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顾眠笙轻飘飘道:“房契都已经过度好了,抵押也做完了,我这只是例行通知一下。”
“……”莫浮洵无言以对,家里真不亏是做生意的,剥削起来真是稳准狠,眼睛都不眨一下!
钱都抢走了还有必要跟我说么,你个强盗!奸商!
顾眠笙不是过来跟她要账的,她找她有正事:“听说你今天在宫里打了永华公主得罪了文贵君,最后还在城门口教训文楠钰跟文相对上了?”
“消息知道的还挺快,我这回把文家得罪惨了。”莫浮洵毫不犹豫承认,没想到刚承认完又被顾眠笙鄙视。
“蠢。以前蠢,现在还蠢。”莫浮洵完全可以制造契机让文家一夜而亡,她还是太仁善。
莫浮洵不屑,反唇相讥:“说的跟你多聪明一样,鹌鹑。”
鹌鹑是莫浮洵给顾眠笙起的外号,为的嘲笑她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弱的跟鹌鹑一样。
顾眠笙懒的理她,扔给她一本名册:“文氏一族涉及的案子都在这上面,有些已经结案,有些作为悬案已经忽略许久。文氏百年大族,你想连根拔起必须要有个合适的契机。这本子上的案子大都小打小闹,偶尔几个重案也没有关键证据。”
其实想要文家倒,可以走更快的捷径。只要莫浮洵今天在宫里激怒永华杀了十四皇女,谋害皇族的帽子扣下来,文氏南门全灭,她还用在这里费时费力的托她找文氏犯案的证据么?
莫浮洵是生在皇家,可莫锵把她保护的太好,太干净,这种损人利己的手段她绝不会做。
顾眠笙叹了口气,这种人不狠狠栽几个跟斗,根本不能醒悟。“你现在既得罪了文氏,事情必定不能拖,拖则生变。以后招惹别人的时候劳烦带着脑子,蠢鸟!”
顾眠笙如此叫莫浮洵,只因她从认识莫浮洵起就预感她一定是只凤凰,只是还未涅槃,蠢的要死。
莫浮洵怎么会不懂顾眠笙话里的恨铁不成钢?她这个人很没原则的,不过有几件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做。莫淡风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她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送莫淡风去死!
莫浮洵眨眨眼,没再挤兑顾眠笙,顾眠笙看她老大不小还卖乖只能捂脸无奈,“算了,反正皇上早就想让文氏覆灭,有证据是早晚的事。说吧,这回找我做什么?”
莫浮洵对顾眠笙从没有隐瞒:“我跟昭德做了笔交易,为防万一,我需要清楚手上还有多少牌。睿亲王府原来的力量还剩多少?”
顾眠笙张嘴就答:“大半。原来的旧部虽撤职的撤职,离京的离京,但如果有必要还是召的回来的。皇上只是对这些人不再重用,却并没有全杀了他们。”
“我能动用的有多少?”莫浮洵问。
“睿亲王府原来剩下的那些还需要时间联系。现在能动的:叶蓝承的柳营,鹰首的苍鹰卫,林妄兮的机巧苑,萧沁雅家的宁王候府,穆落年背后司徒术倾其心力创建的兰亭馆,江湖情报处千闻阁,西北重镇二十七万精兵以及……”顾眠笙指指自己,“我。”
一流军队,先进武器,江湖朝廷两种情报处各自待命!以暴力开路用文学奠基,加上顾眠笙富可敌国的身家,莫浮洵就是想要这江山,顾眠笙也能站在她背后,为她百计谋得!
“等等,你算的是不是太多了?”
莫浮洵对顾眠笙这种算法不赞同,“萧沁雅和宁王候府跟我煜亲王府毫无关系;落年哥只是个单纯的良家子;兰亭馆是司徒太傅为四方学子筹建论道的地方,跟我更扯不上!还有千闻阁,我不过是与完颜月有过两面之缘,这种江湖机构根本不可能与朝廷有什么纠葛啊?”
顾眠笙眼眸半合,瞥了她一眼,轻轻反问了句:“是么?”
莫浮洵张张嘴,无力反驳。
萧沁雅对机巧苑太过执着,机巧苑发生什么事萧沁雅必不会抽身,宁王侯府也会牵扯进来!穆落年被司徒术养大,司徒术离京,兰亭馆的经营权交给了唯一可以继承它的穆落年,这些学子一旦入仕,成为她幕僚的几率更大!
再说千闻阁,她不知道自己跟完颜月是否有什么别的联系,但千闻阁最近一直在向她免费提供情报是事实。
半晌,莫浮洵才道:“听上去有些不可思议。”她从没想过手里会有那么多筹码,多到她惊讶。“我是说,我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多。”
顾眠笙帮她汇总了下:“莫将军留下的军部;柳营、苍鹰卫、西北要塞二十七万的兵力;技巧苑的武器储备;宁王候府一直隐藏起来的政治力量;兰亭馆储备的文学才俊;江湖方面的呼应。的确,你拥有的太多了。”
更别说她还有要支撑这一切运转的,她顾眠笙手里的财力。
这只是粗算还没细理,若算进软实力的话何止这些?她还有这些年跟莫锵征战沙场间不经意聚拢的民心;还有睿亲王府倾其财力在饱受战乱后的土地上成立私塾而建立起的正面形象;还有她认识的人积累起来的大小人脉……
所有的这些,根本不用莫浮洵畏首畏尾!
有一点,莫浮洵可能没有想过,但皇帝一定想到了,顾眠笙也想到了——造反。
这些势力足够莫浮洵在任何时间造反,皇帝没有真正破碎莫锵留下来的一切,也没有重创莫浮洵不知不觉聚拢起来的力量。如果说莫浮洵是狼,那昭德就是深潭里幽居的蟒蛇只有野性的眼睛露在外面,没人知道昭德身子到底多长多危险,只能隐隐感觉到蛇眼冰冷阴寒的目光。
顾眠笙对金銮殿里的那位相当忌惮,她自知想要与女皇博弈,自己还太嫩,就算加上两辈子的谋算她也摸不清这位女皇心中所想!帝心难测,昭德在想什么,她一点也猜不到。
“我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莫浮洵突然问道。
或许做情报的都有一颗记忆里卓绝的大脑,顾眠笙想都不想:“你回京路上刺杀你的刺客已经确定是京城的人且身居要职,他们藏的很严密,隐匿的地方与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查不出主人是谁。”
莫浮洵眨眨眼,她的命从来都是别人帮她看着,自己一点也不上心,嫌弃顾眠笙道:“谁问你这个了?”
顾眠笙白了她一眼,整天娘娘娘,你还没断奶么?“啧,关于莫锵的过去,造假的太多。坊间流传的那些基本都是说书的自己编的,比野史还不靠谱。”她从袖子里抽出一个袖珍的小本本扔给莫浮洵,“能确定的都在这,你自己看吧。”
顾眠笙能查到的不过是莫锵何时出生、何时站立会跑、几岁念书、几岁习武……这些犹如简史一般的内容。
这些概括式的描述几乎毫无用处,其中有件让顾眠笙比较在意:莫锵是先皇第一任凤帝生的嫡长女后来过继给贵君抚养,先皇的第二任凤帝的孩子与莫锵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后来莫锵失去继承资格昭德上位。
坊间传言莫锵打小顽劣没有治国之心,但她隐约预感这之间一定有什么别人不知道的事。皇位继承乃皇室秘辛,敛靥阁艳主再手眼通天也看不见当权者故意掩藏的真相。
马车早就停了。她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顾眠笙该回去了。
顾眠笙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一杆未点着的纤长的烟斗挑开车帘,走下车跳着帘子回头看她,留下最后忠告:“蠢鸟,你玩男人我不管,不过这回你招惹了个麻烦角色,别陷得太深。”容隐是荆北人,很有可能跟皇室有关。
可,莫浮洵对容隐是认真的,所以她不想说太多。
不是她不向着莫浮洵,而是她与莫浮洵的心都太小,只装的下一个男人,而且只要真的装下了,拿出来,太难!
她们在意的太少,以至于对上心的人过于偏执。伴侣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要靠第三个人维持,这是不是有点太过可笑?所以莫浮洵就这么被蒙着吧,顾眠笙看她这不也挺甘之如饴的。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注定在一起的人不会被拆散,万一拆散了……那就拆散了再说呗。
莫浮洵楞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顾眠笙会跟她提这个。容隐的身份她没想过也没去查,因为她想时机到了容隐自然会跟她讲就没费那个精力,顾眠笙既然这么说,那她就一定已经查出什么来了,不过她依然不想知道。
她不想把感情做成交易,容隐可以怀着他的目的,但她仍想两个人间的感情不建立在任何利益之上。即使之后发生了那么多让她后悔惋惜的事情,她还是庆幸自己当初能不知内情地跟容隐开始。
顾眠笙见莫浮洵的表情就明白自己的提醒说了也是白说,嫌弃地摆摆手:“为娘回去了,看见你那蠢样一回就愁的为娘少活好几天。”绝大部分人只能看到顾眠笙脸上一向嘲讽的笑容,她也就莫浮洵说话时笑的这么揶揄又鲜活!
明明知道母亲这个词在莫浮洵那里是个禁忌,还是肆无忌惮跟她开玩笑,哪是莫浮洵的痛脚往哪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