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低矮的灌木丛中传来依稀的声音,凌青竹紧紧盯着那片木丛,不由自主地往卫景深那一边靠,如今木柴已经燃尽,火几乎近于熄灭,怎么办?他不由将目光投向卫景深。
卫景深此时也是凝眉不语,过了一会儿,他望了望四周高大的树木,正在此时,一个庞大的生物身影缓缓从灌木丛里显现了出来,他们都被眼前缓缓出现的东西震惊到了。
借助火苗的微光,他们可以清楚那个生物身体高达五丈,幽绿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如同一块宝石,闪着诡魅的光,黄身赤尾。
卫景深脸色大变,推了凌青竹一把低声道“快上树!”
而那生物以极其快的身形一下子朝他们跃过来,凌青竹也毫未犹豫,直接上树,流一持箭,流七持剑,然而卫景深正在往树上爬的时候,那生物已经跃到了流一的面前,流一人也机灵,侧身迅速一躲,一脚踏在树干上了树,借助腿的力量倒掉在树枝上,手中一箭已经射出去,然而箭打在那怪物的身上,丝毫未入,反而弹了出来。流一大惊,只好蹬蹬蹬地往树上爬。
而流七在流一对付那怪物的时候,也企图用剑法攻击它,而剑剑刺向它,它却是如同穿了一层铠甲一样,剑剑都被弹了回来,而那怪物一张诡异的人脸,幽绿冷酷的眼睛,却是兽的身体,吓得流七身子一抖,寻了一棵树便往上飞。
那怪物一口便咬住了流一的腿,流一痛得惨叫一声,卫景深拉弓一箭便射了出去,流一忍住痛,抽出背后箭囊里的箭狠狠朝那怪兽的脖颈插了下去,用尽了全身而箭却只入了半分,连鲜血都不见一缕。
卫景深那一箭被怪物灵活躲过,射到了地面上,卫景深低声咒骂一声,这是他第一次失手!
他再次拉弓。流七从树上飞下骑到怪物的脖颈上,手中的剑还没有刺下去,那怪物已经将他一掀,这才将流一的裤腿放开,转而攻向流七,流七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心里的愤怒早已经掩盖了最初的那一份惊惧和害怕,手里的剑凌厉而迅速地刺向那怪物,卫景深也从树上飞下来,抽出自己的长剑,与流七共同对抗。
凌青竹正拉着腿受伤流血的流一上树,正在此时,远处寂静的夜空传来一声凄厉的长叫声,呼啸的翼声朝山谷而来,凌青竹心里一惊,抬眸望去,便望见一种极大的怪鸟朝树上的凌青竹直直掠过来!
又是怪兽,又是怪鸟!还有完没完,凌青竹叫苦不迭,他说一路怎么如此顺利呢,但他并没有后退,反而抽出利刃,朝着那极快掠过来的鸟影狠狠一划,一阵金光自利刃处狠狠划出去,打在鸟身上,鸟儿又是一声长叫,又尖又凄厉的叫声让众人心肝胆都一颤,身形一转,远了数丈,却一直在盘旋着不肯离去。
“流一,快上去”凌青竹望见中上方的树枝非常稠密茂盛,即使是那怪鸟再来攻击,它也很难掠进来。即使掠进来攻击,也很容易被卡住。他便让受了伤的流一上去,自己拿着利刃便下方的卫景深和流七喊道“卫公子,流七,先上来”
那怪鸟不知是因为怕了那利刃还是什么,只远远在树上盘旋,却不再轻易攻击。
卫景深和流七的身上早已经被那怪物咬了数道血痕,又看到那怪鸟来袭,被那叫声叫得愣了一瞬,怪物听了那凄厉的叫声越发发起狂来,朝卫景深扑过来,卫景深翻身一滚,那张怪脸便近至眼前,腥臭的气味迎面扑来,令人胃部一阵作呕,流七拿起那只卫景深掉在地上的箭插在了怪物的身上,将卫景深一拉,两人往树上飞去“公子,快上树!”
这次箭深深没入了怪物的身体,怪兽大吼一声,如雷一样的声音让整个地面都震了一震,嘶吼着往树冲过来,一头撞到树上,树身都被撞得一弯,落叶纷纷扬扬洒下来,树上的众人都差点被撞的摔下来。
而上空那只一直盘旋的鸟趁此机会,像是与那怪兽里应外合一样,再次纵身朝凌青竹飞了下来,红色的眼眸如同燃烧的火焰,尖利的鸟嘴近在眼前,凌青竹勉强划了一刀,鸟身飞开,他的脖颈和手却被狠狠啄伤,手一松,从树上跌下去,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卫景深拉住了他的手,他刚吃力地爬上去,怪鸟欲再次飞下来,卫景深已经张弦拉弓,一箭射出,怪鸟一躲,盘旋开来。
而下面的怪物仍在愤怒的撞树!
卫景深稍微松了一口气,好歹他只是撞树,飞不上来。他望向脸色苍白的凌青竹“你还好吧”
凌青竹双手脖颈皆是鲜血淋漓,却仍然摇摇头,澄澈的眼眸中毫无畏惧之色,卫景深见此,不由赞叹了一声,毫无武力,却如此临危不惧,不畏生死,若有了武力法术,也必为英雄人杰。
流七疑惑的声音传来道“那怪兽呢?走了?”
卫景深和凌青竹望向下面,果然不见那怪兽身影,略一疑滞,便望见远处隐隐庞大的身影极快的冲过来。
正在此时,凌青竹和卫景深脸色大变,大声道“快上去,快”
原来那怪兽见撞树撞不下,便从十几米俯冲过来,打算在树下一掠而起将他们一口全部吞掉!反正他们如今爬的高度还不算太高。
几人手忙脚乱地往上爬,怪鸟也再次张着巨大无比的羽翼带着风声掠下来,卫景深低骂一声“该死的,还有完没完”
此时他要么停下来射鸟,这就代表着他会被那怪兽一口吞入腹中,那如果他不停下来射鸟,他就会被鸟爪一把抓起到半空中。
无论哪个,都不利!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只利箭从上方的丛林射向鸟身,鸟儿惊叫一声,本已经凌到卫景深眼前的利爪再次飞开去。
原来是上方的受伤的流一射出了一箭!
而正在卫景深迟疑中,他的腰处一下的衣袍已经被那怪物咬入口中,他紧紧抓住粗壮的树枝,才没有被扯下去,然而身体却在不停地往下坠!
“公子――”
“卫公子”凌青竹未有丝毫犹豫地反转身来,一刀果断地划开卫景深的衣袍,卫景深袍子被划下了一大片,露出袍内白色的亵裤,狼狈至极地往上爬!
凌青竹再一刀狠狠划向那怪兽,只见刃上金光一闪,狠狠打在那怪兽的身上,一道血痕在他黝黑的身体上显露出来,他受伤地嘶吼一声,暂且退了下去,凌青竹借此机会,不顾一切地往树上爬!
终于,他们都爬到了那棵大树的最上方,树枝茂密掩映着他们的身影,树枝交错如同在里面结了一张巨大无比的网,将他们紧紧笼在里面!
卫景深疲惫地倚在树上,口里还不停地骂道“什么怪物!”
他精致的面容上汗水与血水染湿着乌黑的长发,一半的衣袍被撕开,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交错的伤痕,流七的身上也没有好多少。
凌青竹的身上虽无多少伤痕,两手和脖颈处却已经鲜血淋漓,原本受伤的手还未全部痊愈,又被重新咬伤,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人也越来越虚弱地半阖着眼睛倚在树干上。
“你还好吧?”卫景深撕下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布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拿起凌青竹的手臂,用刀将他衣袖上的布料全部清除干净,只见两只手臂都已经是血肉模糊,连他看了都觉得疼,凌青竹却抿紧了唇一言未发,只是时而蹙起的眉泄露了他的疼痛。
他将药粉倒了一些在凌青竹手臂上,又用布料将他的手臂缠起来,暂时止住了血。
卫景深将药瓶递给上方的受了伤的流一和流七“你们也上些药”
流七担忧地问道“公子,那你呢?”
“我没大碍”卫景深身上受的伤并不是很重,只是小腿处被咬了一口,幸而伤痕不深。
此时夜色仍然很深,从树枝间仍然可以望见幽蓝色的天幕上明亮的星辰在闪烁。卫景深自语道“估计到了天亮,他们才有可能会离开”
然而他们的马却都受惊跑了,他看了看箭囊,里面的箭掉了一些,也只剩下了八根。
他很清楚,那怪物不会这么容易就善罢甘休的,也不知道它还会怎么来对付他们。
“谢谢”凌青竹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那把利刃,他微睁眼睛暗哑着声音,望着卫景深感激地笑了一笑“这把匕首,你替我拿着吧,那妖物很怕它”
卫景深一愣,确实,这把匕首果真非凡,威力无比,他想了一下,犹豫地开口“我记得,世上有两种武器,一种是盘古斧,拥有分天地、穿梭太虚的力量,可惜它在上古神族一战中便再也寻不到踪迹;还有一种名为灵狐刃,为千年的灵狐九尾所铸,威力虽不如盘古斧,也可断世界一切坚韧之物,杀世间妖物。我想,你手中的这把利刃应该就是灵狐刃吧?”
凌青竹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不过是别人赠的”
卫景深内心暗叹他的身份果然有些不同寻常,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以世上仅有的灵狐刃相赠?本来嫌弃他身体瘦弱,拖累了自己,但却是他刚刚不顾生死地救了自己。
看起来一介书生,却有如此胆量,他迅速建立起了对凌青竹的好感,甚至还有几分生死患难之交的感觉。而凌青竹同时也在敬佩着这个看似年纪很小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勇于与妖物相搏,箭法惊人,武艺剑术无一不是精湛过人,又接二连三救他性命,他的心里涌满了感激,也早已将他引为生死之交了。
卫景深拿过匕首,望着上面金气流动,浸了妖物的血却显得越发锋利,他抬眸道“如若可以,我称你为凌兄如何?”
凌青竹笑道“很荣幸,那我便唤你卫弟了”
一个夜晚,一场生死之战,便让原本有的隔阂都消失了,两颗互相钦佩的心也瞬间变得紧密起来。
卫景深终于忍不住说出内心已久的疑问“凌兄,你为什么会想去蓬莱?如此危险”
凌青竹微微一笑,望向头顶上的夜空,目光顿时深邃柔软地可以穿过层层天幕,抵达内心深处那个缥缈无边的地方,他缓缓道“为了两个人”
“两个人?”
“一个是我娘,另外一个,是我最心爱的人”凌青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苦涩,轻轻道“我答应她,我要变得强大,只有我变得强大了,我才能保护她,才能跟她在一起”
“哦……”卫景深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流七一声惊呼传来“公子,你看下面怎么有了那么多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