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小兰花开了门看到是荆之痕,忙福了个身,“庄主来了。”
听到师父来了,她忙从塌上站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
“师父,这么晚了还不曾休息吗?”
“你今天又是舞剑又是抓刺客的,我能安心睡吗?”荆之痕显然还在对她生气。
她站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接过他解下的大氅。
“脸上的伤都处理好了?”到底还是关心的吧,毕竟是自己的徒弟,虽然对她一向严苛。
“已经上了药,没什么大碍了。”
“就算有什么也是你咎由自取!”小兰花替她上好药后的药箱还摆在那,他随手翻看了下。
“是。”
“用的什么药?”
“是上好的金疮药。”小兰花说道。
“这伤在脸上不比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迹却麻烦。”
又有人在门外敲门。
小兰花皱了眉去开门心内暗忱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开了门,只见门外站着的是白日里来请她家公子的那位公公。
“公公,这么晚了是……”
“我家主子担心四公子的伤,特命我送来一瓶西鸣进贡的上好金疮药,早晚洗脸后抹在伤口上,不出几日便好,伤口上也不会留下疤痕。”
“多谢公公,也请公公替我家公子谢谢太子殿下。”
“姑娘不必客气,时辰不早了,我这就要回去复命,殿下还特地交代,一定不能让四公子的伤口沾上水。”
“唉,小兰明白,公公走好。”
小兰花拿了药进来,重新给莫青廷上了药。
荆之痕站在一边不说话,冷眼看着她上药。
“师父,我没事了。”她又怎么能让师父为了自己这么晚了不休息,她心里已是十分愧疚了。
“哼,看来莫离山庄的金疮药到底不比宫里进贡的,付南,以后可千万别混说什么‘上好的’!”荆之痕不再看她一眼,甩袖离去。
付南望了莫青廷一眼也跟着荆之痕离开了莲花小筑。
付南后的小池塘走去,忙拿了手里的大氅给他披上,“庄主,夜里风凉。”
他不说话,只站在池塘边,池塘里黑漆漆一片,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付南。”许久,他才轻唤。
“是,庄主。”
“我是不是就不该让她回来。”这话倒像是在问他自己。
“庄主,属下不敢妄作说辞。”
“哼,你是不敢,因为你也觉得我对她太苛刻了吧?只是,我这也实在是没有法子。。。”不能杀她,更不能放任她,他对她,究竟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她的心思,他也知道她这样的心思迟早会害死她,那他又该如何断了她的心思呢?
“庄主,您让人连夜赶制的荟汁草的药膏还要不要送去四公子那儿?”
“有宫里上等的御药,再好的药膏,她又怎么会在乎。”
“庄主,刺伤四公子的那个刺客。”
再过两天便是十五元宵佳节,自从那日被刺客刺伤,她便一直呆在莲花小筑,二师兄又不知云游去了何方,师父整日忙于公事,整个莫离山庄她再找不出个和自己一般闲的人来。
其实前几日雪怡的那些个小徒弟们托了她的丫鬟,来请她去梅晓秋师叔的宅院吃酒,只是她碍于那天被师父撞见和二师兄在梅花林里喝酒,师父骂她丢人现眼,她便不敢再到处乱跑,只借着养伤的由头回绝了。
整日里呆在莲花小筑,每日除了看看书练练剑就是看丫鬟们在庭院里玩耍。
冬日里天气好的时候,别处的丫鬟们也喜欢跑到她院里来玩,只因她们的主子们不是打仗就是云游,或是师父那样让人不敢亲近。
丫鬟们在院子里踢毽子,用雉鸡毛做的彩色毽子在丫鬟们的脚上翻飞,她坐在窗口看书,看着看着眼睛就溜到毽子上。
虽是女扮男装了好些年,但心里还是小女儿心思,看到女孩子的玩意也免不了动心。
“四公子,你在看什么书呢?”有小丫鬟倚在窗口问她。
她把手里的书递给她,对方却摇摇头,“奴婢可不识字。”
“是一本佛经。”
“四公子原来也念佛?”小丫鬟惊讶道。
“这本佛经是以前三师兄留给我的,其实,不信佛不念佛也可看看佛经,经书里的佛语能修善其身。”她淡然道。
“佛语那么深奥,我可看不懂!”
“三年前我为了救廷儿放跑了他,没想到他一直没有罢手,那人的武功招数很杂,混合了各家各派,饶是我也不一定能一举毙之,只希望太子手下的人能查出些什么,此人不除,终是祸患!”
“庄主说的是,属下要不要也派人去查查?”
“不用,三年前我们查不到他,三年后更是不可能查到,他有心对付我们,必是做了万全准备,冒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何方神圣,付南,告诉下面的人万万不可轻举妄动,等他憋不住的时候定会露出马脚!”
“是庄主,那太子那边……”
“太子在明,我们在暗,就让太子去打头阵,我们等着收网便是。”
她笑着摇了摇头。
“四公子,你们从小读书识字自然懂得多,唉,你能不能给我也讲讲经书里都讲了什么?”小丫鬟一早就听说山庄的四公子最是好脾气的主子,今儿个见果然如此,不但不把她们当下人看还很有耐心的陪自己说话,于是对她胆子便大了起来。
“恩,就比方我书里这句话——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
“四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小丫鬟听了一头雾水。
“这话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便是活在痛苦之中,若你心里不想不念,便感受不到痛苦,但若你心有执念,妄动欲念。便要受荆棘伤骨世间诸般之痛!”
她的话,小丫头听得似懂非懂,歪着头想了会儿实在觉着无趣就又跑回了院子里和大伙儿踢起了毽子。
可她的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