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是个不夜城,灯火通明,里面勾栏花市,茶楼酒肆,夜夜笙歌,富贵人家会灯火阑珊到天明。从南城大门外下马,唉,可怜这匹马儿了,本公子为你厚葬都来不及,贾宝玉连声叹息,当务之急是先进城,进城就安全了,江湖险恶啊!
“宝玉……”袭人柔声安慰,眼泪止不住地流,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知道就算她明白了也没用,所以她聪明地选择没有问,宝玉的左肩尚有大片血迹,哪怕换上了新衣服,全身上下还是溢出无数条淡淡殷红的血印,袭人姑娘看得很心疼。
“袭人姐姐,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回家了!”贾宝玉抱住她,靠在她肩膀上,他只想沉沉入睡,可是他知道千万不能睡着,危机并没有远离他而去,是谁?究竟是谁?谁最想杀我?
贾环?赵姨娘?贾宝玉耷拉着眼皮子,不可能,他们请得动金牌刺客吗?我和他们也不是必须你死我活,贾环嫉妒自己,是他自取其辱!至于贾环和赵姨娘想要身份地位,如果他们态度能好一点,本公子不介意送他们入青云!
大伯贾赦?他想要拉拢贾环,以对抗老爹贾政一脉,这是事实,但他也没必要杀我,杀死我的后果,他承担不起!
或者,是老爹贾政的政敌,对贾家恨之入骨的人,本公子受了无妄之灾,这是有可能是的!
排除家族因素,外面我得罪的人,都察院的衙役裘饶和柳夏?如果他们能请动背后关系,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裘良、景田侯裘革算、理国公兼当朝太师柳彪、一等子爵柳芳,那么,也是有可能的!
本公子夺了他们的天香楼,虽然是个小地盘,但他们肯定气不过,而且他们的家世,不必惧怕贾府,不过两人调动家族资源的可能性不大,否则那天他们为什么装孙子?
可能性最大的,好像没有……对了,贾宝玉念头一转,还有一个从未谋面的亲姐姐,贾元春!她入了宫,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皇宫呢?朝廷势力错综复杂,后宫争权上位勾心斗角,惨无人道,会不会牵扯到自己,难说……
“这内忧尚未解决,外患就来了,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贾宝玉眼神骤然寒冷,冷如万年寒冰:“管他多少困难,本公子也要杀出一条血路!”
南城外的天色阴沉沉得可怕,黑夜如九幽魔鬼的鬼爪,悄然来袭,袭人娇躯微微颤抖,可能是天冷衣物少,可能是担忧……贾宝玉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别怕”,她才安静下来,抬头一看,才发现,城门已经禁闭了!往常这个时候,城门还没到关门的时间。
这说明了什么?仅仅是巧合吗?贾宝玉脸色阴沉,提气吼道:“城内守职之人,时辰未到,为何关门?擅自违反律法,你们置我天穹帝国于何地?”
“吼什么吼!今夜京都之内有江洋大盗作乱,我等奉命执法,关闭城门捉贼,怎能为了你一介刁民开门?”一个身穿铠甲的守卫在城楼上大声呵斥,官架子十足。
江洋大盗?狗屁!这么拙劣的借口也拿得出来,贾宝玉一扬手中的金牌,反唇相讥:“我乃朝廷命官,工部主事兼工部员外郎贾政之子!贾府荣国公第四世孙!姓贾名宝玉,今有先皇御赐金牌一枚,你们要谋反吗?”
“混世魔王贾宝玉?”那守卫惊疑了一声,隔着老远,夜里只看到那金牌金光闪闪,真是贾宝玉的话,咱可得罪不起,守卫迟疑道:“你稍等,我去禀报指挥官!”
不一会儿,城楼上大摇大摆地走出一名身穿明光铠甲的护卫,身后跟着十几名士兵,领头护卫对着城下瞧了瞧,半晌才冷笑道:“我乃五城兵马司副指挥裘良,城下来者何人?你自称贾宝玉,奈何深夜视线模糊,本官无法确认,待到明日,你再进来吧!”
深夜看不清,妈的,你作为一个长官,自然习过武,不比常人,说不定本公子被刺杀你也知情,或许你就是主谋之一!等到明天?本公子那时被人杀了,你该高兴才对,贾宝玉声若洪钟:“裘良,既然你无法确认我是贾宝玉,那好!老子告诉你,你爹景田侯裘革算,当年也是我太爷爷荣国公贾源麾下的一名大将,他能封侯拜谁所赐?如今贾府江河日下,裘革算那老匹夫墙头草,顺风倒!今日他的大儿子,更是对荣国公的重孙刀剑相向!你说,什么叫狼心狗肺?什么叫忘恩负义?什么叫吃里扒外?”
“大胆刁民!谁对你刀剑相向了?莫要在这里逞口舌之利!本官秉公执法,你赶快离开,我可以对你的大放厥词,既往不咎!”裘良语气阴冷。
“秉公执法!好一个秉公执法!”贾宝玉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猛然拔出佩剑,一股紫色内力夹带其中,宛如投标枪一般,贾宝玉眼睛一眯,他臂力甚大,加上内力如虎添翼,只见佩剑斜向上地横空而去,绽放出紫色的耀眼光芒!
嗖!
在城楼油灯的映照之下,佩剑就像一把绝世之箭,快速无比地在裘良耳边飞过,割下了他的一撮头发,紧接着连续穿透城楼上并列的五棵金柱,剑柄没入最后一棵柱子,兀自“呛啷啷”地上下颤抖!
这是打脸!火辣辣地打脸!
也是威胁!无法无天地威胁!
裘良冷汗直冒,看着柱子上戛然而止的佩剑,心有余悸,震惊不已,所有守城士兵都被这一手惊得呆若木鸡!神技啊!这尼玛就是神技啊!
“紫色内力?!”裘良骇得喉咙干咽,该死啊!这小子怎么可能有紫色内力?实在是骇人听闻!一个小毛孩拥有黄级外功就不错了吧?莫非,那两位已经……
贾宝玉干咳几声,只觉得一口鲜血涌上了喉咙,甄士隐的内力已经消失了,时不我待,贾宝玉按捺住吐血的冲动,喝道:“你看清了,我这一手,要取你首级如探囊取物!你敢不开城门,本公子就敢轰破大门,强行入城!再杀掉你所有亲兵!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你守城不力!执法懈怠!不说你那顶乌纱帽,你脑袋也要别在裤腰带上!要死咱们一起死,一个都别想活!”
“裘良,我看你不像你弟弟裘饶,是个傻子,两害相权取其轻,你知道该怎么选择吧?”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裘良不解气地拍了一下城墙,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吼道:“开城门!起吊桥!没看到贾二少要进城吗?你们这些瞎了眼睛的,怎么当职的?等会拿你们是问!”
守卫们不敢违拗,心里却腹诽,丫的,关门的是你,开门的也是你,瞎眼睛的当然也是你啊,麻痹的……
嘎吱!
吊桥升起,南城大门被打开,贾宝玉深深看了一眼裘良,和袭人姐姐并肩走过去,只觉得护城河里的水,今夜如此冰凉。
城楼上的裘良眼神阴毒,摸了摸耳边短了一大截的头发,好你个贾宝玉,我既要报我弟弟的仇,也要遵守那位的旨意,你逃不了的!今日之辱,来日百倍还之!
耳闻目睹熙熙攘攘的南城,终于回到了京都,贾宝玉如释负重地松了一口气,此次回京可谓步步危机!希望城里莫要有埋伏才好!松了气,新老旧伤一起复发,贾宝玉再也忍不住卡在喉咙的鲜血,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