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前明月光,我来报路况。举头望明月,路况更准确。”
“问世间情为何物,听了路况心中有数。”
西子广播电台的主持人从来不走常规路线,报个路况也能报得让人捧腹大笑。基本上中国古代有名的诗句都被他们毁得差不多了。
据说有一次杭州一家小学的学生考语文,古诗填空一题里,就有学生在“床前明月光”后面的空格填上了“我来保路况”。
更奇葩的是,老师看到答案后,零乱了,便找来了孩子的父亲。
结果孩子的父亲把老师弄疯了。
他看了看孩子的卷子,态度倒是挺好:“嗯,是我平时管教不严。老师您看,这么简单的字都写错,这孩子。”
老师不明白:“什么叫字写错了?”
孩子的父亲指着“保”字:“都听过这么多次了,我告诉过他报路况是报纸的报,不是保护的保,他就是听不进去。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孩子的父亲是个负责任的父亲,每天车接车送,为了保证孩子不迟到,一路上都听着西子广播电台的路况,当然从广播里听到得最多的就是这句,孩子考试时候也填的这句。
只是老师没想到孩子的父亲也会受这么大的影响。
老师觉得这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便作为听众建议把情况投诉给了西子电台。
西子广播电台的主持人蒋哥姜姐听说后,在电台里倒是好好地赔了礼道了歉,不过他们不是对老师学生家长赔礼道歉,他们说:太白兄,对不起啦。谁叫您的诗这么朗朗上口,我们想不用都不行。
道个道个歉都不忘搞笑。
小小的西子电台就这么无厘头地在杭州的广播界打出了一片天地。
但是今天,于零儿在车上听着广播,却笑不出来。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伏天,杭州人终于迎来了秋老虎。
好在杭州人都有准备。
防暑降温的药品、食材、冷饮、衣物准备得比夏天还充分。
秋老虎从来都比夏天更凶猛,所以男人依然赤膊,女子依然超短裙。即使已经到了九月初,杭州一点都没有过秋天的准备。
梳着马尾辫,一身黑衣的于零儿刚刚从半山公墓回来,心情十分压抑。
今天是姜军岩的三七,按杭州人的风俗,这天必须让亡者落葬,入土为安。否则赶不上望乡,喝不到孟婆汤,会耽误了轮回,变成孤魂野鬼。
虽然早就烧成了一把灰,但还是必须让他住进了自己的“家”,家人朋友们才会安心。
姜军岩是孤儿,连兄弟姐妹都没有,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只有几个远房亲戚赶来为他送行,也没有谁过于悲伤的,只是在感叹他英年早逝。
倒是于零儿的妈妈,哭得差点闭过气去。
于妈妈是长辈,姜军岩世后最伤心的人是她。从孤儿院看到姜军岩的那一刻起,于妈妈就喜欢上了这个男孩,一直把他当儿子看待。可惜因为自己是单亲母亲,无法再收养姜军岩为子,但她对姜军岩的爱并没有比真正的母亲少。
休息天便把他接回家中住一两天;
冬天没到便准备好了过冬的衣服鞋袜送过去;
甚至对姜军岩的学习也比女儿关心得更多。
孤儿院有一段时间甚至传说她是姜军岩真正的母亲,于零儿不懂事的时候还嫉妒过一阵子。
所以对姜军岩这样的结局,于妈妈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姜军岩火化的时候,在杭州龙驹坞火葬场,她几次哭晕过去。
于零儿一边要照顾妈妈,一边也在为姜军岩哀悼。
若不是慕容问和丁玄武协助,她都不知道怎么完成这一切。
但过去的总要过去的。
于零儿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妈妈再到半山公墓去伤一次心,所以安葬的事情就她和慕容问、丁玄武三人完成。
回到市区,于零儿在食古堂定了半天神,情绪渐渐稳定。因为担心家里的妈妈,便急着要回家。
眼看夜幕也已降临,慕容问不多留于零儿,便叮嘱丁玄武一定要把于零儿送到家里,看着她们母子安好才可离开。
失去一个人,有一点和丢失一件自己特别喜欢的东西的情景有点像。
总觉得还会在某个地方再看到他,尤其是一些对方经常出现的地方。
于零儿坐在副驾的位子,就觉得姜军岩就坐在汽车后座上。
姜军岩对生命其实是特别的热爱,只要有机会,比如坐出租车这样的时候,他一定会坐在后座,因为按科学统计,出事故的时候,副驾驶座的危险系数最高。
于零儿却喜欢副驾驶座,这儿的视线好,尤其是在城市的大街小穿梭,看着一幢幢高楼和各色行人,会觉得心情更开阔一些的感觉。
为此她曾不止一次嘲笑姜军岩。
但现在想来,不肯到后座跟姜军岩坐在一起,可能是她对这个师兄其实有点敬畏的缘故吧。
姜军岩从小成绩比她好,也更听话懂事。
都说临家的孩子是父母嘴里永远的榜样,于零儿的榜样就在自己身边,那种抑郁一直陪伴着她,青春期的时候没发展成叛逆少女算是好的啦。
但姜军岩一旦不在了,于零儿才发现,原来有许多习惯,是很改变的,可能会陪伴她的一生也说不定。
所以坐在丁玄武的车上,于零儿竟时不时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一看,总觉得会在后座上看到他。
于零儿的这些动作自然逃不过丁玄武的眼睛,做警察的他居然在这样一个秋老虎肆虐的天气里,觉得有点冷嗖嗖地。
难道姜军岩舍不得这个世界,舍不得于零儿,又跟着回来了?
丁玄武打定主意,过几天找慕容问到于零儿家去测一测,万一姜军岩真的不肯就这么背着冤屈离开,也好有个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