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纷乱,所有官员都心中忐忑,他们不知道情形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朝廷会出台什么措施以自救。
这时,有想法的纷纷上书表达建议,没想法的只能默默观察形势,以便关键时刻站好队伍。
很快,朝廷的决策逐渐显露。先是派曾孝蕴为青州知州,专事镇压宋江的造反,没过多久,又令其改任睦州知州,同时任命童贯为宣抚制置使,以应对方腊造反。
这一点大家都能看懂,两拨反叛,真正有危害是方腊,其攻城掠地,杀官愚民,声势极为浩大,因而必须及早把他克制。
接下来,众人就看不懂了。蔡京请辞,一番推诿之后,皇帝批准,替罪羊算是找到了。可同一时间,朝廷又提升了蔡京的儿子蔡攸和他的对头王黼。
这二人同时提拔说明了什么没有人能说清楚,但大家还是看出来了,朝中并没有一个有能力的当权者。
王黼原名王甫,因与东汉宦官王甫同名,皇帝便赐名为王黼。其才智出众但无学识,而且善于巧言献媚,因而他的才能在嘴上。
蔡攸更差,在赵佶还是端王时俩人就有了结交,赵佶继位后马上给他赐进士出身,并逐年给予升迁。可是他不学无术,任职期间不理政务,唯论道家神变之事,演市井***之戏以邀宠。
这俩人都无大才,不要说与王安石等人相比了,就是与蔡京相比也相差甚远,可他们还是被重用,众人想不明白。
这还是一方面,紧接着,又有几道任命下来,让众人不知道赵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了。
张业授龙图格学士,任京东西路安抚使,知应天府事,官居三品。
谷正授龙图格直学士,知徐州事,官居从三品。
高峰授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主管京东东路安抚司公事,知青州事,官居从五品。
……
安抚使是宋朝很有特色的一名官职,它是负责各路军事的长官,以知州、知府兼任,因而,其权力极大。它一般由太中大夫(从四品)以上或曾任侍从官者兼任﹐若是由官品低者只能称“主管某路安抚司公事”或“管勾安抚司事”。
张业、高峰各任一路的路制之长,他们担任安抚使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要把他们任命到此种位置。
两人和谷正都是搞发展之策起家,而且搞得风生水起,很有成效,说明他们的能力不错,因此集体升迁并不为过。
可是他们这次升迁的区域却让人看不懂了,那是宋江一行最猖獗的地方,把他们放在这里难道是为了对付宋江?可他们懂军事吗?指挥得了军队吗?
特别是高峰,以从五品的官职知青州,任安抚使,这可是高配的职位,而且是主导围剿宋江一行的主要职位,他能胜任吗?
朝廷的一系列安排,朝内让人看不懂,朝外同样让人看不懂。因此许多人认为这是乱来,根本不是出于解决问题的角度来用人,最终很可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并把局势推向更加复杂的境地。
……
别人怎么想、怎么说高峰管不了,可他接到这个命令的时候还是很头疼了一阵。
升官了,而且是很重要的官位,谁得到都会高兴的,但高峰就是高兴不起来。
丰’县是他的根据地,是他倾注了大量的心血造就的地方。这里有高家作坊,有所有的亲人,还有他一手经营出来的县城和乡兵,他的基础大部分都在这里。因此,他舍不得离开。
只是朝廷诏令下来,想不离开也不可能,而且看这个架势,就是想辞官不做都没有可能性,他只能认命。
好在同步下来的诏令还有杨邦乂和仇悆的。仇悆知丰’县事,杨邦乂知沛’县事,再加上谷正的徐州知府,他的成果还是能够保存下来的。
只是如何处理好这一系列事情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拿出个合理的方案来。
于是,在接到诏令后,高峰只说了一句“别让人来打扰我”,便躲进了书房,迟迟不见露面。
两天后,门外的杨邦乂和仇悆早就等得着急,这时,久闭的书房终于打开了门。
谷芷欣把杨邦乂和仇悆请了进去,端上茶后,她转身回避。
俩人看到高峰,不由得大吃一惊,只见他蓬头垢面,面容憔悴,说明他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高峰打了个哈欠,喝了口茶清醒了一下,说道:“朝廷令我等三天内交接完毕,而且即刻上任,说明此事刻不容缓,具体的交接事项基本都由两位掌管,相信这两天你们也整理出来了,回头我看一下就办理手续。我在这里重点要说的有下面几件事。”
看高峰郑重其事的样子,杨邦乂和仇悆自然正襟危坐,一幅小学生听课的表情。
高峰不以为意,反倒觉得正合心意。
他每人交给了一个小册子,讲道:“发展才是硬道理。这是关于两个县的发展大政,我写了下来,供你们参考,希望你们能把县治管好。”
想不到高峰还有此心,连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都列举出来了,可见对他们的情感有多么地深刻。
俩人激动地接过小册子,不由得想起了与高峰共事的点点滴滴。初来时的热情,共事时的融洽,相谈时的欢愉,现在要分开了,居然还对他们孜孜不倦的帮助,这份情谊简直比天地还宽广。
别看俩人都比高峰年纪大,可在心里面,他们却把高峰当成了老大,这不是从官职上说的,而是从为官和做事上说的,因此,当高峰把小册子交到他们手上时,他们理所当然地接了下来,不过,俩人眼前都是一片模糊。
高峰没有给他们抒发感情的机会,接着又拿出两封信,吩咐道:“帮我派人送给张大人和谷大人。”
安排好这些,高峰这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接下来该我求两位大人了,希望你们不要拒绝。”
杨邦乂和仇悆听了一惊,他们不知道高峰到底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