等待着这一盛会的开始。
冯保是最兴奋,最得意的人,尽管宫里宫外的事务忙得他晕头转向,但始终面带微笑,春风荡漾,成功的喜悦不停地在心头涌动着。
高拱毫无征兆的被抄家治罪,败在一个行为萎缩、形如枯木的老太监手里,实在大臣们感到不可思议。
突如其来的打击把高拱震晕了,长时间的摊在地上。本来稳操胜券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那里。
冯保的胜利,对大臣们简直就是一首丧曲,心灰意冷,说不出的不愉快。一个堂堂的首辅顾命,在一个卑微的太监面前竟这样的不堪一击,兔死狐悲,心里难免有一丝的悲凉和不平。
冯保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一切。冯府已是门庭若市,高朋满座,那些投机取巧、拍马溜须之徒,闻风而动,趋之若鹜;赞扬声,歌功颂德之声不绝于耳,让满目苍桑的他眉开眼笑。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恶气,这口气已憋了十几年,终于该他扬眉吐气了。
如今他仍然拉着小皇帝的手,站在皇帝身边,喊着上朝退朝,朝会上也很少发言,但他已于皇家混为一体,几乎就代表皇家,拥有至高无上权力。他的前面一片光明,富贵荣华,滚滚而来,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好了。
张巨正的病不失时机地好了,迅速及时,恰到好处,环环相扣,没有一丝的脱节。接到小皇帝的圣旨后,立即星夜兼程迅速回京,连夜晋见了小皇帝、两宫皇太后,然后受命出面主持办理了隆庆皇帝的丧礼。他为隆庆皇帝举办了声势浩大,空前绝后的隆重葬礼,把皇帝安葬于天寿山的山麓,一个风景极为秀丽的地方,对此,皇家表示了极大的满意。
他的回避策略见到成效,不费吹灰之力,当上了首辅顾命大臣,他才是最大的胜利者,也是最大的受益者。
万历终于来了。在冯保的引领下走进大殿。年幼的他再没有过去的惶恐。他已是真正的皇帝,主宰着世上的万物生灵。走上了圣坛,他稳稳当当坐在龙椅上,傲视群雄。
他很快适应了做皇帝,高拱被抄家治罪,心里得到放松,再没有思想负担,从容镇定起来。
今天,万历改变以往的作风,主动说话。
“这几日,多亏各位爱卿的努力,父皇的丧礼才办得如此的顺利,朕谢谢诸位了!”
众大臣闻听都高喊道:
“为先皇工作,理应尽心,这些都是臣子们应该做的!”
万历笑了。他巡视着大臣,最后,眼光落在张巨正身上。对这位温文尔雅,衣着鲜亮的老师,他心里充满爱意和崇敬,说:
“张先生!离我近一点,让我好好看看你。”
听到皇帝吩咐,张巨正立刻上前跪下说:
“微臣,谢皇上隆恩!”
万历亲切的说:
“先生为了父皇的灵穴,顶着烈日酷暑,餐风宿雨,费尽辛苦,都累病了,累廋了!爱卿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但国事繁多,不能懈怠,你就不要请假,在内阁边工作边调理吧!”
说到这里又转头对冯保说:
“派最好的太医住在内阁,专门负责给先生调理身体,不得怠慢!”
“是!”
冯保恭顺地答应着。
万历又说:“先帝临终之时曾托孤于你,让你好好的辅佐我。父皇说:张先生是忠良之臣,可以担当治理国家的重任。要我一定要视他为生身父亲,尊重他,爱戴他,依靠他,支持他。张爱卿,朕以后就依靠你的辅佐,大明的兴衰都系在先生的身上,担子不轻哇!”
万历今天是超常发挥,一个十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番话已经不容易,不过这也是他的真情表白才说得如此好。
张巨正十分感动,眼角挂起了泪花,连忙说:
“先帝的信任让微臣永世难忘,辅佐我皇,臣当鞠躬尽瘁,竭尽毕生的精力,使我大明帝国坚如磐石,江山永固,万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