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酿的酒,有喜有忧,有悲有欢,有离有合,有聚有散,还真真当得起“浮沉醉”这个名字啊!”王母轻叹一声道,这盅酒也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情愁“只不过,凡尘之气太浓,仿佛看透了世间,又好像一无所知,懵懵懂懂”
看气息似乎都有些低沉了起来,紫儿忙又换掉杯盏,让神女重新倒了几盏“你们尝尝这个,这次可要换母后来评啦!”
“你这丫头,我刚刚不是评了么?”
“那可是让杨戬评,你自己抢着说了,不算”
一时说笑,一时打闹,气氛也越显融洽,杨戬不时将目光投向蓝儿,仔细想着蓝儿那酒中似乎还有一种味道,他说不出来,而他也不会知道的是,那盏“浮沉醉”里加了一样特殊的东西,就是眼泪。
转眼间,各种酒都已经品评完毕,大公主红儿的酒令人欲喝又不欲喝,奇特地让人竟踯踯躅躅停了好半会,故王母赐名为“踯躅酒”。
三公主黄儿的酒味道甘美,辛辣,正符合了她张扬娇艳的性子,故太上老君将其命为“流霞”。
五公主青儿的酒清香甘甜,好似一股清泉流入人们心中,令人舒坦万分,王母赐名为“牵影”
七公主紫儿则是用桃花瓣、梅花瓣酿了酒,软绵细腻,回味悠长,只是里面还有一样酿酒的材料众人都猜不出,问了半日,紫儿才神秘地道“便是母后瑶池中开的千年使君子啊”
“你这个丫头,竟拿我的使君子去酿酒”王母闻言心痛不已,又拿着这古灵精怪的紫儿没有办法。紫儿摇摇她的手,撒撒娇,她也就算了。
“那你这酒,我看就叫“使君来””
“不要,母后,姐姐们的酒名都好好听啊,什么“流霞”“牵影”,偏偏就我的叫个如此难听的名字,我不依”
“那叫使女来?”
“更难听了,不要”
“名字重要吗?”
“重要!”
……
阵阵笑声裹着浓郁的酒香从七仙阁内传出,连一贯冷漠的杨戬都忘记了心里的不快,唇边隐隐起了笑意。
***
王母与太上老君品酒完毕,又在七仙阁坐了好一会,而杨戬称有事在身,便打算先离开了。
蓝儿见杨戬走了,就追了上去,唤道“杨……杨戬”
杨戬转过身,深沉冷冽的眼眸里簇拥起了一道惊喜的亮光,他抿唇望着她,没有说话。
“……你不会再去寻龙族的麻烦了吧?”思前想后了好久,蓝儿还是决定问出来,她知道,以杨戬在仙界的地位,随便处死一个小仙并没有多大难度,哪怕是龙王带来的人。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担心杨戬会对他们不利,尤其……是凌公子。
杨戬眸里的光亮慢慢消散,又变回了如玉石般的冰冷,他凝眸望了她许久,才缓缓开口“他们对你很重要吗?”
蓝儿犹豫了一下“我只是不想……让你伤害他们”
“给我一个理由”
“什么?”
“不伤害他们的理由”杨戬声音变得冷傲起来“一个你不想让我伤害他们的理由”
蓝儿咬唇不知如何开口。
半响,她才道“他是我的恩人……”
“只是恩人而已吗?”杨戬声音里带了几分冰冷的嘲讽“将他制作的纸鸢视如珍宝,与他见面,赠他名符,维护他甚至不惜伤害我、不惜违反天规”
蓝儿脸色顿变“你怎么知道纸鸢的事?”
杨戬却未回答她的话,反而握住蓝儿的肩,语气中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你还想要怎样?又要爱上他吗?又要跟他走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蓝儿觉得面前的杨戬十分可怕,他的眼眸锐利地如一把利刃,他的冰冷中带满了杀气和愤怒,他的手紧紧钳住她的双肩,一阵痛楚,她苍白了脸色,欲从他的掌心里挣脱开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爱上他,什么跟他走,我听不懂,你放开我”
“放开你?休想!”杨戬一把吻住她的唇,蓝儿被吓坏了,陌生的气息缠绕在她的唇间,欲深入齿内,他的吻,一如他的感情,霸道、炽烈,让人恐慌、惧怕、逃离。
“不要……”蓝儿唇齿间溢出两个字,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流下,她用力推开杨戬,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俊美白皙的脸颊猩红一片。
杨戬怔了一刻,摸上脸颊,望着蓝儿的泪一滴一滴地滑落,心也窒痛了。
蓝儿冷冷地道“你滚”
杨戬面无表情道“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他转身欲走,就听到蓝儿大声问道“你到底想要怎样?”蓝儿带着几分恨意喊道“你想要怎样?”
“我不想怎样”杨戬淡淡地道“我就是不想放过他们”
蓝儿气结,只有威胁道“你若伤害他们,我永远都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
“有区别吗?”杨戬眼眸中涌现了几分悲哀,反问道“跟不跟我说话,有区别吗?你有对我好过吗?你有珍惜过我的心吗?”他的心痛楚地窒息“你宁愿给那卑贱的人一个微笑,一句软语,一个维护,却不愿给我一个正眼,你永远都是那样冷淡地对待我,你宁愿将那卑贱之人的破东西视如珍宝,却对我为你花数百年心血种出的冰莲视而不见,你将我对你的爱,对你的好,视如草芥!你对我公平吗?!”
“我……”蓝儿苍白着脸,无力地道“杨戬……爱是相互的”
“呵”杨戬嘲讽地笑了,蓝儿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带几分恳求地语气道“杨戬,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
杨戬垂眸不语,没有看的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但就是这份沉默,让蓝儿越发恐惧不安了起来。
她仰着头,犹疑害怕的望着他阴沉的脸色,一双明眸楚楚可人,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与惧怕。
“我要怎样?”杨戬低声冰冷地开口,转身望着她,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抚摸着,声音柔软而冰冷“我要怎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为了他,又是为了一个卑贱的角色,你连自尊都不要求我!
我倒要看看,你能为了他,答应我什么?
杨戬的心已经丝毫感受不到痛与失望了!
他冰冷启唇“我希望你,在大殿上亲口应允我们的婚事”
他看着她面色惨白的睁大了眼睛之后冷笑一声,拂开了她紧紧拽住他袖子的手,转身离开。
***
仙界的蟠桃会一般举办三天,但这次的蟠桃会王母突然提出延迟几日,去举办一个什么“法力大赛”,仙、鬼、妖界各出十个代表进行比试,三轮都胜出者王母可亲传一千年的仙力,比赛过程中表现突出者也将赏随玉珠一颗。
随玉珠,一颗浅绿色的珠子,不仅玉质温润光滑,而且冬暖夏凉,佩戴的人可以延年益寿,佩戴的妖也可以增强法力,提高修为。
消息一出,三界都兴奋了,尤其是妖界,如果能得到王母传的一千年功力,不仅免了修炼,还可以直接位列仙班,羽化成仙了。就算没有胜出,还有可能得到四界闻名的随玉珠,那也是极好的了。
更令人兴奋的是,仙界的七位公主也被要求参与。
而紫儿他们都不明白王母这是要做什么。紫儿苦着脸“怎么办,我都没有一点准备”这几百年,她除了吃喝玩乐,根本没有花多少时间去练功,参加比赛也只有丢脸的份。
去缠了王母半天,也被告知必须参加而没有回旋的余地。
“我看母后这是变相地惩罚我们呢?平时不练功,这下就只好丢脸咯”绿儿道。
“丢脸就丢脸呗,也没什么关系的”黄儿满不在意“我看母后也是让我们玩玩,我看是多让我们了解了解那些美男子呢”
众姐妹都投过去一个大白眼,紫儿道“三姐,你可不可以不要花痴了?”
但是黄儿却歪打正着地猜到了王母的真实意图。这场“法力大赛”,其实也就是为各位公主私下选婿,为仙界选择各类优秀而忠诚的男人,同时,也可以窥出各界如今的实力。
于是,“法力大赛”在仙界的瑶华殿外举行。瑶华殿外积聚起十尺高、五丈宽的悬空云盾,比赛在云盾上举行,可用武器,可使法力,先出台者输。
瑶华殿外,数十名镇天元帅顶梁靠柱,持铣拥旄,数十名金甲仙人,执戬悬鞭,持刀仗剑,数千名天将将场地围成一圈,保障秩序与王母安全。
仙界派出了二郎真君杨戬、托塔天王李靖二儿子木吒、东琅神君及大公主红儿作为众女的代表;妖界派出了狐王、虎王、狮王等十妖之首;鬼界派出了大王子、二王子及另外七名鬼将;龙族派出以龙子翱为首的十人出战。
按照抓阄,仙界与妖界为一边,鬼界与龙族为一边。
按照王母拟订的规则,仙界与妖界第一局共出三人,对抗鬼界与龙族。若仙界输一局赢一局平分一局,则两组平分,再重派三人出场;若仙界组输两局赢一局,龙族一族加一分,仙界另派一人出场,若仙界赢两局输一局,则加一分,龙族一组另换一人上场。
九面大鼓架在前面,镶金的鼓边在金色的阳光下越发耀眼辉煌。九名天兵鼓槌一动,震耳欲聋的鼓声以排山倒海的气势迎面而来。
在三声气势恢宏的鼓声响起后,仙界一组木吒率先飞上高台,衣袂翻动,飘然潇洒。
仙界为了公平起见,派出的全是年轻的仙人,木吒原本是观音座下的弟子,仙界托塔天王李靖的儿子,因王母见其性格温润忠诚,便将他召入天宫,封为尔庄神君。
鬼族二太子绮羽率先先便飞上云台,迎了过来。
两人拢袖一礼,便开始比试了起来。
王母娘娘坐在最高处的云层上,身旁站着数名天兵,身后站着四名神女为其撑着凌霄扇,替其遮住日光,杨戬、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多名天神以及鬼族妖族之王与众位仙女站在她的身边。
杨戬今日着了纯白色的一件广袍,如墨似的长发用玉冠束起一半,少了几分阴冷深沉,多了几分仙人的飘逸超脱。精致的五官如玉砌成,站在云层上,清冷高傲,遥不可及。
凌青竹站在龙子翱身旁,忍不住往蓝儿那边望去,但她好像离自己是那么遥远,她是神啊。凌青竹望着耀眼的阳光下连面容都看不真切的女子,光芒铺洒而下,整个人都变得朦胧梦幻起来。凌青竹有些黯然的移开了眼眸,掏出那个绣有荷花图案的香囊,指尖渐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