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懋给李太后看完病,开了张方子。这毕竟是在内宫中,虽是太后私下请人进来诊病,按规矩药方也是要给太医院审看的。宦官拿着方子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回来禀告,说是太医院通过了,李太后这才让宦官送韦懋兄妹三人出去。
韦姌知道李太后不喜欢自己。按照这位太后一贯排除异己的做派,还有先帝凋零的后宫,很容易推断出原因。她也不喜欢这座皇宫,巴不得能早点出去。可她有满腹的疑问,比如太后怎么会知道韦懋来了京城的事?又是谁向太后引荐的?韦妡到底有什么靠山,竟然能渗透到一国太后的身边?
韦懋走在最前头,韦姌走在他后头,与韦妡并排。韦姌扭头看了韦妡一眼,对方低眉顺目的模样,若不是以前在九黎做过的事,她真当这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妹妹了。
“阿姐老看着我做什么?我长得可不好看。”韦妡头也不抬地说道,嘴角带着柔柔的笑意。
韦姌收回视线,看向前方,用很轻的口气说:“我不知道你冒充先知的身份想要做什么,背后又有些什么人,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韦妡,你不要一错再错。”
韦妡脸上的笑容顿时收了起来。她知道韦姌在吓唬她。以前小时候,她想要摘崖边的花,韦姌便是用这种口气让她放弃。现在还当她是三岁的小孩么?她很快就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人生。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她本来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岂是韦姌这样的人可比拟的?她才是真正的隋珠和璧。
“阿姐在胡说什么。我通过了火棘仪式,就是九黎的先知。你说我冒充,可有证据?”
韦姌没想到她伶牙俐齿,底气十足。似乎还有恃无恐,也懒得再与她多说。反正她若敢做伤天害理之事,自己也绝不会顾念什么姐妹同族之情。
前方浩荡的人群走过来,天子移驾,众人连忙到道旁避让。韦姌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只见华盖下的少年天子面容白到憔悴,表情淡漠。肩膀十分瘦弱,帝王的金玉大带松松垮垮地缚在腰上。明明前呼后拥,手中握有一国至高的权力,要什么有什么。但他看起来并不快乐。
韦姌本欲看一眼便低头,这个时候,她眼前忽然出现一副画面:那是个土砖泥瓦的村子,薄雪覆盖。汉帝骑着马仓皇回头,后头好像有什么人在追他,表情惊恐。忽然他被身边的人硬拽下马,一刀砍下了头颅。血喷溅在旁边的旛竿上,似乎还带着滚烫的热度。
韦姌伸手捂住嘴,强忍着才没有呕吐出来。
她知道王朝兴替一定会伴着流血牺牲,可她没有想到汉帝的下场竟是这么悲惨。难道是萧家父子对他赶尽杀绝,才让他最后身首异处?这样的残忍血腥,虽然难以避免地要到来,但她真是宁愿看不见。
她又同情地看了汉帝一眼,垂下了眼眸。
等汉帝走过去,忽然停住脚步,问了身边的宦官一句:“刚刚路边站着的,好像是母后身边的人?”
“正是。听说是太后请了民间的高人进宫看病。”宦官恭敬地回道。
“民间的高人还能比宫里太医院的太医强?”汉帝嗤之以鼻。
宦官笑道:“民间的能人很多。就拿市井里的那些表演来说,不就比宫中的精彩?皇上不是总念叨小时候看的那些杂耍表演么?”
汉帝小时候还能经常溜到街上去看热闹,自从当了皇帝之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他忽然来了兴致,对宦官说道:“朕想看场傀儡戏,你去京中找个表演的班子带进来。就在滋德殿的后院摆个台子,不要声张。”
宦官咋舌,连忙低声道:“皇上,这恐怕不行,不符合规矩啊。要是被朝中的大臣知道了,恐怕您又会有麻烦。”
“朕是天子,想看场傀儡戏还要他们同意么?”汉帝厉声道。宦官不敢再劝。
***
朔风夹杂着冰冷的雨水,席卷了北方大地。汉东部的平原,正在经历建国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事,烽火遍地,尸伏如山。萧毅率大军,以鹰爪之势压向三路节度使的叛军,平卢节度使杨守贞闭门死守,久攻难下,萧毅发令不再强攻,而是改在城的周围安营扎寨。
他知道般阳城地势易守难攻,还有四通八达的水路。他先将般阳城通向外面的水路全部掐断,分兵驻守,然后每天派骑兵到城下喊话,声称降兵非但无罪,还会有赏钱。
萧毅所率的军队,人数几倍于叛军不说,他在河北的威名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跟着杨守贞反叛的人,无非就是乱世中贪图荣华的丘八爷,眼下连命都要不保了,谁还惦记那没命享用的富贵?萧毅那方略施好处,每日抬着满箱子的金银财帛到楼下给城楼上的人看,陆续的,就有些士兵从般阳城中逃出来投降,还带来了城中的消息。
萧毅坐于帅账之中,各将领立在帐中左右,还有镇宁节度使胡弘义。众人纷纷看着地上跪着的一个小将。他本是杨信麾下先锋,满脸灰污,盔甲不全,有些被帐中的气氛吓到,垮了下肩膀。他微微抬头看主帅萧毅一眼,嘴唇嗫嚅。
“还不快说!”章德威喝了一声,那小将匍匐在地:“节帅……已经不在城中,和军使一起往后方撤离了,城中现在靠刺史在强撑。原本我们在等援兵,可是那人迟迟不动,节帅知道被骗,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昨日说要去青州取魏国公的首级,给他陪葬的……”
众人神色皆是一震,纷纷看向萧毅。萧毅起身,背手站在牛皮绘制的地图前面。原本以为杨守贞固守般阳城,是想避开自己所率大军的锋芒,静等时机突围。萧毅想逼杨守贞到粮草断绝,哪想到高估了他的气节,这厮竟然以全城的军民为盾,自己逃了。
淄州往后不远便是青州,周宗彦死守在那里,因青州地理位置十分重要。青州再东进便是海,乘船可北上可南下。杨守贞本就与契丹人勾结,若让他渡船出逃,大汉北境又将不得安宁,所以绝不能让他逃了。
但东征主力都集中在萧毅手中,为了配合左右翼的作战,随时要调兵遣将。他本人不仅要坐镇在此,也不能贸然下令全军挺进,一个弄不好,便会孤军深入,中了杨守贞的奸计。
他正为难之时,赵九重上前跪在地上道:“末将愿领一队士兵,前去追袭杨守贞父子!”
满帐哗然,人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小将身上。章德威把他带来军中之后,他作战勇猛,身先士卒,大小几场战役都表现得十分出色,很快赢得了萧毅的侧目。
章德威皱了皱眉头,手紧扶着腰上的剑,没有说话。这些日子以来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赵九重护在他左右,他已经把赵九重看成是兄弟。他知道赵九重的能力,不是池中之物,但这样的提议实在是大胆又冒险。一个弄不好,会被说有贪功之嫌。
“后方情况不明,本帅无法随时支援你。你带人追袭,不知会遇到何危险,还很有可能会丧命。”萧毅稳稳地坐在帅椅上,用波澜不兴的口气说道。行军之人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只想看看这个孤勇的年轻人,值不值得他交付重任。
赵九重抬眼看向沉稳内敛的主帅,用锐利的声音说道:“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末将愿意一试,不惧死!”
这年轻人掷地有声的话深深撼动了帅帐中的诸人。萧毅起身,胸中激荡,指着他道:“好!赵九重听将令!”
……
拂晓之时,淄州刺史被萧毅命人射入墙头的一纸绢帛打动。他站在爬满青苔的古城楼上,手颤抖地扶向墙头的石砖,回头看了一眼满目疮痍的城池。
而城楼底下是乌泱泱的大军,密密麻麻的,连衽成帷。在众军前头的一抹厚重的银甲,骑在黑马之上,虽相隔数里,刺史却仿佛能看见那双眼睛,在未破的浓雾和秋雨中分外沉稳明亮。
他颤抖的手指所捏着的绢帛上只有三个字:“百姓苦。”
中原战乱频繁,百姓饱受战争之苦,还要遭受契丹铁骑的□□。高祖建国,好不容易稳住了风雨飘摇的中原大地,战火却再次燃起,只为了某些人的私欲。
淄州刺史想想那弃城而逃的杨守贞父子,将他们一城军民弃如敝屣,还下令他要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他凭什么要拿这么多条无辜的性命去给这不仁不义的主子铺一条逃生的路?当初杨守贞举旗易帜,没问过他们的意思,如今弃城而逃,同样没顾虑过他们。
萧毅若想要军功,大可攻城掠地,将他们这些叛军全部杀尽,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送来这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给他们最后的机会。刺史仰头深呼吸了口气,感觉冰雨打着面庞,脑中渐渐清明,转头吩咐道:“下令,开城门!”
还在坚守的士兵们愣了一下,随即都有些如释重负的表情。
萧毅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大雨将四周平野带起浓雾,气温骤降,目不能远视。他望着那两扇紧闭的城门,城楼上守卫的士兵还在忠于职守,坚如磐石。众将都在等他发号施令,既然城中没有主帅,破城不过是眨眼的功夫。他们不知道主帅在等什么?
胡弘义策马上前:“使相,打吧!”
“再等等。”
终于,前方传来沉重的嘎吱声,城门居然开了!
淄州刺史率着城中的军民出来,跪在萧毅的面前,手捧托盘,上面放着淄州的大印。
萧铎的身后响起震天动地的欢呼声,马踏大地,赵九重感觉脚下的地面仿佛都在开裂。他转头看向身旁两鬓生出华发的主帅,依旧沉稳如山,心中十分震撼。昨日他要求领兵之后,萧毅虽同意了他的请求,但没有让他立刻出发。直到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萧毅是想把般阳城拿下,让他可以毫发无损地通过这第一道屏障。这是萧毅对他这个小将的照顾,也是对他所率的那些士兵的爱护。
而且明知城中没有主帅的情况下,萧毅不仅没有下令一举攻破城池,而是等待他们归降。主动归降按照汉律可以免于死罪。这对大汉,对百姓来说,都将是幸事。
此刻,赵九重第一次领悟到,那些横征暴敛,鱼肉百姓的藩镇节度使,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人。一个真正的军人,能给国家和百姓带来的是庇护和安定。难怪萧毅能教出萧铎那样的儿子,虎父焉有犬子?
萧毅感觉到身旁敬仰的目光,转身对赵九重点了点头:“去吧。”
“末将得令!”赵九重大声喊道,率着上百骑兵绝尘而去。
***
汉宫崇元殿,朝臣正在议事,汉帝依旧是心不在焉地听着。
东边的战事进展顺利,萧毅不愧是老将,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淄州般阳城,只是让杨守贞父子给跑了。张永德那路也进展顺利,永清节度使节节败退。反而是三路叛军中最弱的泰宁节度使,与最善战的萧铎成了胶着之势。
萧铎围着泰宁节度使在濮阳,迟迟不攻。汉帝派了三个信使前去催问萧毅,萧毅却一次都没有回信,萧铎也依然是没有动静。汉帝摸着扶手上的龙头,眸色深沉,萧家父子竟然这么快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眼下朝臣在议契丹的国事,耶律都莫杀了皇太子,成了辽国的新皇。他正在整顿国事,很有可能再次挥兵南下,一雪前耻。毕竟对于游牧民族的契丹来说,广袤的中原大地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汉帝看向文官列前排的刘寅正在与人争论,眸中闪过狠戾之色。前次他唤傀儡戏的班子到宫中来表演,正演到兴头处,不知刘寅从何处得到消息,竟来到他面前把戏班子全都赶走了。他堂堂天子,颜面扫地,当真可恶至极。仗着自己是先帝的旧臣,就可如此挟制于他?!
朝臣争论不休,有的要提早准备粮草以备战,有的说杞人忧天。汉帝想要插嘴说两句,但那些老臣的声音比他还大,根本没有人要听他说话。这些先帝留下的老臣向来跋扈惯了,自认有开国之功,又有辅政的遗命,一直不肯放权,牢牢地压在他的头上。
汉帝一脸晦暗,觉得自己再不反击,恐将永无翻身之日。
这时,王汾上前禀道:“陛下守丧期已满,可以立后了。”
李籍看到汉帝脸色不好,忙跟着问道:“陛下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句话把诸位大臣从争吵中拉了回来,又争先恐后地向汉帝推荐自己家族中的适龄少女。汉帝大吼一声:“够了!”
崇元殿这才安静了下来。
“立后一事再议,退朝!”汉帝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崇元殿,吩咐宦官去往太后的寿康宫。
寿康宫中,韦妡俯身在铜盆里净手,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韦懋跪在太后的榻前,诊脉之后说:“太后的病已经稍有起色,疼痛的次数也减少了。草民已将试过的药方都交给太医院,明日起就让太医继续为太后调理。”
“怎么,你要走?”李太后蹙了蹙眉。这些日子她的确觉得好多了,还想着韦懋若能留下来,自己的心绞痛或可痊愈。
韦懋伏在地上说道:“草民家中来了急信,妻子有孕但胎极不稳,心中十分挂念,还请太后体察。”
李太后看了眼手腕上的紫檀佛珠,抬手道:“起来吧。你劳苦多日,哀家赐你金银各五十。这已经很少,权当做一点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
韦懋本想谢绝,这些日子,李太后赏了很多的东西,都被他回绝了,这次再推辞,显然说不过去,便顺势谢恩了。
“还有韦妡……”韦懋张了张口,李太后道:“这丫头性子娴静,任劳任怨,哀家很喜欢,倒想多留她几日……不如问问她自己的意思吧。韦妡,你过来。”
韦妡连忙走过去,跪在韦懋的身边说道:“民女愿留下来,侍奉太后。”
韦懋愣住,看了韦妡一眼。李太后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正好哀家也不舍得你走。”
韦懋知道自己若要强行把韦妡带走,恐怕今日连这寿康宫都出不去。不知不觉间,韦妡已经收买了太后的心。她的去留已经由不得他来做主。
韦懋不得不独自离去。
他走了以后,韦妡坐到李太后的身后为她按压肩膀。她的手法好,穴位拿捏得准,比宫女捏得不知舒服多少倍。刚开始,她是跟着韦懋一起进宫,然后太后便屡次单独召见她,最近连皇帝也常来寿康宫了。
李太后闭着眼睛,屏退了殿上的人,忽然问韦妡:“你留下来,并不是为了哀家吧?哀家瞧着皇上好像对你像有几分意思?”
韦妡的手顿了一下,连忙解释道:“太后说哪里话?皇上只是觉得与民女聊得来,偶尔让民女陪驾说话罢了。”
“哦?你们都说了什么?”李太后随口问道。
韦妡自如地回答:“就是说些民间的事。民女在宫外看到的新鲜有趣的表演,都说给皇上听。皇上说他这只雀儿,大概飞不出皇宫的高墙了……”
李太后沉默了一阵,出神望着旁边鎏金的博山炉,直到外面传来宦官的唱叫:“皇上驾到!”
韦妡连忙起身跪迎,李太后也坐了起来。汉帝进来,先向李太后行礼,然后命韦妡从地上起来。他坐着与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就提出让韦妡陪他回滋德殿。
李太后没有不允的道理,特别是听了韦妡那段话后,对汉帝还生了几分怜惜之情。汉帝好玩不近女色,后宫中至今也没什么女子,若能有一个体己知心的人,也不是坏事。何况韦妡的性子柔顺,极好掌控,不用担心霍乱后宫。
寿康宫到滋德殿,是一段不算短的距离。秋高气爽,有鸟雀成群停在宫墙上啁啾。汉帝驻足仰望,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你说,当皇帝有什么好?”汉帝嗟叹道。
韦妡笑了一下:“记得民女第一次在花园中看见皇上时,皇上正在斗将军虫。民女没认出您是皇上,还向您问路。您好心地指了路,民女那时候还想,这宫里头的人,也不都是那么冷漠的。至少您让民女知道,皇帝还挺平易近人的。”
汉帝扯了扯嘴角,看她:“你觉得,朕是好皇帝?”
韦妡点了点头:“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其实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否告诉民女,您今日因为何事不快?”
汉帝便将朝堂上的事讲了,义愤填膺道:“那帮老臣有几个将朕放在眼里?还有那个萧毅,也是可恶。朕命人去了淄州三次,询问他战况,他竟连只言片语都不回复!”
“朝堂上的事,民女不大懂。不过皇上为什么要让那个刘大人放肆呢?也许就是您的纵容,让他们变本加厉。您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不就没人敢轻视您了吗?”韦妡说完,看到汉帝的脸色一变,连忙低头,“民女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是朕太懦弱了。”汉帝重重地说了句,一言不发地往前走,韦妡连忙快步跟上去了。
晚上,韦妡留在内宫,没有回来,宫中只派人来萧府说了一声。韦懋在韦姌的院子里背着手走来走去,王燮按着头道:“懋哥哥,你别走来走去的,我头都晕了。至于那个韦妡,她兴许就是想做汉帝的妃子了,你还能拦着不成啊?”
韦姌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把茶都喷出来,斜了他一眼。
“我说错了吗?不然她一个弱女子还能把这大汉江山给搅动了?不可能。依我看,你们就是想太多了。”王燮摆了摆手,喝了口酒,就着菊花做的糖面蒸糕吃。
韦懋又走回来坐下,手压在膝盖上:“要不我去问问慎之?把韦妡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
韦姌悠闲地转着手里的茶杯,回想韦妡这些日子来的表现,的确是滴水不漏,十分出色。但幕后的人既然在结网,韦妡只不过是其中的一环,有没有她,最终都会导致同一种结果。韦妡不过是份助力罢了。相反若是顺着韦妡这条线索,说不定能在这重重迷雾中,见到一点光明。
“她既然有本事留下,就算你强行带走了,难道就不能再想办法回来?我们不如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这里有三叔公,王燮,府里头还有婆母,出不了什么事的。阿哥,你还是快回九黎吧。”
王燮也附和道:“对啊,不就是个韦妡吗?又不是有三头六臂,懋哥哥,我阿姐可还盼着你呢。”
韦懋权衡了一下,决定明日去见过顾慎之再回去。
阳月走过来,不敢看韦懋,只附在韦姌耳边说了两句,韦姌站起来道:“你们俩少喝点,我先回房去了。”
看着她快步离去,王燮笑了笑,小声对韦懋说:“看夭夭姐着急的样子,肯定是军使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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