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落座,又简单的寒喧一番,便上酒上菜,边吃边聊了起来。
当然,他们聊的话题离不开两路的发展,这也是三人受高峰相邀立马前来的主要原因。两路之地是按高峰的思路发展的,能否跟上这个节奏,不听听高峰的意见自然是不行的。
王师心为官时短,资历尝浅,其意就是来请教的,因而他愿意当小学生。宗泽和张叔夜却是在各地为官多年,不说资历多老,仅经验就非同一般,虽说他们年岁已高,但同样也像个小学生一般倾听他的意见。
许是他们不同于一般迂腐的文人样吧,高峰这样想着,却也没有藏私,把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和盘托出,直听得三人情绪高昂,惊叹连连。
主要事情扯完,几人又数杯泥池酒下肚,带着淡淡酒意,又扯起了闲篇。
说是闲篇倒也不全是,只是事情不关乎他们的本质工作,只当是忧国忧民的壮举。
张叔夜首先开了个引子:“朝廷邸报传来,童枢密使引兵征辽,诸位可否判知此举胜负若何?”
这说的是北方战事,此事高峰早已知之,因而并不意外。
确实,要说当前大宋最大的事情,就是北方战事了。
宣和二年,宋金两国签署海上之盟,盟中约定,两国各自兵出兵共同伐辽,战后,大宋收取失地,而金国攻取代辽国上京和中京大定府,同时,宋还答应灭辽后,将原来于澶渊之盟输给辽的岁币转输给金国。
若说真要达成这种协议,对大宋来说并无不妥,毕竟交给金国的只有区区的三十万缗银绢,而它能得到北方最重要的门户燕云十六州。
可是问题恰恰出在屡出昏招的赵佶身上。当时两国联合还是机密,因此并没有使用国书,赵佶是通过写亲趣÷阁信的方式与金人联络,其御趣÷阁里写道:“据燕京并所管州城,原是汉地,若许复旧,将自来与契丹银绢转交,可往计议,虽无国信,谅不妄言。”
其本意是说收回燕云十六州故地的,可在信中却只提燕京所管州城,算是自缚手脚,因而尽管大宋使臣多方努力,欲扩大燕京的辖区,可金人不是傻子,他们明言其余并非燕京管辖而断然拒绝,因而这份盟约签得十分窝囊。
当然,无论窝不窝囊,既然签定了盟约就应该执行,可是就在两国约定出兵之时,方腊起义发生了,大宋便把主要精力放在了镇压方腊上。
虽然方腊很快平定,甚至连小打小闹的宋江也招降了,大宋国内算是一片太平,只是这两个起义所造成的后果远远却不止如此,他们把几个重要的产粮区给予重大破坏,使得大宋根本无力出兵,这才一拖再拖。
这时,金国看到大宋出兵的诚意不足,只得点起本朝兵马攻破辽国的中京,使得天祚帝逃亡。
大宋这才如梦方醒,原认为金人不过是一蛮夷小国,用不了多久必被辽国打趴下,现在看来金国是有实力攻辽的。
从惊讶到羡慕,大宋国内议论纷纷,最终还是拿定主意出兵辽国,再不出兵估计连一杯羹都喝不到了。
此时大宋上下,除了认定金人并非弱小外,也看出来辽国的纸老虎本性。
也是,辽国天祚帝整日沉湎酒色、荒于游猎、任用奸佞、迫害忠良,使得众叛亲离,国内可谓是乌烟瘴气,要说它还有战力已没人相信。
不但如此,被打跑了的天祚帝如赵佶一样还在频频出昏招,这种作死的做法就是不想死也不行了。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杀死晋王。原来这次金国进军辽国用的先锋官竟是投靠了金国的辽宗族降将耶律余睹,而耶律余睹的外甥就是晋王,天祚帝身边的崇臣萧奉先与晋王有仇,便想借此除掉晋王,于是在天祚帝面前说耶律余睹之所以猛追猛打,就是想立晋王为帝,只有除死了晋王才能罢了耶律余睹的心思,使他不战而退。
于是天祚帝便将晋王处死了,只是晋王素有威望,百官将士们闻知他冤死的消息,十分悲伤,从此辽军人心更加离散。
晋王之死不但没有阻住金兵的步伐,反而令其更加疯狂的追击,天祚帝无奈之下只得在萧奉先的建议下败走夹山。只是这样仍然停止不了金兵的追击,天祚帝此时才明白上了萧奉先的当了,只得把他处死,可惜一切都晚了。
天祚帝逃走,只留下南府宰相张琳、参知政事李处温与秦晋国王耶律淳留守燕京,当他失去联系后,李处温等人便拥立耶律淳做了皇帝,后人称其为天锡帝,也就是所谓的北辽。
北辽实际上占地并不大,主要有燕、云之地和平、上京、辽西,也就是说这些地皮大部分都是大宋想得到的。
只是就算这样也很难保全,金兵很快攻打过来,不久便攻陷了辽西京大同,西京失守,天祚帝继续朝西北逃窜,天锡帝无奈,只得向大宋求援。
大宋君臣却认为如果再不出兵,燕京必将为金所得。于是,不准北辽使臣入境,以拒绝耶律淳求和,并派兵攻辽。
此次领兵的就是童贯,他以太师领枢密院事充陕西、河东、河北路宣抚使,另有蔡攸为副使,种师道为统制官,率十五万大军以巡视边界、响应金军、招谕幽燕地区的名义攻辽燕京。
此次攻辽可以说是天时地利人和,大宋上下对之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是呀,辽国已经溃不成军,只留一口气在,只要以绝对的优势兵力攻伐,他们定然不战而败,甚至直接投降也不一定。而张叔夜所说的事情就是在这个背景下发生的。
表面上看,事情当然完全有利于大宋,因而持乐观态度的在大宋君臣中不是全部也占九成多,就是张叔夜、宗泽、王师心三人也是倾向于大宋胜。
不胜不行呀,别人都苟延残喘了你都不能胜,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
当然,其中就有一个奇葩人不这么认为,这个人就是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