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看了看天极道人,再看看蓝襄,“我不明白。”
天极道人问:“不明白什么?”
“我不过是恰巧到的这里,你为何会知道我?知道天?”
“以天的名气,稍微对这片天地有一点了解的人,都应该知道他。”天极道人说。
“那我呢?”苏寒问。
“你可知道,现在你已在不知不觉间,与天绑在了一起,至少在他重生之前是如此的。你死,天要再受禁锢,你生,而且完成天安排的一些事情,那么天就能够复生。在那之后,你们二人的联系,才可以告一段落。”
“为何会这样?”苏寒说,“即便我不愿意为他做事吗?”
“是的。”天极道人说,“你去东胜神洲时,心里愿意为天做事吗?你为了生存,被逼无奈,但一步步都在为他做事,是你帮他解放了一部分的意识,可以让他的一部分意识依存在你的身上保护你。而现在,同样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与他的联系越来越深,而以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解除掉这种联系。我想这一点我不必解释,你早已尝试过了。”
苏寒知道天极道人指的是他北上一事,点点头。
“而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有很多人,不希望天复生,而按照我的推断,不久之后,这些人都将获悉你是天复生的关键,这一点极为重要,因为它将导致你成为不少强者追杀的对象。”
苏寒问道:“像是白驰那样的人?”
“可能还会更厉害一点。”天极道人说。
“我又不明白了。”苏寒说。
“不明白什么?”
“按照蓝襄所说,你在这里深居简出,很少离开这个山谷。”
“是的。”
“那你可有强大的情报体系?”
“没有。”
苏寒盯着天极道人,“你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会自己看。”天极道人说,“我可以通过你今天过来给我说的这些话,判断出你已很长时间没有和天联系过,虽然他就在你的一具分身上。我甚至可以从刚才来的那个妖兽身上——虽然他说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我能判断出妖神宗琼现在没死,而且在谋划着一件事情。我活了远你想象的时间。”
他看了眼蓝襄。又转向苏寒,“我觉得我很难让你明白我做事的原理,但我仍愿意给你阐述,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会接触到很多的线索,而长久的经验积累,更让我懂得如何去使用这些线索推导出事情本身。一件两百万年前生的事情,一件四十万年前生的事情,一件五天前生的事情。这些事情生在三个地方,经历的人物全不一样,看起来毫无联系,也根本不可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可我有本事能将这三个线索抽丝剥茧,提取出有用的东西,推断出二十万年前在南海生的一件事。”
苏寒一脸茫然。
“我就知道你很难理解。”天极道人说。
“不,”苏寒一抬手,“我想我大致有点抓到你想说的事情,可否进一步说明?”
天极道人想了想。旋即道:“万事万物,包括人类,都遵循着天地的规律。你以为你现在在做的事情被你自己掌控?可实际上,这也许只是你美好的一个幻想。然后撇开这个不谈,我们的世界有很多元素组成,人物,鸟兽,山川河流,还有,维系着这一切的规则。这些元素组合在一起。是会产生变化的,只要你对这些元素足够了解,你就知道接下来会生什么。”
苏寒仔细咀嚼着天极道人的话,他的话虽然很难理解。可苏寒多少听明白了一些。
在天极道人看来,世间万物,相互作用,互相影响,推动着这个世界的展。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而天极道人。可以通过自己的经验,准确预判出这个世界会怎样展。
“事无巨细?”苏寒讶然道。
“可以做到。”天极道人说,“只不过那需要极大的精力,我不想那么累,便只关注重要的事。”
苏寒想了想,问道:“我听说很多修行高深的人,比如巫族的一些大巫,可以推演未来。”
“殊途同归而已。”天极道人说,“我研究过一段时间巫族的方法,觉得太麻烦,远不如直接推演事物之间的关系与反应,所得到的结果来的准确,而且他们的那些方法,会受到许多限制。”
“天极道人。”苏寒心中思量着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并不是人。”天极道人说,“关于我的身份,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是一块石头,偶然间有了一点灵智,经过漫长的修行,有了今天的道行。但我的生命太漫长了,漫长的生命对我而言是一种折磨,于是我只好不断去思考一些事情。”
苏寒看了眼蓝襄,后者点点头。
“也即意味着,你什么都知道?”
天极道人摇摇头,“如果愿意,我的确可以办到。但是如刚才所说,那需要占据我全部的精力,会成为我极大的负担,而我没必要为了一点打无聊的事将自己变得那么累。于是我丢掉了大部分的细枝末节。”
“而丢掉的这部分细枝末节,决定了我不可能把一件事说的全对。”天极道人说。
苏寒想了想,“那我想知道,假如天复活,这个世界会变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天极道人摇头道。
“你为何不知道?”
“我对所有事物的推演,都局限在这个世界,而天的复生,则会引来另外一个世界的人,那个时候固有的平衡将被打破,我将很难再准确推断。”天极道人答道。
“那你说龙王之事,将如何?”苏寒问。
“你去就是了。”
“但是南狄之土不准我南下。”
“你不是已经知道何时是最好的时机么?”天极道人看着苏寒。
苏寒微微一怔,这是他最近才和三个分身商量过的事情,他此时看天极道人,才真的觉得他有一些高深莫测。
“好了。该问的不该问的,你们也都问过了,就此离去吧。”天极道人道。
“谢谢你了。”蓝襄站起身,朝着天极道人微微颔。
苏寒的注意力这个时候被引到蓝襄身上。他去看天极道人,又看了看蓝襄。
天极道人却已闭上了眼,摆明不再愿意说话。
从洞府出来,苏寒打量着蓝襄,后者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蓝襄。”
“多大了?”
“你管我。”
“什么修为?”
“干嘛要告诉你。”
苏寒回头看了眼洞府,“我不知道天极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话,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世外高人的样子。”
“他便是这样,神神棍棍,说话作不得数。”
“那你来找他干什么?”
“叙叙旧。”
“不是来请他帮忙的?”
“他一个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能帮上什么忙?你也听他说了,他是石头,没有心的。”
“但他却好似关心天的事情。”苏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跟我无关的事情,我才懒得管。”蓝襄道。
“我觉得你身份很不简单,竟能得到他那般对待。”
两个人走出山谷。苏寒向着周围看了眼,“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我要去北方,十万大山的深处,做一件事情。”蓝襄说。
“天极道人让你做的?”
“算是。”蓝襄说。
“什么事?”
“杀一个人。”
“不杀会怎么样?”苏寒问。
“按照他的话来讲,不杀他,我就会死。”
苏寒认真地盯着蓝襄,看了一会儿。
蓝襄往旁边走了几步,略微有些犹豫道:“那……就此别过吧。”
说话间,她向着北方而去。
苏寒往南方看了一眼,想了想。往蓝襄离开的方向走去。
“跟着我干嘛?”
“没弄清你的身份,暂时还不想走。”
“是还没做好去南海的准备吧。”
“你要杀什么人?”
“说出来吓死你。”
“十万大山之中的人物,能比妖神宗琼厉害?”
“也不差很多,仙主桃鄢。”
“嘶……你说的仙主。和聚妖山的三山仙主有何关联?”
“正是其中之一。”
“……”
一群妖兽呼啸而过,两个人隐藏在一群树木之下,待妖兽过去,苏寒问:“你可知道仙主桃鄢是何等样的实力?你确定你能杀他?”
“不能杀也得杀,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了。”蓝襄说。
“一位仙主麾下,至少也有十万妖兽。这是平时,今时今日,十万大山完全乱套,他麾下妖兽,上百万都并非太大的困难。”
“那又怎么样?”
“你不过元婴修为,哪怕是化神修为,这般过去都是自寻死路。”
两个人继续前行。
蓝襄沉默了一会儿,苏寒以为她已被说服,但没想到蓝襄道:“你不是跟来了吗?我知道你很厉害。”
“我才不会陪你送死。”苏寒说。
“不会让你涉身险境,但我的确需要你的帮忙。”
“你若想要我帮忙,起码也得拿出一些诚意来吧?”
蓝襄想了想,说道:“桃鄢是个大财迷,他随身带着的乾坤袋,里面至少有百万亿灵石的财富。”
关于仙主桃鄢的这个特点,苏寒也的确是听说过。
“但你本来连聚妖山都不知道,又如何知晓这一点?”
“我骗你的。”蓝襄道,“帮我杀了桃鄢,我自己给你一百万亿灵石的财富。”
“你有?”苏寒狐疑道。
蓝襄丢出一个乾坤袋,苏寒伸手接住,神识往内里探看一番,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内里足足有二十亿高等灵石,便是二十万亿灵石。
苏寒笑了笑,“姑奶奶,你早点出手阔绰一些,我们也不用如此废话了。”
“你放心。”蓝襄说,“我也不会真的傻到百万妖兽中取桃鄢级,我会寻找机会,事不可为,我不会强行去做。毕竟我本来的目的就是救我自己,又哪里会傻到把自己搭进去。”
“只要有钱,任凭差遣。”苏寒有些财迷道,他怀里的云猫鄙夷地翻了一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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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三在回到盘云城后,便重新服用了一种易形丹,而后在一次银苍阁调动大队人马时,分三混迹在其中,离开了盘远城。
在离开盘远城没多久,他便离开了队伍。
“你的去向,连我们也不必告知。”分一说,“小心行事。”
“知道了。”分三道。
分一感受了一下本尊那边传来的讯息,心中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查一下天极道人这号人物。”分一对正好在屋子里的梁莺莺道。
“天极道人?”梁莺莺点头,了个传讯出去,旋即接着道:“我们银苍阁的人,已经6续安插进青行宫了,预计再有两个月,青行宫就完全可以为我们所占据。你打算怎么安排呢苏云?”
“把灵石工坊和银苍阁的总部搬到那里去。”分一说。
“银苍阁的总部搬到那里去?”
“我也会过去。”分一说,“这段时间有点乱,可目前还不是最乱的时候,盘远城这个地方,防御脆弱地不堪一击,我需要早点准备一些东西,以防不测。”
“有人要对付我们了?古灵阁?元宝斋?”
梁莺莺说的都是大宋最大几家铺子,分一摇摇头,“这些你们暂且便不用管了,努力赚取灵石,我争取在三个月内,造就一支强大的舰队。”
就青行宫的事和梁莺莺沟通一番,分一离开银苍阁,到了中山船坞。
新的战船正在建造,王安见到分一到来,喊道:“大掌柜。”
分一点点头,“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筹备完了,最后的几处也都按苏三前辈的吩咐改动过,再修正一些细节,这一两日内,新战船便能成型了。”
“很不错,人手,灵石,有缺的都直接联系我。”
“是,只是,苏三前辈走了,有些地方该怎么弄,我还不是很清楚。”
“这些交给我吧,他给我说过的。”分一淡淡道,向着那艘在建的,长达四十丈的战船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