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松看向老妇人,他不知道那些人所说的芦笋是什么东西。
老妇人十分高兴,“是吗?那正好,我院子里有一些,你们要多少?要干的还是湿的?”
“全都要,不分干湿。”为首那人满不在乎道。
“价钱呢?”吴松忽然特意问了一句。
当地乡绅富豪仗着自己的势力强买强卖,这样的事吴松可是遇到不少了。
“放心,我们不占你们的便宜,就是市面上的价格,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首的人当即从怀中拿出一把钱,在吴松的眼前亮了亮,“喏,看到了?钱是不会少了你们的。”
吴松看向老妇人,“老人家,您看呢?”
“卖,”老妇人很是高兴,转身就向院子里走去,还挥手招呼其他人。
芦笋是当地人种植的一种作物,因为十分的嫩和脆,烹饪之后十分的美味,所以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是这一片十分受欢迎的食材。
这个村子里几乎有半数的人都是种植的芦笋,很多人为此都把自己家的耕地都改为了芦笋种植的地方了。
芦笋从地里采摘之后,需要送到县城里一个专门收集芦笋的商铺,然后才能得到钱。
老妇人两口年纪都大了,走路不如以前那么省力,每次前去县城买芦笋,都是累的半死。
现在有人专门的来收购芦笋,那是再好不过了。
那些人跟着老妇人走入了院子,把她家的所有的芦笋都收集好了,背在背上。
吴松全程在旁边监督,以防这些人欺负老人家。
直到那伙人把钱给了老妇人,吴松再三确认钱如数结清,他才放下心来。
这些人走后,老妇人一遍遍的数着手里的钱,是喜得合不拢嘴。
吴松看老妇人这么高兴,心里也高兴。然后,他忽然想起来,老妇人的丈夫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他提醒老妇人,他们该出去寻找他的丈夫了。
老妇人这才回过神儿来,一边把钱装入口袋,一边嘟哝着,“这个老头子,跑到哪里去耍去了?也不知道肚子饿。”
吴松和老妇人一起离开院子,向村子外面走去。
没走多远,刚拐出一条巷子,就见外面围着一群人。
有男有女,看样子,都是村子里的农人。男的群情激昂,女的则是哭哭啼啼。
一个男人大喊,“他刘员外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我们去找他理论去。”
另一人叹了口气,“人家有钱有权,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去了还不算自取其辱?还是别去了。”
一个女人带着哭腔道,“我那半亩地啊,还有十天就长成了,到时候该卖多少钱啊?”
老妇人和吴松面面相觑,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老妇人走到人群里,询问这些人,“你们都怎么了?刘员外的人刚刚还去了我家,买了我家所有的芦笋,价钱也很公道,你们怎么说他欺负人呢?”
一个女人抹了一把眼泪,“老婆婆,您是不知道,刘员外的人除了我们收回家的芦笋要买,连我们在地里的芦笋也要买,而且,价钱也还是市面价,您给评评理,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啊?”老妇人十分吃惊,“有这样的事?那不能依他,我们得去让他补钱。”
吴松在旁边听得十分的疑惑,他转头问旁边的一个汉子,“老哥,我对芦笋不懂啊,地里的芦笋和采集好的芦笋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他刘员外不都是给钱了吗?怎么大家这么生气?”
“哎呀,小兄弟,”汉子一脸痛惜,“你不知道,芦笋这东西是按重量来卖的。你是多少的重量,再乘以单价,最后就是你能得到的钱。
现在地里的芦笋啊,距离可以采摘只剩下了不到十天。你不要小看这十天,这可是最为关键的时期。现在地里的芦笋,一根最多也就一两重。
可是,十天之后,一根芦笋,普遍都是四五两的。你看,这最后一算,钱可就差了四五倍了。种芦笋不容易,起早贪黑,从开始到结束,需要小半年的时间。
结果,就差这最后十天了,他刘员外来了这么一出,我们不是白忙活了吗?”
汉子这么一说,吴松就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刘员外做事可就不地道了。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吴松不解得道。
“唉,”汉子无奈而又气愤的道,“他家办宴会,请的人多,要办一场大宴。我们这里的芦笋是出了名的,有芦笋之乡的称谓。
所以,他就想要做芦笋菜来招呼客人,这样一来,就需要大量的芦笋。芦笋这东西,只要是从土里露了头,那就可以吃了。所以,现在地里的芦笋,都可以做菜。
因此,这个刘员外就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吴松能明白那些人为什么如此愤怒了,刘员外要是想怎么做,也可以,但是应该价钱。否则,这就等于是从人家的手里抢钱了,换任何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眼红。
正当大家议论不休的时候,忽然一个小孩子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边跑边大叫,“不好了,不好了。”
所有人的都被这个小孩子的呼喊吸引了过去,其中一个男人应该是这个小孩子的父亲,严厉的道,“你不在家呆着陪你娘,来这里干什么?”
小孩子跑到近前停了下来,呼呼直喘气,“不好了…爹…死人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他爹一把拉住自家的孩子,“你把话说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死了?”
是老妇人的丈夫死了,尸体就在他们老两口的田地的地头上。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芦笋,李员外的人来了他们两人的田地里,要收购他们地里的芦笋,老头不同意。
双方就产生了争执,最会李员外的人就不耐烦了,派人把老头推开,强行就要去地里采芦笋。
老头也是一个暴脾气,抄起手中的一个锄头就砸了过去。
一个手下没有防备,脑袋就被老头给开瓢了。其他的人就展开了反击,那些人都是强壮的小伙子,一个个都是力大如牛。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下手重了,老头倒在地上,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就死了。
吴松等人赶到田边的时候,老头的尸体上已经开始落苍蝇了。
老妇人趴在老头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这一下,村民们可是炸开了锅。这口气不能忍,怎么着也要去找李员外论理去。
一个时辰之后,村子里集齐了半数的村民,大家用板车拉着老头的尸体,手中拿着锄头、铁铲之类的农具,出发前往城里。
吴松让刚风照顾他其他人,他一个人和村民们一起去了。
结果他们到了城门口就不让继续往前走了。
守城的士兵一看这群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立刻就把他们拦下了。
为首的一个军官抽刀在手,一脸的紧张,“你们是什么人?是想要造反吗?”
天域帝国发生内战以来,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投诚的事情。有的是皇后一派治下的人投了大皇子龙天,有的是大皇子龙天一派的人投了皇后一派。
有的是一个村子投诚,有的是一座城投诚。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个军官下意识的就怀疑这些农民是要来攻击县城。
村长走出人群,向军官说明了事情的经过。
“哦,原来是怎么回事啊。”军官呼出一口长气,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长官,能不能放我们进去?”村长恳求。
“这个,我需要请示县衙啊,”军官提溜提溜转着眼珠,“我现在就是放你们进去了,那最后还是需要县衙来审判才行,总不能你们去了,就把他从家里拉出来,供你们处置吧。”
吴松一看刘员外的神情,就知道事情要糟。从村民的口中,吴松得知刘员外是一个有钱人。
这样的人一定已经把城里的各级官吏都打点过了,因此才会如此的肆无忌惮。
这个军官一定也在刘员外的打点的行列里,他如此做,不过是为了给刘员外争取应对的时间。
吴松相信,此刻报信的人一定已经在前往刘员外的府中的路上了。
村民们自然是不同意军官的建议,和对方争执起来。
忽然,军官大吼一声,“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好言好语和你们说,你们不听,怎么着,是要我派人把你们拿下,全部扭送大牢,你们才能消停吗?”
“可是…”村长还要力争,吴松拦住了他。
吴松把村子拉到一旁,“村长,先回去吧,我们手里拿的是锄头,人家手里拿的是钢刀,拼不过。我们先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然后从长计议。”
村长不甘心的叹了口气,但是也只能采取吴松的建议。
在村长的建议下,其他的村民也都跟着回了村子。
大家来到老妇人的院子外面,把老头的尸体放在院子里。
老妇人因为悲伤过度,中间晕了过去。现在,杨爽正在屋子里配着她。
吴松进屋,为老妇人诊断之后,知道她只是悲伤过度,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放下心来。
吴松回到院子里,村长和一伙儿村民都站在院外,一个个都是十分的不甘。
村长一拳砸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难道这件事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