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巧娘对外的名号是卖艺不卖身,但……终归是那种地方的人,早已被人们盖上“低贱”的印章,洗也洗不掉。
廖樱樱为此气的要死,奈何黄家家大业大,上有在朝廷为官的大人荫庇,规矩森严。
男子三妻四妾是为宗族开枝散叶,简直太正常了。
接下来一年多时间,也不知怎的,廖樱樱肚子就是没任何动静。
这期间,黄振根又收了一个姨娘,静雯。
在委托者记忆中,芩谷搜索到,其实很早的时候,这个黄振根就对她有想法,甚至制造机会要“收”了她。
不过当时委托者并不想通过这条道路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她心里想着自己尽心尽力伺候小姐多年,而小姐也对她们几个丫鬟很是倚重信任,想来到时定会给她们选更合适的人家。
不求大富大贵,但至少是正妻而不是妾室,对她尊重就行了。
然而让委托者始料不及的是,黄家老太太身边一个婆子的侄子六贵不知怎的看上委托者了,黄老太太便跟廖樱樱说:把紫英指配给那六贵,那六贵好歹是个管事,紫英跟了他也不会吃亏。
廖樱樱两年多还没生下一男半女,丈夫接连抬了几个姨娘,现在都很少到她房中过夜。
她心里便有意跟老太太打好关系,毕竟若是没有老太太“罩”着,恐怕庶子庶女都有几个了。
所以对方一提,这廖樱樱便毫不犹豫把委托者给卖了。
至于这六贵的人品,她后来也派人去调查了的,绝非良人。
然而廖樱樱对委托者说的是:我现在在黄家艰难,你们要多体谅体谅我,只要我生下一男半女定不会亏待你们。而且我在黄家站稳脚跟,那六贵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也不能对你怎样。
除了安抚之外,言语中也带着威胁的意思。
总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紫英见此,心就凉了。
她知道主子怎么想,也理解主子现在的处境,然而……主子现在的处境是靠她这个丫头嫁给一个老鳏夫就能解决问题的吗?
她们这些下人看事情看得更清楚:那黄振根就是个花花公子,根本没有真情可言。
要不是他祖辈积下的财富和族中有能人,让他可以挥霍和胡来的话,跟街上那些寻花问柳又卖儿卖女的渣渣没两样。
也就小姐,竟还期盼着对方浪子回头?还想着生下孩子拴住对方的心?真是做梦!
在委托者眼中,黄振根和六贵就是一个类型的人,不同的是前者有钱有势有身份有地位,而且还年轻;而后者是又老又丑,没钱,脾气坏,打老婆(前几个老婆都是被折磨死的)。
这个小时空不像文明程度更高的提倡男女平等的小时空,可即便提倡男女平等的社会,在事实上对女子的个人发展也会有诸多限制。
更何况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作为一个女子,不管你娘家多么有钱有势,不管你自己多么有才能,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人。嫁人就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
嫁的好,一生幸福衣食无忧,否则……
这就相当于在某些小时空里的职业竞争一样,与其选择那没钱又苦又累还动不动就要把人弄死的工作,当然要选择更轻松更有钱的工作啦。
在紫英看来,主子都决定把她推进火坑里了,她难道还不能为自己以后的人生争取一下下?这一切都是廖樱樱逼的。
那三个姨娘都非常顺利有了身份,而落到委托者身上,就变成了眼前的局面。
…………芩谷理解委托者的想法和选择,和现代背景下的小时空里的爱情婚姻观不同,在这里,“上位”就纯粹是人生道路和职业道路的选择而已。
委托者依了廖樱樱的安排,嫁给六贵基本上死路一条。
而她的卖身契又在对方手上捏着,挣不脱,逃不掉,索性放手一搏。
虽然傍着黄振根上位了最多当一个姨娘,也是半个奴才,但好歹有衣穿有饭吃。混的好了,以后有个一男半女便后半生无忧。
芩谷也很理解廖樱樱的想法和作法,这大概就像闺蜜插足自己婚姻而恨不得将其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感觉吧。
不管其她人怎么插足多么可恶,但是来自最好的闺蜜的背叛是绝对无法接受滴。
所以廖樱樱得知自己身边的丫鬟竟然爬了丈夫的床,才恨不得将委托者弄死。
当然,如果她不来的话,现在委托者已经死了。
芩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可惜,小姐和丫鬟之间并不是闺蜜啊。廖樱樱也从来就没把委托者当闺蜜吧。
因为她们的身份地位并不平等,在小姐看来,丫鬟就是天经地义伺候她的奴隶,是随时可以为她们所用的工具。
为了讨好婆婆,廖樱樱毫不犹豫地将伺候了自己十来年的丫鬟推出去。丫鬟不从,那就是大不敬,是天大的错误。
从主子这一个层面来说:奴才无条件服从且忠诚于主子,就是这个小时空的规则。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的一切都是主子给的,奴才理所当然完全服从主子的安排。
所以委托者才会发出:老天不公。同样生而为人,为什么有的人从一出生就要比别人低一等?为什么付出那么多努力仍旧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芩谷尊重其对婚姻和家庭的捍卫,但并不认同她对待身边人只是为自己服务的工具的态度。
心有戚戚,所有女子想要通向幸福生活唯一的途径是男人。
就像过独木桥,几个女子面前恰好同时只有这一根独木桥,彼此间在内宅中展开激烈的争斗。
芩谷觉得,要想从根本上改变这个矛盾,还需要从一切根源上着手——财富。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有了财富,才有家庭地位社会地位可言。反过来,有独立的人格才能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财富。
一切都是因为女子社会地位不被认可造成的,没有独立,便没有独立的财富,便只能依附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