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香港转机,又飞了一个多小时,传信和法海终于到了台北桃园机场。
法海还没走出飞机,眉头竟打出了一个结:“奇怪奇怪。”
传信心想:师傅这是又要出什么妖娥子了。
不料法海却脸露欣喜:“此处的空气,怎地与大陆颇不相同?”
传信转念便知法海所指的原因,大陆的城市,即使青天白日,也有一层似云非云、似雾非雾的空气不散,多数时候倒是被雾霾笼罩。
这台北与大陆不过一海峡之隔,空气的通透度却是好了不止几倍,不由得有些尴尬地说:“因为台湾地处海中,不受雾霾影响,空气自然好了许多。”
法海点头:“若说你们这时代,最大的麻烦便是这雾妖,如若我此行能找回法杖,第一件事便要降了它。”
传信说:“师傅不亏为当世高僧,给自己派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徒儿今日是真当服了您了。”
法海说:“你不信我?”
传信说:“信,信,哪敢不信。只是你除得了一时,除不了一世。除得了雾霾,却除不了人心里的贪欲。到头来十九还是成空。”
法海摇头:“此言颇有深意。你虽然根基不深,到是还真有点悟性,但若假以时日,当为可造之材。”
传信心想:我也不要修道成佛,你赶紧完成心愿,回去闭关去吧。要不我这辈子都得交待在你手中了。
依法海的意思,出了机场便要直奔灵云寺。
从慕容问的电脑资料里,灵光杖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阿里山法云寺。
但传信却对出租车司机说:“希尔顿酒店,谢谢。”
法海正欲提出异议,传信却收起了一贯的嘻皮笑脸,神情严肃地“嘘”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法海知道这徒弟机灵百变,不知道他在弄什么玄机,便闭了嘴。
富丽堂皇的希尔顿酒店大堂里,传信掏出了信用卡,在服务生惊讶的眼神中,从容地办好了入住手续。
无上限信用卡,不是持在世界顶尖富豪手中,便是在国家元首那里,现在一个小和尚居然堂而皇之地使用,不由得服务生不心生疑窦。
但既然银行认可,以希尔顿酒店服务生的素质,自然不会再做深究,但拿回家当饭的谈资却是免不了的了。
等到二人进了套间,关上了房门,传信这才放松下来,他把行李随便一扔,整个人便直接扔在了软软的大床上面。
法海却找了张椅子,仍然端端正正地坐好,这才开口说:“你发现了什么?”
传信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恢复了平素的顽劣神态,“师傅,你的灵力哪里去了?难道没有发现从我们下飞机开始,便有一辆雪佛兰跟着我们?”
法海说:“我自然察觉了。但我们又不是来做什么坏事的,怕他们做甚。”
传信说:“人在他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则避。”
法海怒道:“怎么说台湾也是我中华之地,莫非还没有王法不成。”
传信跟法海解释不清台湾的特殊情况,索性含糊说:“师傅此行是来寻找灵光杖,不必节外生枝吧。”
法海一想传信的担心倒也对,便说:“何方神圣消息如此灵通?”
传信说:“灵光杖曾为老蒋所有。”
法海一愣:“老蒋?”
传信说:“啊,就是你照片上看到过的那个******。”
法海点头:“嗯,那个偷了我灵光杖的光头。可惜他死得早,要不我今天就去找他的晦气。”
传信啼笑皆非:“你那灵光杖自老蒋死后,三十多年虽未曾现世,但关心它的必大有人在。您老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自然会被人联想起来。简单地分析分析便知道,你以为台湾情报部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
法海问:“情报部门?那是什么东西?”
传信说:“便是间谍。哦,间谍你也不懂。就是专门管刺探消息,可以随便抓人的那种。”
法海恍然大悟:“早说啊,不就是粘杆处嘛。”
这么一说传信倒是傻眼了,“粘杆处?这个我没听说过。”
法海一直受传信的教育,终于轮到自己抖一回,自然不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要不怎么说你太年轻呢,清朝早期的事情你就不知道了吧。清太宗的时候,清朝的内务府里有一个叫“粘杆处”的部门。头子称为“粘杆侍卫”,官居高位,权势很大。粘杆处的一般人叫“粘杆拜唐阿”。他们都是内务府包衣人,属未入流,薪水不高,但每天跟随在皇帝身边,一般大臣都要避他们三分的。”
“粘杆处”存在时间不长,雍正设立,乾隆废除,一般史书中并没有太详细介绍,若不是法海曾与他们打过交道,自然也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传信听法海“粘”啊“糖”的,脑子都搅糊涂了,法海却还在继续说:“粘杆处没听到过,血滴子知道吧?”
“啊?真有血滴子?我以为是传说呢。”传信倒是被法海吓了一跳。
“血滴子就是粘杆处那些人在民间的叫法。在明朝,就是东厂西厂锦衣卫。”法海说。
传信自然知道大名鼎鼎的锦衣卫,其实他自己的身份也是半个情报人员,他怕法海继续往这些臭名昭著的机构上贴,赶紧插话说:“对对,就是锦衣卫啊血滴子他们这样的人。你明白就好啦。”
法海说:“那个小本本里面我不是叫证圆吗?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便是法海?”
传信说:“护照也就能骗骗海关的人,哪里骗得过情报部门的专业人员。现在您老的大头像,恐怕早就在台湾情报机构负责人的电脑上了。”
当天夜里,传信几次到窗口张望,那辆黑色雪佛兰却一直停在酒店门口,传信不禁也佩服台湾情报人员的敬业。
看看没机会悄悄离开酒店,传信第二天便去酒店的商场买了两套服装两顶帽子。
本来来台湾之间,传信已经和法海商量过一次,最好是乔装打扮一番,以普通游客的身份到台湾来比较合适。
但法海死活不愿意。
他一个堂堂得道高僧,凭什么要装扮成普通人?
若不是隔着一道海峡,法海恐怕连飞机都不肯坐。
所以刚刚将衣服拿回房间的时候,传信准备了好几套说辞来说服法海,不料法海这次却颇为配合,竟不声不响穿上了衣服戴好了帽子,完全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传信估计是自己“血滴子”“东厂西厂锦衣卫”形容台湾情报机关,让法海终于有了顾虑。
当年他可能在粘杆处吃了苦头也未可知,有机会倒要问个清楚。传信心中暗笑,原来法海也不是传说中那么横行霸道的,他也有软肋。
传信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吩咐服务员中餐晚餐直接把斋饭送进房间。
服务员收了传信的小费,自然安排得妥妥贴贴。
等一组吵吵嚷嚷,大呼小叫的大陆旅行团入住的时候,二人便混入了孩子叫大人跳的人群中,悄悄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