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母将楚玉带进府,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没真想要她的命,只是现下这个情况,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更何况陆李氏还在旁边看着呢。
钟母忙道:“楚娘子怎生了?不若将她带到我那院子去,正好府中常备有大夫,能早一些看治也是好的。”
唐英抱着楚玉便往角门而去。
钟母与那首领使了个眼色,想将人强留下来。
却见郭蒙挡在那人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位夫人,可能让军巡辅进去灭火?”
钟母看了周围一圈的人,强自镇定道:“我钟府自有人,并不用你们。”
那军巡辅的头头便道:“夫人请见谅,这火势如此巨大,我等职责所在,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亦担待不起。”
钟母还未说话,便有一嬷嬷匆匆赶了过来,对那军巡辅道:“麻烦军爷了。”
又转头对护院首领道:“你且跟着一起罢。”
那护卫首领看了郭蒙一眼,才带着人去了。
那嬷嬷又对陆李氏道:“钟府如今尚有灾难,不便邀请陆夫人,还请见谅。”
陆李氏这才松下半口气,对着那嬷嬷笑道:“不妨事,只是我那还有一位小娘子被钟少夫人请了进来,尚且不知人在何处,这钟府现下这个情况,怕是不能留她好生作客了。”
那嬷嬷便向钟母福了一礼道:“少夫人?”
钟母咬着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对旁边侍女道:“且将那位小娘子请出来!”
秀秀跟在陆李氏身后被带出来时,池映易看着惨白着一张脸的人,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
秀秀忙安抚地回抱了她一下,笑着道:“爷请放心,我并没有什么,不过是被关了一阵,没挨打也没挨骂。”
池映易这才放下心来。
她方才看到楚玉被唐英抱上马生死不知的模样,是真吓到了。
陆李氏在旁边叹口气道:“都累着了,先回去罢。”
说罢又看了一眼钟府,才率先离去。
钟府。
钟老夫人院子里。
钟母跪在台阶上。
太阳已经往下斜,只是天气仍然炎热。
她在这里跪了半个时辰,身上的衣衫已经被汗沁湿,膝盖又疼又麻,只钟老夫人没发话,她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从小亦是金生玉养的,哪里受过这般的罪。
钟秀芝跪在钟老夫人屋里,正与她哭诉。
从楚玉对她的百般欺负,到自己母亲一片舐犊情深,哭得很是凄惨。
小美人梨花带雨,很是好看。
礼部侍郎不止一个儿子,嫡亲的都有三个。
旁边二房的嫡女钟秀兰正坐在钟老夫人脚边的脚踏上,轻轻地与她锤脚。
她年岁与钟秀芝相当,只是钟父占了长子的名分,有了什么好事情都先供了那边,她虽是二房的嫡长女,打扮上却是比不上钟秀芝的。
钟老夫人坐在坐榻上,手持念珠,正闭着眼睛无声地念经。
等她声音停下来,轻轻将念珠放在旁边几案上,和蔼的对钟秀兰道:“兰丫头的手法是愈发的好了。”
钟秀兰手上不停,只柔声道:“祖母若是喜欢,兰儿天天与你捏捏,到时候可别嫌弃兰儿了。”
旁边钟秀兰的母亲正坐在下首,闻言笑道:“前阵子兰儿听说多按摩对人有好处,还专程去找了大夫教的,这手法力道可都是花了重金学来的。”
钟秀兰似是不好意思,,低着头道:“若是能让祖母有一刻的舒服,兰儿就是吃些苦,也是值得的。”
钟老夫人含笑道:“知你孝顺,累了罢,去旁边坐着休息一下。”
这可是钟秀兰从来没有的荣耀。
她偷偷看了一眼她母亲,见她眯着眼睛偷偷给她摇摇头,便又给钟老夫人揉了两下,才站起身子,走到自己母亲身后给她锤肩。
见状,钟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刚将目光转向地上跪着还抽搭着的钟秀芝,眉头便皱了起来。
钟秀芝暗恨钟秀兰抢了她的风头,只是在钟老夫人面前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只端正地跪着,不时用帕子擦擦泪。
钟老夫人淡淡地道:“行了,你且下去罢。”
钟秀芝便站起身,又问:“祖母,我母亲……”
“哼,便让她跪着,等你祖父与父亲回来再做决断。”
钟秀芝忙道:“母亲她身体不好,已经在外边跪了这么久,若是有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钟老夫人冷道:“若是你祖父与父亲因着今天一事贬官降职,她就是跪断了腿也于事无补!”
钟秀芝嗫嚅道:“不会吧,不过是一个孤女,就算巴着一个开封府少尹,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你与你那个母亲一样短视!”钟老夫人恨铁不成钢:“这府邸周围住着多少的达官显贵?又有多少人盯着你祖父等着将他拉下去?”
“区区一个楚玉是不足为虑,可秦丁氏都能在她手上吃了闷亏,你以为你能比她好在哪里?就这么眼巴巴地跑上去做了别人的筏子!”
钟秀芝被骂得缩着脖子:“可是她确实是用刀在孙女脖子上比划,差点要了孙女的命,若是不教训教训她,我们钟府的脸面可不是被她踩在脚下了?”
钟老夫人不耐烦地向她一挥袖:“钟府的脸面是被你们丢光的,一个个丢人现眼的东西,出去罢!”
钟秀芝想再为母亲求情,又不敢再触怒钟老夫人,只能再行了礼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行到门口,看着钟母狼狈的模样,心里是更恨楚玉。
她看着厅堂的大门,轻声问侍女:“父亲什么时候回来?”
侍女屈膝回道:“已是让人快去禀了,想来快到了,且大姑奶奶那边也派了人去,或是会更快一些。”
钟秀芝想发脾气,顾虑着是钟老夫人的院子,这里里外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着,便只能咽下这口气,甩了袖子自回去了。
屋里,钟秀兰在自己母亲的示意下轻声问钟老夫人:“祖母,这事闹成现下这样,可有什么好主意?到底是先将事情压下来再说。”
钟老夫人看着相比而言更是听话乖巧地钟秀兰,脸上又挂了笑容:“且不用担心,她既然是人,就会有弱点,寻了弱点便是。”
钟秀兰又道:“我倒是听人说过,说那位楚娘子很是爱财。”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很多人都在传,都说她平日里最喜欢的事情便是数银子,擦银子,孙女想着,一人传倒是不知真假,这许多人传,到底也有几分可信的。”
钟老夫人若有所思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