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恩第二个想法是自己赶紧散开,碰到不要命的了!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夏侯恩虽然没到以为自己是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类型,可起码也是该具有君子不立危墙的自觉的,别人可以不要命他可不会这样去拼,他的人生中美好的东西多着呢。
夏侯恩拨马便走,可是他的速度比起赵子龙来差得就太多了,比起簇拥他的后下也差得太多了。
一枪。
毫不惊艳的一枪。
看起来随随便便其实也真就是赵子龙随手的一枪。
这也是要命的一枪,要的是夏侯恩的命。赵子龙跟夏侯恩没仇,从来都没有,赵子龙没有必要跟夏侯恩拼命,他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曹军都是敌人,消灭一个是一个。
夏侯恩在被枪贯穿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儿,被赵子龙挑起来他才意识到不对了,赶紧回头呼救,扭头却发现跟他的那些心腹都逃开了,逃得远远的,而且还在继续逃走之中。他最后一口气涣散了,吐着血泡的嘴里最后半清不楚的吐出几个字来:“跑得比我还快——”
赵子龙单手挥枪扔下夏侯恩的同时另一只手一探,从夏侯恩背上抓过一把宝剑来。
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在阴云中的都知道这个,这是一把宝剑,名叫“青虹”。可是当赵子龙把宝剑抓到手里,他还没意识到问题,云中的诸位却都反应了过来,无声的惊叫在阴云中传播回响。他们都看出来了,此刻在赵子龙手里的并不是那把“青虹”。
赵子龙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拿到的是‘青虹’宝剑,他打量了一眼手中的宝剑,剑柄上金丝缠绕着两个字——“七星”。他拔剑出鞘,冷飕飕银光闪闪,剑刃薄而锋利,厚实的中部镶嵌着七颗宝石,晶亮亮的,发着幽光。赞一声“好剑”,他归剑入鞘,把宝剑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沿途一路寻觅,见到流民就上前询问两句,总算寻到一个小村庄里,在一处被焚毁的院落里找到了糜夫人。
糜夫人抱着阿斗痴痴傻傻的靠在一口水井的井研上,她衣不蔽体,血水糊在破碎的裙子上,半干不干半流不流的。
“夫人!”赵子龙赶紧下马施礼。
糜夫人被惊了一跳,全身鸡皮疙瘩都竖立起来,她惊恐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她的目光确定了眼前的是保护自己的赵子龙时,眼泪唰唰的奔流下来。
“夫人,赶紧随末将冲出去吧!”赵子龙皱着眉说,他不用猜也知道糜夫人遇到了什么事,这是他的失职,但救出她去更重要,尤其是救出阿斗更是重中之重。
糜夫人双手捧着熟睡中的阿斗递过来,这孩子睡得很甜。
赵子龙双手接过孩子,解开护心镜把孩子细心的缠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系上护心镜。就在这时,他感觉到糜夫人窜起来向水镜投去。以赵子龙的身手,要救人不是没有可能,但他犹豫了,就在这稍一迟疑的功夫就听到井里一声“噗通”水响传来。赵子龙自言自语道:“也许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做法。”他不再迟疑,跨步出了院子,在土墙外运气出腿,几脚就将一面墙都踢倒了,把井口封死。
重新翻鞍上马,赵子龙往回冲,向着张三的防线冲去,他该做的已经都做了,现在只要将阿斗就回去就可以了。
不过这个时候曹军已经将他回去的路堵死了,堵得一层有一层的。
第一个堵上来的是曹将晏明,没有三合就被赵子龙一枪刺死。晏明的手下大惊,被赵子龙冲散。就在赵子龙向前再去时,迎面飘来一杆大旗,旗下是整整齐齐的骑兵,马壮兵雄,盔甲鲜明刀枪锃亮,旗上四个大字“河间张颌”。张颌乃是成名已久的宿将,治军严正训练有素。
张颌挡住赵子龙的去路,他手下将士齐齐整整的簇拥过来,要将赵子龙围住。
赵子龙不敢恋战,拨马就往斜刺里冲去。
张颌带着部属有条不紊不紧不慢的兜上去。
却在这时,曹将马延、张凯从左右高叫着赵云休走追杀了上来,前面交出、张南两将又阻挡住去路。这四个原来都是袁绍的手下,认得赵子龙,也知道赵子龙厉害,所以四个一起上,将赵子龙团团围在中心。而且这四将还招呼手下一起动手,将一群单挑一个的技艺发挥到极限,无论赵子龙如何施展总是不能见功。这群人中任何一个都不是赵子龙的对手,能走三合都困难得很,可是人多力量大,他们一起动手相互奥援,让赵子龙一点儿便宜都占不到。
赵子龙见被困住了,心中焦急,他知道如果被缠住后果绝对堪忧,跟张凯错身时,单手使长枪架住他的大刀,另一只手一把拔出“七星”宝剑,抡圆了操张凯砍去。一道银光闪过,这一剑就劈在了张凯的头盔正中略偏左半寸处。“啪”一声响,宝剑断成了两截。
阴云之上,所有阵法都停止了应用。
出事了!
出事是必然的,可此时出事不符合他们任何一家的利益,这太诡异啦!太不符合情理了!
这个时候赵子龙手里握着的应当是“青虹”剑,一剑就当切西瓜一样切开张凯的头盔以及头盔下受保护的脑袋,然后左手剑右手枪,在曹将的围困中横行无忌,让曹孟德看得流口水……这是标准答案。
现在这个,就太不对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阴云中都在反省、回忆、推算,还有汇报的,连吕清广都在回忆呢。
在风地的提点下吕清广也明白此刻赵子龙手上应当拿的是“青虹”而不该是现在所用的“七星”,吕清广的紫府也迅速的调出了“青虹”出现的画面,那是他去见曹孟德之后的场景。曹孟德因为用尽力气刺吕清广却刺在了树上,将随身的宝剑折断了,所以才启用了夏侯恩背着的这把“青虹”,“青虹”本就是曹操的,由夏侯恩背着而已,他的任务就是给曹孟德背着宝剑,即使不背着“青虹”,背着别的也一样,只要是宝剑就行。赵子龙在长坂坡上不一定绝对要用“青虹”,换一把也就换一把了,不是多大的事儿,夏侯恩也不一定非得背着“青虹”,老曹不止这两把剑。是的,老曹在《三国演义》里有名的宝剑就只有两把,一把是“青虹”,另一把是“倚天”。“倚天”就是刺吕清广没刺着刺在树上,折断了。“青虹”现在挂在曹孟德腰间呢。而老曹现在权倾朝野,宝剑这东西不稀奇。不说老曹,就是夏侯恩,要弄一把吹毛利刃一点儿难度都没有,最多就是宝剑的名气小一点儿,但这会儿只要到了赵子龙手里,只要能劈开张凯的脑袋,名气小的立马就能扬名。但事情奇葩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夏侯恩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找一把锋利的宝剑——基本锋利的都能凑合,可是他偏偏就找来了这把“七星”剑。
“七星”剑不是“七星”刀,那把刀锋利无比,可惜被老曹失陷在董卓手里了,这把“七星”剑不是利器,这是一把法器,是夏侯恩找来镇压鬼祟的。老曹白日见鬼一剑刺树的事情在曹营上层悄然传遍,辟邪镇祟成了当务之急,所以夏侯恩花大力气搞了这把桃木为骨,白银做肌肤,黄金镶嵌,宝石装点的宝剑,因为金银有得多,所以重量跟精钢炼制的宝剑相差无几,而白银也不是很纯,含锡和镍,剑锋貌似也锋利森寒,赵子龙抽出来看了都没看出问题来。可是劈到张凯头上就现象了,传说中对鬼祟无往而不利的桃木在跟头盔的撞击中断裂成了两截,表皮薄薄的白银根本就不顶事儿。
张凯本来也以为自己死定了,他闭上眼睛等着撕裂灵魂的剧痛。
疼是很疼的,但没有超过他的忍耐极限,那不过就是用木棒子敲了一下,还是隔着头盔,连伤都算不上。他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同样露出难以置信目光的赵子龙,不过赵子龙看着的是自己手里宝剑露出的木质核心。
吕清广想明白了,说到底,之所以有这样巨大的异变,闪动蝴蝶翅膀的还是自己,如果自己去找曹孟德谈一谈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儿了。虽然吕清广一个字都没有跟曹孟德说成,可产生的影响却终于显露出威力来了,而且越来越严重。
张凯和赵子龙都处在了瞬间愣神儿的境地,可围着赵子龙的不全都跟他们俩一个境界,在赵子龙身后的曹军小兵没看也没多想,策马就向前冲。在常规的轨迹中,他应当是赵子龙劈了张凯之后,宝剑横扫顺手宰掉的一个无名小卒。可此时赵子龙愣了那么一下,宝剑也毁了,随手就不可能杀人喽。
无名小兵向前冲!
作为一个无名小兵,一个十足的凡人,他冲上去就是送死的,但他自己并不这样认为,虽然他有牺牲的觉悟,可是他希望得到的是胜利,他冲上去是去战斗的,所以他出枪。他手中也有一杆长枪,与赵子龙手中的长枪比逊色的不止是一筹,但那也是武器,赵子龙有铠甲有功夫,伤不到赵子龙,可是伤赵子龙的马是足够的。
一枪刺出,在赵子龙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枪尖就深深的刺入了坐下的马屁股。这可不是拍马屁,这是凶猛的直刺,接着无名小兵劣马的冲力,深深的刺入了赵子龙坐骑的臀大肌。
“唏噢!”一声长嘶响起,赵子龙坐下的白马一声痛呼,向前跃出。
赵子龙立刻警醒,回身一枪,将无名小兵挑下马去,但他的坐骑也伤得不轻。
周围围困他的曹兵曹将纷纷围了上去,三个一手持着盾牌一手提刀的小兵正好在赵子龙马头前方,被暴起的白马一冲,分在左右,赵子龙挥枪一扫,左侧的两个被他打翻,右侧的却趁乱一刀砍在白马后腿上。本来赵子龙不该冲向这个方向的,可白马意外受伤后方向就出现了偏差,又挨了这不该挨的一刀,伤上加伤,白马后腿一软就坐倒了下去。赵子龙被闪得失去了重心,手中抢急急的往地上一杵。这下虽然稳住了中心,可战斗的武器却没了。应该大显神威的“青虹”宝剑还蔫蔫儿的挂在曹孟德的腰间,赵子龙再想去拔自己的宝剑已经来不及了。
数条绳索从前后左右缠绕过来,将赵子龙套住,拖下马来,倒在了地上,而他的脚还挂在马镫上。
围着赵子龙的张凯、马延、焦触、张南一起嚎叫,他们身后的亲兵顿时冲上,向刀砍枪刺将赵子龙的白马杀得不能再死了,然后挺着武器团团逼住被绳索缠绕的赵子龙。
如果阴云之上的众位戴眼镜,此刻必定会是一场眼镜雨倾盆一般下在博望坡上,好在他们最差也是合体期修真者,眼睛都好的很,不至于用眼镜污染环境。
可所有的阵法都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博望坡是赵子龙的舞台,是赵子龙举世无上勇猛无敌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的时机,经由这一战赵子龙的威名才真正的竖立起来,而这样无敌的气势和必胜的信念也就是阴云中各家阵法所要收集的,赵子龙被抓了,他们还收集个屁呀!
阴云之上的见习值时功曹和他座下的大衍神阵中那三百九十三名散仙也都傻眼了,这这这……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发生过了,这是一连串小小变化衍生出来的意外,但也实实在在的改变了轮转的轨迹。以往这样的改变都是各门阀巨室利益斗争所导致的,大家——起码上层大部分——都能有利可图,但这一次可真是意外,谁都没想到,谁都没做好准备,谁都不可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不过,貌似也没谁受到如何的损害,起码没有特别的有针对性的损害,所以谁都不愿意出这头,包括监控天道的值时功曹系统。
连吕清广这个始作俑者,这个煽动小小一下翅膀引发巨变的原动力也并没做好准备,也同样的目瞪口呆,看着赵子龙被捆绑起来,而赵子龙还不敢近身肉搏,连就地打滚儿都不能做,会压坏了胸口的阿斗的。
曹孟德此刻正在景山顶上,看夏侯恩被杀他并没有多难过,他知道那就是个酒囊饭袋,照顾他不是因为他,他死了重新从他族人中另选一个替代就好,说不定还要稍稍不那么垃圾一点呢。倒是对赵子龙的战斗力很看好,看他在张颌面前不慌不忙从容逃脱就更喜欢了,可是一转眼就被袁绍的几个降将给活捉了,让曹孟德觉得像是吃下了一个苍蝇。这不是摆明了说自己的人不如降将吗?曹孟德一怒之下随口命令道:“杀了他。”
吕清广虽然觉得赵子龙七进七出杀来杀去是内斗,可也知道赵子龙是有真材实料的大将,不仅能打而且行兵布阵也很有一套,是不可多得的上将军,就这么杀了未免可惜,而且真不是他的错,要是他手里真握着一把宝剑,没谁能抓得住他的,起码地上这些不行。天上的——他们不会出手不是。“得救他,不能让赵子龙就这样死在这里。”吕清广求计道,“元直,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一救子龙?”
徐庶既然上了扁舟就是这条船上的了,当即抱拳道:“那我就下去走一趟好了。”
“辛苦元直了。”吕清广挺高兴,可随即又看到了脚下惊恐万状的流民,吩咐道,“你此行不仅要救下赵云的性命,也要救救这些流民,他们太可怜了,别让曹军乱来。”
徐庶答应一声,纵身往扁舟外一跃,跳下云端,使了一个风行之法,驾驭风之力,瞬间直下。阴云距离地面不过里许,转瞬及至。
曹仁刚催马下坡,按轨迹他本该是去问赵子龙姓名的,可现在他是去要赵子龙性命的了。他的战马刚要起步,马笼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攥住了,马儿前进的势头顿时止住。曹仁一惊,定睛下望,却见徐庶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自己马前。
曹孟德也骑着马跟众将站成一排,徐庶的突然出现也吓了他一跳,连忙问道:“元直,你如何鬼鬼祟祟的,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
徐庶高深莫测的微笑着用手往头顶上一指:“我才从天上下来,特来劝告一句——不要滥杀无辜。”
曹孟德当然不信徐庶的话,越是真话越是不像真话也越是不容易让人相信,他冷着脸问:“我派你去樊城劝降,你却做什么去了。”
徐庶淡定的回到道:“劝降不过是收买人心,向天下人表明一个态度,而这个态度此时正在被你的军马践踏,若任由乱军践踏流民,若斩杀俘虏,那么无论如何表明都没用,眼见总是强于耳闻的。刘琮已经死了,赵子龙就没必要再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