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生还…”
指尖敲打石壁的声音,自石洞深处传出,一下接着一下,震颤了亭亭孑立的幽兰,惊走了枝上夜栖的飞禽,狂躁了绵延数座山的走兽…
一只黑色长靴自石洞阴影踏出,曝露在皎洁的月光之下,泛着些冷意,一如它的主人
上邪皇摘下一直带着的面具,撇开本来的面目不谈,那自下腮处一直绵延至下颔的血色纹字,画锋流转,写意风流,已足以让人心惊。却也恰恰彰显这人的身份:上邪,上邪…
血红的字迹,刻印在一个人最为顾忌的脸上,不知是为了迫切地证明什么,还是因为迷茫了,寻求着什么
上邪皇将自己脸迎着残月,闭上眼,不动生息。下一刻,他便将视线转向A市中心处,‘华安’酒店,有个班级,正在那儿修养生息
“总有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皇蠕了蠕薄唇,似无奈,似狠绝,更似叹息“十三个上界异能者,灵能波动竟全都湮灭于陇东赌场,无一生还。这倒,是个何方神圣…?”
低语话毕,他一手撩开金线纹龙的黑袍一角,整个人半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成掌击地,力道不大,但掌风甚强,手上臂上萦绕的灵能波动,更是将掌边飞石瞬化成沙
本来充满死气的一带山脉,开始躁动,植物开始摇曳,动物开始暴走,一层灰黑的薄雾渐渐笼罩在绵延的山形之外
这处远离市区的山脉本就极怪…半夜内急的村民将这处的动静看了个十之八九,愣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一个哆嗦:有古怪!绝对有古怪!看来,还得继续搬离山脉远一点
不敢再作丝毫停留,这山脉给了他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像是马上就会有什么事发生。他忙系起还来不及挎下的裤头,几个趔趄之后,在自我惊吓的慌乱中回家,粗鲁地叫醒了睡梦中的妻儿
山下简陋的屋群亮起惨淡而微弱的灯光,一家,两家…传播迅速,看似热闹,却不嘈杂,反而氛围相当紧绷
山脉不知何时归于平静,草木不再摇曳,动物不再狂躁,只是,死气更甚以前,生物无法自由动作,死了一般,又像是,**控了一般
上邪皇早已站起身,看着这方的状况,就着复杂的眼神,勾起薄唇一角,邪气尽显。随手一覆,地上的面具翻飞而起,缓缓合上那张没几个人见过的面目,掩去了一脸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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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安’酒店:
‘扣扣!’
即便是夜晚,底楼大厅与各方过道的灯亦没有熄过,橙黄的灯光晕染出睡眠的绝佳氛围。但,这样的平静,却被一声不和谐的敲门声打破
半晌
‘吱呀…’
声音极小,但在静谧中尤其刺耳。前来开门的独孤眼角满是倦意,待看清来人之时,困意便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凌厉“你来干什么?”
“婷安,你…”
独孤丝毫没有在听面前人讲话的意思,微眯的美目环视一周,待察清确是没人醒着之后,一把将人扯进屋,关上了门
“你应该庆幸这几天大家都比较累,”独孤看着面前的人“圈…圈?我觉得,我们好像并不是很熟”
怨眼睛霎时瞪大,里面写满了不可思议,身子随着摆动地脑袋微微颤抖着“婷安…?”
“够了!回你的房间去,一会儿晴安醒了又该着急乱想了”独孤侧身开门,视线不再放在这人身上,驱赶的意思很明显
怨张了张口,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
眼见着那张门毫不留情地在自己面前关上,怨转过头,绝望的眸光透穿了走廊尽头,越过了栋栋建筑,来到了那方山脉,那方现在,正诡异着的山脉
皇吗?上邪…吗?错了吧…一切都错了,从一开始。可是,她什么都做不到,现在为了留在这个班,留住这份温暖,她便更无法动作了。真是奇怪,明明没有心脏的怪物,竟然还会留恋温暖这种东西
一滴又一滴的泪水击打在木质地板上,划过她的脸颊,透穿了薄薄的人皮面具,沁入凉意。怨惊奇的抬手,接住那不断线的水滴,她怔愣地看着自己手上的水渍“…奇怪,呀,真是奇怪…”
细微的声音快要到达身边之时,怨才惊觉异常,慌乱却不乏快速地转过头,晴安担忧的秀脸便直直闯进眼中
怨见她红着眼眶,柔柔地对自己道“媛,你还好吗?”
怨一度紧绷的身子见缓,在晴安染上惊喜的眼里拥上了她。压抑的哭声响起,不过片刻又被怨压了下去,嘴唇在晴安耳边一张一合,晴安的瞳孔随之几度骤缩
不久,两人归于平静,却都在周身,萦绕着一股更深的绝望
独孤在床上翻身,透过墙面看着两人搀扶离去的身影,不知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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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四中第四实验中学的简称:
“继冠中事件之后,A市的奇怪事件接连不断,今天的事发地点是A市的另一所高中——四中。鬼神之说信者有,不信者也有,以前我一度也是不信的,但是,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可以一夜之间,使一个学校的学生都消失不见,消失的学生,现在又是生是死?A市到底怎么了?依照事发过的两所学校看来,学校是否不再安全?A市,又是否招惹上了不该招惹的物什,不再适合居住?”
学校内外悲鸣四起,前来上班的教师被蜂拥的家长们团团围住,挪动不得。有些家长已经不见理智,挥起拳头往不明状况的教师身上砸去,幸而大多都能够审视时度,帮着拦了下来
不过,所有家长都势必要通过教师们将更高职层的行政人员叫出来,不然,这活生生四千多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谁来给他们个解释?不仅要解释!谁又来还他们的人?
一时间,撕心裂肺的哭叫,得不到回应的呼喊,怒极狂极的谩骂,惊惶四起的议论响彻四中上空。并且,这种聒噪,很快便蔓延开来,穿街走巷,覆盖了整个A市的同时,却如何也不能传到A市以外的地方
“昨晚上什么时候的事?”从来到四中不远处开始,令狐就没松开过拧紧的俊眉,市内的大小警局都派出了人,场面却不见一点控制。他转头看着一众同学,大家的脸色,可谓‘各有千秋’
楚留雨打了个哈欠“罗翔你4不4傻,昨晚上要有谁知道点动静,我们怎么会现在才知道?”
这可不一定…
令狐一怔,一时间被自己的怀疑摄住。他纠结着偏头,轻纱掩面的独孤就站在旁边,望着前面的四中,眼神漠然
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独孤转过头,毫不动摇地与令狐对视,眸中无痛无怒,无喜无悲“怎么,这么大的场面还能怀疑是我干的?呵…令狐,你要有惑,解惑便是,用不着把我看这么紧”
“独孤同学无罪,我可以作证!”楚留雨出声震耳,众人抽了抽嘴角,但还是都给面子奉奉上目光“我和她住一间房,昨晚上没见什么动静”
楚留宇:“什么意思?你昨晚上一直醒着?”
“不是!我昨晚上就特么地没醒过!”楚留雨瞅着楚留宇,一脸不善,一边理直气壮一边心里还BB:就你辣鸡问题多
楚留宇:……
众同学:……
“你们啥表情,啊?!啥意思??!”眼见着众人诡异的集体默然,楚留雨便是内心很是不爽“就是因为一直没动静,才能睡个好觉啊。要身边有个吵吵的人,哪能一晚上都不带睁眼的,啊?!”
众同学:……
牛逼了我的楚留雨同学!敢情你干坏事还必须闹出点动静
【好尴尬呀~】
其实红衣是想正常陈述这句话的,但是一加上习惯了的调调,就变得阴阳怪气起来
下方的二十一班变得安静,并且看起来,短时间内是活跃不起来了。红衣扯了扯雷天的衣摆【那个叫独孤的很讨人厌?怎么大家都觉得她会干坏事?】
【不知道】
【常听你谈起他们,】红衣右手点了点下颔,只一个动作,便韵味十足【我好像记得…这个叫独孤的,不还有一个妹妹吗?她妹妹怎么不帮她说话?】
【不知道…】
红衣凝眉,嘟嘴【这个独孤…是个坏孩子?】
【…不知道】
红衣微愠,对着雷天的小腿,上去就是一脚,幅度太大,整个身体都摇晃了一下
这一脚踢的,雷天倒不要紧,还是跟半空中站着,纹丝不动。可红衣手中提着的人就不干了“唔唔!唔唔唔…”贴着胶布的嘴发出一阵阵类似挣扎的声音,整个身躯不断地扭动
雷天抽了抽嘴角,暗自啧了一声,收回放在下方的视线,转身御空而去
又来到被森林包围的空地,三人落定,雷天示意红衣松手,一把扯开了冯孝鑫嘴上的胶布,差点没撕下一层皮
“雷天你丫不是人!脾气臭!没爱心!没…”才找回说话的权力,冯孝鑫便开始一个劲的BB,待看到雷天再次抬手举起胶布,便彻底没了脾气
“不是死命要跟我嘛?不是一口应下做我小弟了嘛?我猜你这么执着,可能一秒见不到我就抓心挠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日日思夜夜思,想我想到枯萎。既然你是我小弟,这种悲惨的结果,我哪儿能允许啊…这不,走哪儿都带着你,还不是如了你的意,我都不懂你在不满啥?”
真不要脸!
只有在这种时候,红衣和冯孝鑫才能表现出难得的默契,两人同时转头对视,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满满的嫌弃。但是,他们不能说,也不敢说
冯孝鑫泪了,他确实是想跟着雷天的,可人是带着目的来的啊!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雷天!糊弄着糊弄着,bb着bb着,跟他掐着掐着…就,连自己来干啥都忘记了。自己本来多正经的一个人,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你俩,算了…红衣,刚才在四中,你看出什么来了吗?”雷天看着他俩无声的动作,撇了撇嘴,缓了会儿,方谈起正事
怎么就算了?!哦!还看不起他冯孝鑫了?是吧?是吧!冯孝鑫翻了个白眼,完了瞅了瞅雷天手中的胶布,愣是没能再说出点什么
红衣偏头,作思考状,而后咬住了性感的红唇,良久,终是摇了摇头
“消失的话,除了直接绑架,还有…?”
“空间法术”红衣答得快速
果然…虽然还没有见过,但就自己纵横小说界这么多年来的经验看来,有异能的世界里,空间法术大都具备。雷天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同时在内心给自己比了一个V
“那四中学生的消失…?”
雷天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三人各自咀嚼一番后,默了
人数多达四五千,空间法术的可能性自然要大一些,但是会空间法术的人,必然不会是等闲之辈。他们都宁愿对方人多势众,也不想敌人是个巨难啃的硬骨头
“据说,上邪家的空间法术,个个族人都要求运用到炉火纯青”冯孝鑫盯着雷天丢出这句话,言语间无起无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