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玲珑这辈子过得很好,慕容齐心系于她,帝后和谐,虽然处在这个位置并不容易,但两人一起奋斗,倒也自得其乐。

他们生下了一儿一女,将孩子养大之后,他们将皇位扔给了儿子,自己跑去大江南北地游玩。

最终,她在慕容齐离世的第二天,闭上了眼睛。

这辈子很好,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但是她没想到,她会再一次睁开眼睛。

她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大路上有各种钢铁怪兽在跑,建筑不是木制的,而是一种很奇怪很坚硬的物质。

她再一次变成了一个小姑娘,还有一对很好的父母。

有一个叫系统的告诉她,她来到了叫现代的地方,这是她第二次人生。

能重活一辈子倒也不错。

玲珑渐渐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以往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她都以为那不过是个梦罢了。

她按步就序地上完了小学,初中,高中,直到考上大学。

高中结束的那个暑假,蝉在窗外的大榕树上鸣叫,天空湛蓝湛蓝的。

厚厚的窗帘被拢了起来,本来明亮得有些晃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地板上,显得十分柔和。

屋里冷气开得很足,玲珑披着一条毛毯躺在沙发上,边吃蛋卷边看漫画,现在正值她大一的暑假,时光清闲又惬意,她整日懒懒地窝在家里不想出门。

老妈正在勤勤恳恳地拖地,拖到客厅的时候,见女儿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便吹胡子瞪眼道:“放个暑假也不知道跟同学一起出去玩玩,整天就躺在沙发上,等两个月过去岂不是要发霉了!”

听到老妈的声音,玲珑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笑嘻嘻道:“外头那么热,我才不想出一身的汗呢,再说了,这不是要在家陪你嘛。”

“行了,别以为甜言蜜语我就会放过你。”老妈揉了揉因为拖地累得酸疼的腰,“楼上储物间里堆了许多东西,你去整理出来,省得你没事干闲得无聊。”

“啊?”玲珑瞪大了眼睛。

楼上那个储物间可有些年代了,据说里面堆的许多东西都是从玲珑的姥姥那儿传过来的,因为东西多,老妈又不怎么整理,常年堆着厚厚的灰尘。

玲珑可怜巴巴地望着老妈:“隔间整理起来得用多长时间啊,现在不得搬得满身臭汗,不然放着冬天再收拾也行啊。”

老妈却不为所动:“你姥姥喜欢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里面许多东西我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她反复交代过,里面有一个很漂亮的血玉手镯是要传给你的,都堆在了一起,我也忘了到底在哪了,正好要到你生日了,你就顺便去把手镯找出来,当你的生日礼物吧。”

见玲珑依旧不为所动,老妈眯起眼睛瞪她:“快点去干活,要不然晚上不给你饭吃!哦,对了,我想起来你爸早上说过,今天回来要带烤鸡翅,如果某个小孩不听话,那就坐在一边看着我吃吧。”

在老妈的威逼利诱之下,玲珑还是被迫爬上了阁楼。

储物间里蒙着厚厚的一层灰,玲珑往上面一抹,手套立刻就黑了一大块,等她慢慢将东西清理出来,才发现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确实不少。

有各种雕刻得十分精致的树雕,五彩斑斓的石头,还有一些古色古香的首饰什么的,但就是不见传说中的血玉镯子。

等清理到最里面,玲珑从角落里找到了一只十分精美的木质盒子,盒子质地很结实,有些沉甸甸的,她将盒子上的灰尘抹去,能看到盒子上雕刻了许多图案,中间有一棵茂盛的树,一只凤凰展翅翱翔于树顶,栩栩如生,非常精美。

玲珑恍然大悟,中间的那棵树大概是梧桐树,这雕刻的应该是梧桐引凤的典故。

她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一枚成色极好的血玉镯子便露了出来,玲珑一下就被吸引住了,这镯子尽管被尘封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光泽,玉镯通体透亮,红得极艳丽,显得十分华贵。

玲珑不由想,这镯子这么漂亮,该是值不少钱的吧,老妈居然就随便将它堆在了阁楼里,她没注意到,那镯子上散发的光泽渐渐变亮了些,那光圈越来越大,慢慢地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光晕里。

玲珑忽然瞧见身边升起了一团白茫茫的雾,那雾极浓,纵使她睁大了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心里有些慌,自己不是在阁楼里找东西吗?这雾是从哪儿来的?

她只觉得一阵眩晕,喊也喊不出声,最后,她不知何时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朦胧中,玲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扔在了她额头上,还顺着脸颊直往下流,不一会儿便将她的头发都浸湿了,她觉得不舒服,便轻声哼了几句,将头上的东西拨掉。

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不耐烦道:“真是难伺候!”

说完,那东西又被粗鲁地扔到她脸上。

玲珑心里既纳闷又生气,等她费尽地睁开眼睛,便看见眼前坐着一个小姑娘,约莫八九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本书,却卷成桶状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

玲珑愣住了,这个姑娘她不认识不要紧,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竟然穿着一身碧青色的小裙子,俨然是古人模样。

那小姑娘见她醒过来,面上有一瞬间的尴尬,她伸手将玲珑脸上的东西拽过来,又扔在了一边的水盆里,嘟囔道:“总算醒了,醒了还不快起来,在那里装什么装啊,不过是个破落的小姐。”

玲珑这才看清,原来那冰凉的东西是块脏兮兮的手帕,这小姑娘不断地将手帕浸湿,然后扔在她的脸上。

玲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难道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她环顾四周,这个屋子大倒是挺大,但里面的摆设非寒酸二字可以形容,凌乱不堪,还散发着阵阵霉味。

玲珑努力的想坐起来,却感觉自己浑身酸软,一点力气也没有,脑袋还有点疼,像是发烧的症状。

她伸手去摸自己的额头,却忽然愣住了。

这不是她的手,这小手胖乎乎的,还有几个小肉旋,显得很可爱,这分明是一个小孩子的手。

玲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却悲催地发现,不仅是手,她整个人都变小了,好像五六岁的孩童般大小。

她震惊地望向眼前的小女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真在做梦?可这梦境的触感也太真实了些,她使劲地掐自己的胳膊,白嫩的皮肤上面陡然出现了指甲印,她疼得龇牙咧嘴的,但眼前的一切连一点变化也没有。

小姑娘看着玲珑这奇怪的举动,语气有些鄙夷:“本来就是个痴傻的,烧了一场,就更傻了,这个样子,还不如直接死了干净。行了,躺在床上休息了那么些天了,衣服都堆了一大堆了,快些去洗干净吧!”

说完,便去拉扯玲珑,想将她拽出门去,玲珑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也不知道眼前这个究竟是什么人,但这个小姑娘摆明了对她有恶意,玲珑可不是任人欺负的主。

回忆了一下自己学的几招女子防身术,玲珑狠狠地便踩了她一脚,又顺势从她胳膊下面钻过去,从后面踹了她的腿弯,那小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啪一声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小姑娘摔懵了,她全然没想到一个五岁的孩子居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等她反应过来,立刻红着眼就从地上爬起来,抄起她刚才卷的书桶就要劈头盖脸地向玲珑打去。

这姑娘比玲珑高一个头,要是硬碰硬肯定会吃亏,玲珑向她做了个鬼脸,便抬腿向门外跑去。

这个身体显然很不好,刚刚病愈,玲珑腿有些软,跑起来冷汗直冒,头晕目眩,面前忽然晃出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玲珑跑得快,一头便撞到了她身上。

那女子望了一眼玲珑印在自己云锦仙裙上的黑色手印,脸一下子就黑了,她气急败坏吼道:“你们是怎么看着三小姐的?”

在后面追着起玲珑打的小姑娘脸都吓白了,连忙跪在地上辩解道:“二夫人,三小姐她刚一醒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要来打奴婢,奴婢一时没拦住,就让她跑了出来!”

女子看向玲珑的眸子里又多了一丝不屑:“真是个可怜又可笑的东西。”

玲珑被撞得头昏脑涨的,这会儿才清醒过来,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子满脸的嫌恶,拿起手中的帕子千娇百媚地掩起口鼻,轻咳了一声道:“三小姐是个废柴,行为乖张,你作为下人也不容易。但这裙子是老爷新赏的,我又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这样吧,三小姐今天不许吃饭,你好生看着她。”

跪在地上的小姑娘顿时面露喜色,磕头如捣蒜:“是,雁绣一定好好“伺候”三小姐。”

玲珑只觉得一口郁气闷在心口,若是穿越了,那她这穿越也着实悲催了些,这个身体现在还是个五岁孩童,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再不许吃饭,那她还能活么?

梅姨娘很满意于雁绣的聪慧,这个破烂的地方,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这也算是完成了来看望这个废物的任务,她正准备走,却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回头正对上玲珑的眼睛。

这个孩子,因为一直被扔在这种地方,受人欺压,所以性格一直很怯懦,从来不敢抬头看人,可这个时候,玲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深邃,脸上完全不像是一个五岁孩子该有的神情。

梅姨娘莫名地感到有些心慌。

这个时候,忽然有另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地跑来,扑通一声跪在梅姨娘面前,那实打实的膝盖碰到青石砖的声音让玲珑心里一紧,那小姑娘哭喊道:“二夫人,求求你不要责罚小姐,小姐生了一场病,现在身体正虚弱着,一切都是奴婢的错,请二夫人责罚奴婢!”

雁绣不满地看着她,一边觑着梅姨娘的神色,一边小声道:“你瞎哭嚷什么?只是今天不许吃饭而已,二夫人已经是格外开恩了,要是惊扰了二夫人,你可担当得起?”

梅姨娘心里还沉浸在玲珑的反常中,再看过去,玲珑已经漫不经心地挪开了眼,她养尊处优了这么多年,府里的人哪个见她不是恭恭敬敬的?气性一上来,冷笑道:“倒是个忠心的丫鬟,这样,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鬟和三小姐一起带回房里,没事就不要让三小姐出来乱跑了,送饭,也只许送一人的份去。”

梅姨娘吩咐完,都不用她的人出手,一个满脸横肉的妇人陪着笑凑上来,扭住玲珑的胳膊,恬着脸向梅姨娘笑:“奴婢遵命!”

这个老妇人的劲特别大,玲珑心里气闷又屈辱,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老妇人另一只手又扭住地上跪着的小姑娘,一路拖拽进破烂不堪的柴房里,啪嗒一声将柴房落了锁。

小姑娘不顾自己被摔疼,连忙去扶玲珑:“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玲珑抬起头,这小姑娘的眼睛急得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玲珑心中一动,抬起头给她擦了擦眼泪:“我没事。”

没想到玲珑这一安慰,小姑娘哭得更厉害了:“都怪雁凝不好,雁凝不中用,不能保护好小姐。”

玲珑摸了摸自己隐隐作痛的脑袋,赶紧打住她:“我真的没事,你别哭了,我……我就是生了一场大病,什么事都记不清了,你,你能跟我说说吗?”

玲珑说了这么一大段话,让雁凝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小,小姐?”

总所周知,花家三小姐玲珑是个痴傻的孩子,平时吐字都不清楚,而眼前的小姐,哪儿还有一点痴傻的样子?

雁凝惊喜万分:“小姐,你好了?你会说话了?”

玲珑赶紧“嘘”了一声,将雁凝拉过来,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我做个了个梦,梦里有个白胡子老爷爷,他拿着拂尘对我扫了一扫,我就顿时觉得脑子里的一团混沌都消失了。”

“那一定是仙人。”雁凝肯定地说,“小姐,奴婢就觉得,您吉人自有天相,以后肯定能成为很厉害的人。”

她抹了抹眼泪,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抽泣:“我这就去告诉老爷,小姐可不是痴傻的,小姐是最聪明的,比所有其他的小姐都要聪明!”

玲珑赶紧一把拉住她:“行了,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被别人听去了还不知道有什么麻烦,你先将所有的事情都讲一讲,只要你知道的,全部讲给我听。

在雁凝手舞足蹈的描述中,玲珑才知道,这里是位于紫穹大陆的大梁国,另外还有两个大国,大魏国和宋国,大梁国边境有许多蛮荒部落。

这里是能修炼真气的大陆,修为共有七个大阶,分别是红玄,橙玄,黄玄,绿玄,青玄,蓝玄和紫玄,每个大阶又有上中下三个小阶,对一般人来说,能修炼到绿玄已经是分外了不起,只有天赋异禀者才能突破绿玄,到达青玄,至于蓝玄和紫玄,整个紫穹大陆也找不出来几个。

孩童满十岁之后,就要开始找灵力充沛之地,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觉醒出魂器,有了魂器之后,便可以开始修炼了,魂器的好坏很大一部分能决定此人以后能攀上的高度。

大部分人觉醒出来的魂器是兵器,刀剑戟等,也有人觉醒出来的魂器是一块玉石,一枝毛笔,甚至还有人曾经觉醒出一朵花来,一般觉醒出这种魂器的人,若是能找到与魂器合一的使用方法,那便能一跃升天,成为高手中的高手,若是不能,便只能被迫放弃修炼这条路。

她是大梁国锦官城花庭礼花尚书的嫡女玲珑,她的母亲是富商之女叶知秋,花府还有两位姨娘,刚才跑来作威作福的那位就是梅姨娘,极会讨花庭礼的欢心,在府里地位很高,下人们都自发地称她为二夫人,花庭礼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育有庶长女花怜心。

另一位是赵姨娘,为人比较低调,不像梅姨娘那般锋芒毕露,育有二小姐花迎春和四小姐花仲夏。

府里还有一位地位比较尴尬的公子花景岑,是花庭礼兄长花庭严家的孩子,因为花庭严怀疑妻子与他人有染,打死了那个据说是奸夫的人,然后夫妻二人双双失踪,留下当时还不满三岁的花景岑。花庭礼和老夫人将他接回来,却也对他的身份存疑,便将他扔在花府的角落里,不管不问。

玲珑有些怀疑道:“按你所说,我是花尚书家的嫡女,怎么会沦落到这个惨样子?”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雁凝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将事情说清楚。

花庭礼原本跟叶知秋十分恩爱,生下女儿玲珑之后,虽然是个女儿,花庭礼依旧十分宠爱,玲珑也的确可爱,小的时候聪明机灵,长得又珠圆玉润,特别讨人喜欢。

可是不久之后,玲珑忽然变得呆呆傻傻,不会说话,也不会叫人了,起先花庭礼以为她生了病,可是寻访遍了大梁国的郎中,他们过来只说玲珑痴傻了,一个好好的孩子怎么会突然痴傻了,谁也解释不清楚,但就是这么不明不白地痴傻了。

直到有个自称青玄宗的道士上门来,见到玲珑就大惊失色:“这,妖星转世,若是继续留在府中,必将累及花府,不得善终!”

花庭礼自然不信,但碍于道士自称是青玄宗的道士,不好动手将他打出去,但这道士说得有理有据,倒是在花庭礼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直到玲珑失手将花家传家之宝琉璃盏打碎,花庭礼彻底震怒,这据说是保护花家世代平安的宝物,这个都被打碎了,那这孩子肯定是灾星不用说了,那道士说得还真不错,花庭礼只恨自己没有早些将玲珑送走。

叶知秋却坚决不同意,玲珑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舍得将孩子送走,两人多次争吵,花庭礼终于退让了一步,将玲珑安置在府中角落,任由她自生自灭。他同叶知秋的感情也有了裂痕,从此再不踏足明居堂,叶知秋不久之后便病倒了,从此缠绵病榻这么多年,只顾尚且不暇,没有精力更没有能力再去顾自己的女儿。

玲珑一个孩子,这么大一点,没有人看顾,什么人都能欺负她,过得连府中的丫鬟都不如。

玲珑将膝盖抱住,陷入了沉思中,按照雁凝所说,这玲珑不但是个痴傻的孩子,还是个灾星,可这些事未免太巧合了些,会不会是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雁凝眼中含泪:“小姐,你如今好了,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你是花府的嫡小姐,谁的身份也越不过你去。”

思绪被雁凝打断,她抬起好看的丹凤眼瞧着雁凝:“你跟我说说,我以前的行为是什么样的,正常不正常的地方都说一说,不用避讳,这对我很重要。”

雁凝回忆了一下,一项一项说给玲珑听:“他们说小姐是痴傻的孩子,可雁凝不觉得,奴婢以前还没进府的时候,家里旁边住个了傻孩子,他整天留着口水,到处疯跑,什么都吃,只知道傻笑。可小姐只是不说话,不搭理人,也不知道吃饭,并不像是痴傻了。只是夜里经常会梦魇,还……还会尿床。”

玲珑天生聪明伶俐,不可能忽然变傻了,若要是有人陷害,那可能是药物导致的,也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要是这些,花尚书请来的郎中应该能看得出来。但是雁凝说他寻遍了大梁国的郎中,都说玲珑是忽然痴傻。要么这些郎中都被收买了,要么是因为下手之人手段太过高明。

玲珑的神色冷了冷,不管是哪种,既然她玲珑来到这里,占了花尚书女儿的身体,就该为她讨回公道,玲珑本就是热心之人,更何况现在她已然成了这个弱小的孩子。

她无意间瞥到雁凝的手,一个狰狞的伤疤,好像是什么东西划的,雁凝见玲珑瞧她的手,赶紧把手往回藏:“小姐,都怪我,今天上午干活手脚不麻利,方嬷嬷罚我在柴房里砍柴,要不然也不会让雁绣在里面照顾你,就不会冲撞到二夫人,小姐刚刚醒过来,可不能再挨饿了呀。”

玲珑叹了口气,将雁凝的手拿过来,才六七岁的孩子,手上都是老茧,她从自己身上撕下了一块布料,一边给雁凝包扎一边说:“以前……以前的事情都不用再记着了,我既然已经好了,就不会再让他们欺负你。”

“小姐。”雁凝的神色很是紧张,“可是方嬷嬷很凶的,她一不高兴就不给我们吃饭,奴婢皮糙肉厚的受点苦没关系,你千万不要跟他们对上了。”

玲珑的声音又软又糯,平时吐字不清倒不觉得,可现在的小姐,不知为什么身上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气质,莫名地让雁凝感到安心。

此时,柴房的破门忽然动了一下,外面传来开锁的声音,门啪嗒一声被撞开,刚才那个老妇人又去而复返,手上端着一大盆衣裳,扔在他们面前,叉着腰唾沫横飞道:“二夫人仁慈,只罚三小姐今天不许吃饭,你们可知道二夫人身上的一颗珠子,将你们俩都卖掉也买不起。你们可别以为被关在柴房里就舒舒服服地待着了,将这盆衣裳洗掉,要不然明天也别想吃饭!”

雁凝咬咬牙,忍不住出声道:“方嬷嬷,二夫人说可以送一人的份,现在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奴婢没什么,小姐禁不得饿,你能先把饭送来吗?”

方嬷嬷吧唧吧唧嘴,不屑地看了玲珑一眼:“什么叫禁不得饿,不过是个傻子罢了,不饿饿怎么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想吃饭?先把衣服洗好再说!”

雁凝气愤不已,正要与方嬷嬷理论,却被玲珑一把拉住,她软糯的童音此时显得有些清冷:“方嬷嬷?二夫人有没有说洗完衣服才能吃饭?或许方嬷嬷以为自己的地位比二夫人还要高贵,可以不听二夫人的吩咐?”

方嬷嬷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你……你,你在说什么?你不傻了?”

玲珑戏谑地看着方嬷嬷:“本小姐何时傻过,你这胆大包天的奴婢,不分尊卑,滥用私刑,口出诳言,堂堂尚书府出了这种欺上瞒下的奴婢,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方嬷嬷在这小小的菡萏堂里,简直是个霸主,包括玲珑,谁在她面前不是恭恭敬敬,战战兢兢,她一时间也顾不上玲珑的反常,不过是个五岁的孩子,即便不傻了,还能反过天去?

她一把将玲珑从地上拽起来,扬起大巴掌就要扇她:“说你是傻子怎么了?叫你一句三小姐,你还真当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小姐了,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我的厉害!”

不等她出手,玲珑飞起一脚就踹在她的肚子上,将方嬷嬷踹得一屁股摔在地上,方嬷嬷一身的肥肉,倒在地上让这个破柴房都抖了几抖,她顿时暴怒,爬起来就向玲珑扑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你这个小贱货,灾星,你竟敢打我,看我不打死你!”

玲珑拿起墙角的扫帚便往她身上招呼,打得方嬷嬷灰头土脸,方嬷嬷到底力气大,一把就将扫帚夺过来,反向玲珑身上打,每一下都用了狠劲,玲珑顿觉身上火辣辣地疼。

雁凝嚎哭着扑上来:“方嬷嬷,方嬷嬷,对不起,奴婢错了,你别打小姐了,要打就打我!”

方嬷嬷一甩胳膊,雁凝就被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嘴角都冒出了血来,尽管如此,她还是挣扎着要爬起来拉扯方嬷嬷。她一个七岁的孩子哪里是这个老妇人的对手,玲珑用眼神制住了她,示意她去拿扔在墙角的那只破木棍。

雁凝立刻明白了玲珑的意思,爬过去将那只木棍拿起来,悄悄爬到到方嬷嬷身后的柴堆上,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犹豫,不过片刻之后,她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向方嬷嬷的脑袋砸去。

方嬷嬷没想过那个怯懦的丫鬟会拿东西砸她,完全没有防备,顿时两眼一翻,头上血流如注,昏死在地上。

雁凝吓得手都软了,她连忙将手中的木棍扔掉,爬到玲珑身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小姐,你没事吧?”

玲珑穿的衣服本就破破烂烂,被方嬷嬷一打,衣服被打得更破了,露出狰狞的伤痕,衣服上血迹斑斑,衣服下皮肉翻飞。

玲珑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没事。”

雁凝胆怯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方嬷嬷:“方嬷嬷,她是不是死了?”

“她是不是死了,我们可不知道,又不是我们打的。”玲珑喘了口气,这屋子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

雁凝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吸吸鼻子道:“若是二夫人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这可怎么办啊!”

方嬷嬷体型那么大,她们两个小孩子是拖也拖不走,埋也埋不掉,但若是让人知道她们俩将方嬷嬷打死了,还不知道要招惹什么麻烦,玲珑正思考着如何祸水东引,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她抬起头,见雁绣正站在门口,惊恐地看着她们。

玲珑瞧了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个主意,她将手上的血蹭到脸上,向着雁绣露出了一个歃血的微笑。

玲珑脸上都是血,这一笑像来自地狱的魔鬼一般,雁绣惊叫一声,差点吓得尿裤子,爬起来就向外狂奔:“救命啊,三小姐变成妖怪了!三小姐杀人了!”

雁凝慌忙要去追她,却被玲珑拽了回来:“快些将方嬷嬷头上的血蹭在身上,越多越好,等会躺在地上,千万别乱说话。”

雁凝连忙拉住玲珑的手:“小姐,你快点走,就说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与小姐无关,你快跑出去!”

玲珑板起脸:“我说的话你不听了?快点按我说的做,等会就来不及了!”

等俩人将血抹得差不多了,院门外就传来嘈杂声,玲珑将那个木棍放在自己脑袋边,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她闭着眼睛,不一会儿便听到有几个人急匆匆地走进来。

梅姨娘看到这躺着的血淋淋的三个人,眼里闪过一丝震惊之色,她厉声质问道:“雁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雁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磕头:“奴婢路过这里,就看见方嬷嬷倒在地上,三小姐和雁凝坐在一边,定然是三小姐将方嬷嬷打死的,奴婢一时害怕,就跑了出去。”

梅姨娘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将一个身强力壮的老妇人打死么?她身边的梅香呵斥道:“你刚刚说三小姐变成了妖怪,怎么现在避而不谈了,难道是在污蔑主子?”

雁绣猛然被提醒,她一阵犹豫,说三小姐变成了妖怪,是一时害怕随口一喊,她被梅香吓了一跳,索性信口胡诌道:“奴婢刚刚看见,三小姐好像长出了爪子,将方嬷嬷打死了!”

梅香惊讶道:“你说得可是真的?若是污蔑主子成了妖怪,那可是大罪!”

雁绣咬咬牙道:“奴婢说得千真万确!”

梅姨娘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她是灾星,还真不错,这人总归是死在她这里,这下子谁也保不了她了,李嬷嬷,先将三小姐拖出去,让赵二将三小姐送到北山那个庄子上去。”

一个粗粒粗气的声音答:“奴婢遵命!”

玲珑躺在地上咬牙切齿,这几个人一唱一和的,什么都没看见,就硬生生将她扯成了妖怪。

那李嬷嬷正准备来拉玲珑,一道浑厚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怎么了?”

梅姨娘一改刚才的厌恶神色,顿时变得千娇百媚起来,一声老爷叫得九曲十八弯,叫得玲珑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玲珑悄悄地掀起眼皮,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出现在了门前,想必这就是花庭礼了,花庭礼穿着藏青色直坠,板着一张脸,显得威严十足,他连看都不看一眼浑身是血的玲珑,一脸的不耐烦。

玲珑忍不住想,雁凝说花庭礼不疼爱玲珑,简直是说得太轻了,这哪里是不疼爱啊,简直就是憎恶,在这种环境里生活,好好的孩子都要被吓傻了。

梅姨娘用帕子沾了沾眼睛,才说:“妾身正巧从菡萏院经过,忽然就听到三小姐的丫鬟雁绣冲出去,说什么三小姐变成妖怪了,三小姐打死人了,妾身连忙赶来看,就看到方嬷嬷躺在这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玲珑这个傻女儿简直就是花庭礼的污点,朝堂上针锋相对的同僚们总是明里暗里拿这个攻击他,更何况也是因为她,花庭礼与发妻叶知秋的关系沦落至此,简直成了仇人,他时常在想,要是这个女儿根本没有出生该多好。

这些往事搅得他怒火翻滚,当即便吩咐:“将三小姐送到庄子上吧,这个孽障留在府里还不知道会造什么孽!”

玲珑一听不好,要是继续躺在这里装晕就没戏唱了,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对上了花庭礼的眼睛,委屈地叫了一声:“爹!”

花庭礼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那个躺在血泊中的小小身躯。

玲珑的声音很细弱,可软软糯糯的依旧很好听:“爹,方嬷嬷没事吧,她为了保护我被人打伤了,您找郎中来给她看看好不好?”

这些年来,花庭礼很少来见玲珑,偶尔看到一次,见到她傻乎乎的胆怯样子就一肚子气,玲珑从来没叫过他。

听到软软的童音叫他,花庭礼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击中了,神色也不知不觉地变得柔和起来。

梅姨娘更是拽紧了手帕,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这孩子,这孩子不是傻了么?怎么又好了?

见花庭礼神色有所缓和,玲珑就知道这招有用,心里一阵窃喜,又加把劲挤出几滴眼泪来,她吃力地撑起小身子,眼巴巴地看着花庭礼:“爹,今天雁绣欺负我,我想跑出去找爹,结果不小心碰到二夫人身上,她就罚我不许吃饭。”

玲珑啜泣了一下,才继续说:“方嬷嬷怕我害怕,就端着衣服来,准备边洗衣服边陪着我,可是忽然就有一个很凶的人冲进来要拿棍子打我,方嬷嬷为了保护我被打到了头,爹,你一定要救救方嬷嬷啊!”

梅姨娘顿时大惊失色,虽然玲珑这个嫡女不受待见,但好歹是花庭礼的女儿,是府里的小姐,暗地里欺负她,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拿到明面上来实在有些不好看,再说她将这两件事连起来说,那不等于是告诉花庭礼是自己派人打她的嘛。

她心思一转,连忙哭诉道:“老爷,今天小姐跑出来,将老爷刚赐给我的云锦留仙裙弄脏了,我就叮嘱了一句,平时不要乱跑,要小心别摔倒了,吃饭不要太贪食之类的就走了,并没有不让她吃饭啊!”

玲珑深深佩服,这梅姨娘颠倒黑白的功夫真是比她还要高深,梅姨娘啜泣,她也哭,本来是装的,但伤口真的疼,哭着哭着就止不住了,眼泪大滴大滴地滚下来,显得可怜巴巴的。

花庭礼到底有些不忍心,他平时不管,不代表不知道,再说这个女儿现在居然不傻了,真是件奇事,他咳了一声问:“你的丫鬟跑出去说是你杀了方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玲珑显得很震惊,她扬起小脸懵懂地问:“杀了方嬷嬷是什么意思?”

她扭头看一直低着头瑟瑟发抖的雁绣,说:“那个人跑进来打我,方嬷嬷被打了,然后雁绣站在门口吓跑了。”

梅姨娘拿眼示意梅香,梅香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清清嗓子道:“雁绣,刚才你不是会说得很吗?怎么现在当着老爷的面却一个字都不敢说了?”

雁绣忽然被点名,吓得一哆嗦,玲珑看到了她们的互动,知道雁绣又要胡说八道了,索性先下手为强,眨着大眼睛怯怯地跟花庭礼说:“爹,那个人不打雁绣,只打我们,梅姨娘很喜欢雁绣。”

她努力地向花庭礼传达一个意思,雁绣也是梅姨娘的人,雁绣说的话不能信。

在官场上沉浮多年的花庭礼长了个七巧玲珑心,玲珑才五岁,身边又没有什么大人教导,肯定不能是故意设计什么,那她说的可能都是真的,玲珑当时痴傻得奇怪,现在也好得奇怪,不仅好了,她的思维和语言能力也比一般的五岁孩子要强得多。

想到这里,他有些不满地瞪了梅姨娘一眼,他是宠爱她,不过不代表她能成为这个宅院的主人,他的女儿,他能不闻不问,不代表旁人可以随意作践,伤他的脸面,这些年来,他给梅姨娘的权力是太大了。

“我让你照顾三小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花庭礼瞧了一眼玲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语气森然,即便花府最下等的粗使丫鬟,也没有穿成这样的。

梅姨娘有些傻眼,老爷什么时候叮嘱她照顾这个傻子了?府里几位小姐整天欺负她,老爷不是不知道,不是都没管过吗?

但梅姨娘可不能当着人前落他的面子,梅姨娘是丫鬟出身,坐到今天这个位置,美貌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察言观色的本事。

她立刻就红了眼眶,娇滴滴地哭诉道:“这都是妾身的不是,替老爷打理府中庶务,没顾上三小姐。只是前几次妾身来看三小姐,三小姐都不大喜欢妾身,不理不睬的,妾身唯恐三小姐郁结于心,于病情不利,所以便不大来了,没想到这群欺上瞒下的奴婢如此张狂,请老爷治臣妾不察之罪!”

梅姨娘看似在认错,但句句都暗藏着玲珑的不是,这位三小姐如今看似不傻了,她是嫡女,要让她得了老爷的欢心,那怜心怎么办?

花庭礼脸色缓解了些,许是念及她打理府中庶务也实在辛苦,再开口,言语之间已多了几分安慰的语气:“也是,府中那么多人,你看不过来也是有的,赵姨娘也是个不懂事的,不知道帮你分担些。”

梅姨娘拿帕子沾沾眼角,说:“赵妹妹有两个孩子要抚养,自然一刻也不得松懈,这又怎么能怪她呢?唉,若是夫人身子骨能好一些,咱们姐妹齐心,何愁不能让府中上下打理得妥妥帖帖。”

玲珑气得牙痒痒,她还浑身是血地坐在这里,这两个人就开始浓情蜜意起来了,玲珑眼里包了一包泪,带着哭腔道:“爹,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花庭礼仿佛这才想起来地上还坐着他的女儿,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句:“胡说些什么?”然后又扭头跟梅姨娘说,“今天的事情,我自然会查明,你快去找个郎中来给三小姐看看,再去给三小姐置办些衣服首饰,花府小姐,穿得跟个乞丐似的,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梅姨娘赶紧道:“妾身立刻去办。”

花庭礼养尊处优,从来没来过柴房这种地方,刚才被眼前的一切惊得昏了头,现在冷静下来,才感觉到里面的气味令人作呕,草草吩咐之后,连看也没有再看一眼脏兮兮的玲珑,就拂袖而去。

梅姨娘落在后面,也立刻用帕子捂住鼻子,狠狠地瞪了玲珑一眼,这死蹄子还会挑破离间了,分明才是这么大一点的孩子,还想翻起什么风浪来,看她不将这死丫头治得服服帖帖的!

她声音顿时冷下来几度,带着几分熟练的冷嘲热讽:“梅香,还不快去给三小姐请郎中,别说是三小姐,就说是府里的小姐感了风寒,要不然人家兴许不敢来呢,再做些衣服首饰送过去,免得老爷说我苛待她。”

梅香从鼻孔里哼一声:“是,夫人,您真是大方的主子,这满府里谁不夸你,只是有些人不知好歹罢了。”

玲珑小小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她照样可以怼回去,保管让梅姨娘气得吐三升血,但现在她还是个幼儿,无力与人对抗,还是强忍着不要逞口舌之快为好。

主仆几个阴阳怪气地说得痛快了,才甩甩手帕离去,外面传来梅姨娘婉转的声音:“老爷,你等等我呀。”

雁凝还躺在一边,玲珑正要感叹她演得真像,但很快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脸上红彤彤的,都是汗珠,玲珑赶紧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却摸了一手的血。

雁凝被方嬷嬷那一推,磕到了桌角上,她当时全身心都在挨打的玲珑身上,根本就没有觉得疼。

雁绣还缩在一边,看梅姨娘和花庭礼都走远了,这才缩头缩脑地站起来,准备溜走,却听得身后一声呵斥:“雁绣!”

雁绣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回头,便撞进了玲珑愤怒得燃着火苗的眼睛:“快滚过来帮本小姐将雁凝扶回房间里!”

雁绣本来很看不起这个傻小姐,甚至还暗暗地欺负她,早上被她踹了一顿,雁绣才对她有了几分惧意,现在三小姐不傻了,人也有了主子的气势来,她口口声声对老爷说是方嬷嬷为了保护她才被人打的,可别人不知道,雁绣还能不知道,方嬷嬷那德行,不打玲珑就已经不错了,还能去护着她?

还有三小姐那会儿那个可怕的微笑,雁绣觉得自己能接连做一个月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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