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的祖地高峰不敢想,但让刘三娘给他当高参还是敢想的。
刘三娘想法独特,看问题精准,分析问题透彻,最主要的是她不甘于平庸,若能得到她的支持,他将事半功倍,做事也能放开手脚。
抱着这个心里,高峰没有隐瞒,把自己在芒砀山的初衷向她和盘托出,当然,他只说了自己发展商品的计划,而心中隐藏的那个东西并没有说出来。
刘三娘听后沉默不语,她没想到高峰有如此宏大的计划,这简直是千古第一人呀!
“高大哥,我觉得你现在有些过急了。”刘三娘开口说道。
高峰对她信任,她自然也不会遮遮掩掩,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的。
就是她不说,高峰也隐约间感觉到自己发展的过快了,一口吃不下个胖子,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这些真理都是经过例证的。
只是他是被赶着上这里来发展,根本停不下来,当务之急只能减速了。
“三娘,你接着说。”高峰渴望地说道。
“一者你现在并不缺钱,而且依你手中现有的东西足够赢得更多的金钱。”刘三娘进行分析。
这一点高峰点头认可。已经面世的商品还有巨大的潜力可挖,而目前只不过才占据了大宋九牛一毛的市场,若能把现有的商品销售到大宋全境,那个利润将无法估量。
“二者你的基础并不牢靠,你手中的东西早已让天下人为之侧目,若再有好的东西出来,引来的将是难以想像的危险,而这个危险你根本挡不住。”
高峰再次点头。好东西是可以做出来,但有能力保住才是正道,否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那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一样生意。
“三者,你应该走好另外一条路,然后再考虑发展,而另外一条路至关重要。”
“什么路?”高峰不仅问道。
“仕途。”
嗯,一语点醒梦中人,高峰一下子恍然起来。
是呀,这可是个捷径,如果这条路走明白了,他还担心个屁。
只是,他一直就不喜欢此路,觉得与那帮酸儒和昏君奸臣同流合污不舒服,事实说明,他还必须杀入到那个群体中去。
要做到这一点并不难,只要把丰’县的发展之策做好,再走走蔡京的门路,不说一马平川吧,起码能混得风升水起的。
“现在应该怎么做?”高峰再次问道。
“守拙。”
“守拙?”
“是,守拙,高大哥,你可以有新东西出来,但不能面世,或者说不能如此频繁的面世,这样对你来说就是一种保护。”
高峰瞠目结舌,他心中千言万语,却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
服了。
是的,他发自内心的服了。
他总算知道自己急功近利、锋芒毕露了,这完全是因为他对时代的了解不足造成的。
大宋朝能人辈出,却鲜有人名利双收,真正的狂妄之人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从这一个角度说明,宋人都很低调,也不得不低调。
别说文人,就是那些武人,平时天不怕地不怕,但真正到了朝堂却老实的像个孙子。
不老实不行,不老实就收拾你,这也是宋代的一大奇观。
宋人失去了血性,却也多了一些中庸之力,而真正的儒家思想进化正是从宋人开始的。
如果仅仅是这样倒还不是最令人担心的,最令人担心的却是此时那种封建帝王时代的不可控性,而最操淡的也是这种官家的心血来潮。
律法谁都可以管,却管不了帝王,他看你不顺眼,自有办法收拾你,而跟在他后面的那帮小弟就是狐假虎威的打手,甚至有一帮专职推手专门利用这种空子干坏事情。
花石纲劳民伤财照样实施下去,朝中六贼人人知有问题,一样把持朝政,这是一个变异的时代,实际上它已脱离了宋初那份纯真和风骨,走向了一个畸形。
刘三娘虽然没有把话说明,却深知其中利害,其意不言而喻,想发财可以,慢慢来吧。
高峰想的岂止是发财?他还想活得更久一点,只是想发财都难,另外一条路可想而知了。他可不相信一个民间小女子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那些久在官场的人看不明白。
不是没有人看不明白,也不是没有人不动你,而是在等你跳出来,你跳得越欢,拍死的也越容易。这正应了那句老话,欲让你灭亡,先让你疯狂。
高峰一直战战兢兢,不敢冒头,就怕越雷池半步。
一个方腊他都不敢叫板,何况那个能一巴掌把方腊拍死的大宋,他暂时还真的没有能力跳出来。
三娘说的是对的,守拙也许是现在最好的办法。
守拙不是啥都不干,他可以致力官场,他可以全力去赚钱,他也可以办教育、兴文化、带民致富,唯一不能干的就是再出新生事物,若他再拿出几件惊世骇俗的好东西,估计就有人下手了。
好在自己现在面世的东西并不多,而且这些东西都是小物件,也都是百姓的日常用品,就算吸引点眼球也影响不大。
那就守拙吧,高峰还真想过几天轻松自在的好日子。
只是他对形势估计的太乐观了,他根本没想到一只黑手正在向他伸来,而这就连刘三娘也没有预料到。
……
东京汴梁。
若说大宋最繁华富庶的地方在哪里,汴梁说第二,绝对没有谁敢说第一,算上周边数国,同样没谁敢这样说的,就是放眼全世界,也没有一个敢说这句话的。
此时的汴梁城可以说规模空前。外城墙一圈下来倒不大,只有四五十里,面积不过五十多平方公里。但是它的人口却有百万之众,人口密度可是相当大的。
再说说同时代的欧洲的那些大城市,巴黎、伦敦等也不过数万人口,二者相比真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汴梁之所以繁华富庶,其原因便是它是大宋的都城。汴梁之繁华富庶远超人想像,而且这里汇聚了天下名人志士、皇亲国戚、将相权贵。
走在街上,随便拉出一个人,其本人不是官、富一代,就是官、富二代、三代,如果这些都不是,往上数五代,绝对能找着根正苗红的地方。
就这么一个地方,在其权力最集中的位置,也是大宋的号令之所在,却有一帮人为了一个乡下的小子,也是大宋最低级的一位官员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