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青州,首先途径单州,单州包括单’县、砀’山、成’武和鱼’台四县,而高峰一行经过的便是鱼’台。
从鱼’台往北就进入了济州地界,这里距水泊梁山已不远。梁山位于济州和郓州的中间地带,而宋江一行最活跃的地区就是这两地。
按说,济州和郓州属于京东西路,为张业的辖区,应归张业主管剿匪,可张业的路制在应天府,离此间距离较远。同时,宋江之流神出鬼没,经常出没于河朔和齐州、青州等地,所以剿匪的重任落在了主管京东东路的高峰身上。
既然要剿匪,自然要把情况了解清楚,本来该从鱼’台往东进入兖州,再北上入青州的高峰,带着几人直接跨马向北入了济州。
巨野,因古大野泽而闻名,济水从这里横穿,是水运交通的枢纽地带。
济州的府治便设在这里,因其地理位置重要,这里已成为京东西路最发达的城市之一。
只是多年来黄河屡次溃决,河道不断变化,大野泽的水域面积也不断扩大,渐渐形成了八百里的水泊梁山。济州就是在水泊梁山的最南端。
既然要了解情况,掌握第一手的资料,自然要身临第一线,高峰一行几人的目的地便是巨野城。
一路走来,高峰的心是越走越沉闷。他闭门造车,一心只想把一县治好,对外界的情况了解不多,就算有刘三狗等人传来的一些信息,因没有直观的概念,也不知道民间疾苦到了什么程度。
可这一路行来,他总算有了整体的认识。破旧的房舍、褴褛的衣着,愁闷的面容,绝望的眼神,这一个个镜头勾勒出了一幅凄楚的画卷,看了令人心酸不已。
高峰实在想不通为何这里的人们竟然贫困潦倒到了此种境地,哪里还有半点锦绣大宋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花子之国。
而且这种情况愈走愈明显,也就是说离丰’县越远,人们的生活越是不堪,特别是进了济州境内,根本就看不到几间像样的民房和生活好一点的百姓。
原因自然不言而喻,离丰’县近的,多少还是受到一些惠及,生活也就好一些,只是他们再好也无法与丰’县人相比,而且是天上地下的差距,这就是官府政策的问题啦。
对此,高峰无法想像,他好歹也做出了表率,就是不去创新,依照葫芦画瓢总会吧,可周边的那些官府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干什么,连这一点也做不到,如此下来,不成这个样子才怪?
高峰现在总算明白朝廷的用意了,把他和张业、谷正同时调整了位置,对付宋江是一方面,在这一带实施发展之策也是一方面。本地实在是太清苦了,再不发展还是会有人造反,朝廷也是想让他们把这一带安抚好。
明晓了这一点,高峰便有了主意,他带领一行人边走边打听,此地如此穷困,究竟是什么原因?
打听来打听去,他总算明白了,原来此地穷困的主要原因还是“西城所”造成的。
原来,“西城所”始于汝州后,向东流行,一直波及到京东路一带,初始涉及的不过是废堤、弃堰、荒山、退滩及大河淤塞的地方,后来个别官员为了向朝廷显示政绩,把良田和湖泊都算了进去。
特别是这一带,黄河经常决堤,每次决堤都会把一切化为乌有,也就是说,包括地契、地界在内,土地的依据无处查寻,这时候官府就更有借口搜刮民众用来生存的土地了。
没有了土地,也就没有了活路,民众们要么成为别人的奴隶,要么如宋江般造反,别无它法。
此间的情况已相当严重,再不采取措施,结果将会一发不可收拾,不但会令民众的生活日益艰难,还会助长宋江的势力,那时就是消灭了他们,也会伤筋动骨,令百姓难以为继,令朝廷不堪重负。
看来治标得治本,无论宋江一行能不能马上剿灭,其流毒都不会轻易消除,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取消“西城所”,还民以土地,令他们安心,这才是正确的行政之道。
当然,此事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取消“西城所”必须由朝廷来决定,高峰可不敢打包票朝廷一定听他的。
只是此情不行也得办,否则就是灭了宋江也无法解决问题,高峰想了想便决定给张业写信。
这是事关两个路的大事,光靠他一人的力量还太小,只有两人同时上奏才会有成效。再者说,大家各管一方,凭什么你张业坐享其成,而他高峰却要为之付出?
把信写好,派人送走,高峰终于转移了心思。“哀民不幸,怒官不争”只是一种牢骚,对当下起不到任何作用,高峰的任务是铲除宋江及其危害,他必须把心思用在这上面。
好在济州城内情况好转了不少,高峰不用为之多伤心神了。
济州,因临汶、泗、沂、洸、济五水而得名,朝廷为防乱民于梁山泊起事,便建城于巨野。
济州城比丰’县古城大,比徐州城小,是这一带的大城。
济州城距梁山泊很近,也就五里多路程,与它隔泊相望的便是郓城。
宋江起事于郓城,因都在水泊之侧,济州同样受到不小的影响,所以这一带的形势也十分紧张。
高峰一行来到城门口时,看到那里盘查的十分严格。数名官兵手中拿着画像,对往来百姓一个个的比照,撇开怀疑的才能通过。
当然,还是有一些行人受到怀疑,不过,当高峰看到他们悄悄地塞了些铜板便能过去,心中已然明了。
这些官兵趁机发国难财,坑害的正是百姓。
不过,他此番悄悄过来是为了打探情况,不想惊动任何人,因而没有上前打草惊蛇,只是心中默默地把此事记了下来。
济州有高家庄园的分铺,也有高峰的眼线,他们知道高峰的到来,早就守在城门外等候。
有他们带领,高峰一行并没有什么费劲便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