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有意见可以提嘛,怎么说罢运就罢运了,我们还要去海州赶火车,这下子计划全部都变了。》]”有人不满地说道。
大多数乘客都对司机们罢运的举动感到不满,虽然司机和车上的工作人员使劲向大家解释他们也是迫于无奈,争取同情,并且用县里要将客运公司卖给粤东人,粤东人要涨价来争取大家和他们一起保持同仇敌忾。
可是包飞扬当着大家的面揭穿了他们的谎言:县里对客运公司进行改革,目的是让大家乘车更方便、更便宜,可是这样的改革触动了这些承包人的利益,所以他们才要罢运罢工。
相比这些平常态度也不怎么好的司乘人员,大家也觉得包飞扬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两个副局长、一个副县长没有必要说假话。说得不客气一点,双方的地位有差距,他们还不值得一个副县长撒谎。
很多人的态度立刻就发生变化,原本就若有若无的同情消失殆尽,原本的同仇敌忾也变成了对司乘人员欺骗和罢运的愤怒,纷纷开始声讨。
“就是啊,说罢运就罢运,我们要出门的人怎么办?这不是折腾人嘛!”
“呵呵,他们还是苦哈哈啊,我听说他们承包客车,一年跑下来就是一个万元户,还不是赚的我们的钱?”
“就是,我看这车票的价格也应该降一降了。”
“包县长说得对,现在坐车还是不方便。去市里的车一天就只有那几班,还是车太少。”
也有人对客车的要求比较少,或者说在那个时代,刚刚从过去的集体运输公司转变到个体承包经营,相比以前,现在的客运情况虽然还存在很多不足,但是比以前也好多了。所以像现在普遍存在的超载、不准时、服务态度恶劣等等不规范的运营方式,对于很多老百姓来说,他们并不是很在意,他们在意的是方便和便宜。
“也不能这样说。现在坐车比以前方便多了。以前坐车才叫难。”
“包县长不是也说了,那是因为政府实行了单车承包,所以提高了车辆的运行效率,说到底还是政府的政策好啊!”有人马上说道。华夏人传统上官员的地位都比较尊崇。虽然大家经常针砭那些当官的。但是在面对官员的时候。往往有一种羡慕和敬畏交加的心理。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官员,相比后世,还是更多一些威信的。所以有不少人都帮着包飞扬说话。
“承包的政策是不错,不过如果真的要卖给粤东人,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降价,还是说要涨价?”
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让赵国庆等人又恼又羞,包飞扬的责问又让他们无法反驳,哑口无言,原本他们其实还觉得自己确实有道理:客运公司跟大家签订了承包合同,有的是三年,有的五年,当然也有一年的,但大多还没有到期,现在凭什么就要实行改革,收回他们的承包权呢?当然,更多的确实是对收回承包权并进行改革的恐慌,因为通过承包车辆经营,他们的收入确实比以前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就算没有一年成为万元户,但是经过几年的承包,确实出现了不少万元户,属于这个时代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现在这个财源要被掐断,他们当然急了,再经过有心人的怂恿,很快就形成了这次罢工。
可是现在经过包飞扬这么一说,看到围观的人态度都发生了变化,他们仔细想想,也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县里刚刚提出改革方案,大家确实可以通过更合理的方式提出他们的意见,没有必要刚开始就采用这么激烈的对抗手段。
道理是这样,不过赵国庆等人心里并不服气。包飞扬说得好听,有意见可以通过正常途径反映,可是不管是找领导,还是信访,真正能让领导重视并改变决定的,恐怕少之又少。
包飞扬回头看了看客运公司和交通局运管科的几个干部,客运公司的人原本都躲在楼上观望,实行单车承包以后,除了承包人,其实客运公司留下了更多富余人员,变得更加臃肿。他们虽然也担心改革会影响到自己,但是相比收入丰厚的承包人,他们的反对并不是很强烈,除非到时候让他们下岗,他们才会着急。客运公司的这些干部除了一部分人跟崔杰跟得比较紧,其他人也在楼上观望,可是包飞扬一来就直接将崔杰解职,他们也坐不住了,连忙忐忑不安地赶了过来。
运管科副科长孙洪睿刚刚从外面赶过来,而他们的科长再次不见了踪影。
包飞扬说道:“顾局长、周局长,你们安排一下,让大家去每一辆车前,将我刚刚说的这些话告诉他们,有意见可以提,但是他们现在采用的这种方式并不合适,希望他们好好考虑一下,迷途知返,马上恢复运送旅客的工作,不要让老百姓指着脊梁骂!如果他们不听劝告,心里没有组织没有纪律,更没有广大百姓和旅客的利益,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宣布,立即取消他们的承包权,让那些更加看重旅客利益而不是个人私利的人来承包。”
“好!”听到包飞扬多次强调旅客利益,很多因为罢运而滞留的乘客纷纷鼓掌。
看到大家鼓掌,包飞扬并没有高兴,这个时代的官声还没有那么恶劣,老百姓还是比较支持的,而要和官员来比煽动人心,赵国庆这些普通人当然并不是对手。
赵国庆等人采用这种分散聚集的方式,固然可以最大化地吸引围观的人,让声势变大,也让说服工作变得更难,但同时也更方便各个击破。
或许有人会以为包飞扬会像顾孟华那样,试图通过说服的方式来安抚赵国庆,又或者大发雷霆,激化矛盾。却没有想到包飞扬态度强硬,根本没有安抚,却又言辞犀利,几句话就驳得赵国庆等人哑口无言,又分化合击,取得了围观群众的支持,一下子就将赵国庆等人孤立起来。如果和其他车辆的承包人都在这里,他们或许还能够得到支持,可是现在面对一个副县长两个副局长,还有几个警察,周围一大群围观群众,加上自己又说不出道理,就算赵国庆平常极为蛮横,这时候也没有勇气和心气耍蛮,只是蹲在车子门口生闷气,也是想等等看其他人的反应。
包飞扬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对顾孟华、周奎珍等人说道:“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半个小时里,能够幡然悔悟,并恢复车辆运行的,他们可以继续承包车辆,也可以签订新的承包合同,自由选择;半个小时后,还不愿意恢复运行的,一律取消承包权,我想原来签订的合同上,一定有保证旅客运送这一条,无故罢工罢运,是他们违约在先,我想这个官司就是打到国际上,也是他们理亏。”
顾孟华、周奎珍连忙安排人去传达包飞扬的意思,一旁的赵国庆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其他几个车上的工作人员也顿时满脸担忧,尤其是那个三十多岁的售票员,也是赵国庆的妻子陈春花,更是焦急地捅了捅赵国庆的胳膊。
包飞扬又转身面向围观的人群说道:“耽误各位的行程,我想我应该代表县政府、代表交通局和县客运公司向大家说声对不起。”
包飞扬面向大家鞠了个躬,然后停顿了片刻才直起腰,再转身面向另外一个方向,再次鞠了一躬。包飞扬的举动顿时让大家面面相觑,当官的竟然向他们道歉,还向他们鞠躬,这是他们以前从来没有碰到过的事情,而且向他们道歉和鞠躬的竟然还是副县长,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就算原本对赵国庆等人还有些同情的,这时候也不得不承认包飞扬的做法无懈可击。
“请大家稍等,客车恢复运行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我想借这个机会向大家解释一下县里为什么要对客运公司进行重组,并现场征求大家的意见,看看大家对我们的方案是不是接受,是不是觉得需要改、可以这样改。”包飞扬直起身,看着面前的人群说道。
“大家都应该有所体会,相比几年前,实行单车承包以后,我们坐车要更方便,也更便宜了。”说到这里,包飞扬话风一转:“当然,这两年的票价相比以前可能要更高,但是如果换算成肉,可能还是更便宜了。”
这几年经济增长速度过快,通货膨胀很厉害,什么东西的价格都在疯狂上涨,其中也包括车票的价格,但是肉价上涨是最厉害的。
“这说明,以前推行的单车承包是成功的,客运公司的下一步改革也不会彻底废除这种承包经营的方式,毕竟,改革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坐上车,坐好车。”包飞扬说道。
“以前,我们实行承包经营,初步解决了让大家坐上车的问题,下一步我们要解决的就是在更方便地坐上车的同时,还要坐好车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