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容心里暗笑他别扭,却也不戳破,只是对着他的背影笑笑说:“我爹这人心善,对人实在,总做些出力不讨好的事儿,可这次,我希望我爹能把好心落在一个值得的人身上,你可别让他失望啊。”
少年动作顿了顿,背对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庄容想了想,又说:“赶明儿跟我上县里去,这回盖房余伯家帮不少忙,你承了情,总要置办些小礼品送去,往后你要在村里定居了,就得学着人情练达些,余伯张婶儿不重吃穿,买些实用的家务什儿就成。”
边说边走到烧窑处,站在旁边看白行简拨弄里头的火星子。
白行简略一寻思,点点头,回头遥指了指南山上,做了射箭的手势。
庄容知道他想去打猎,用打来的猎物换些钱儿置办那些东西,就笑着点了头,“别猎蛇和飞禽了,野鹿和兔子最好卖,我爹千方百计促成你来村里安家,说到底是为了你以后的日子着想,你先前在山里打猎,每日吃饱喝足就好,可现在不一样,除了日常吃喝,还得合计合计怎么攒得下钱儿,往后翻新房,买耕地,哪样儿不要钱,你和你娘现在入了大宋国户籍,往后每年都要交税粮,你也是十四五的少年了,往后还得娶妻,该有些紧迫感了。”
她啰里八嗦说一堆,却只换来白行简夹杂着锐气的一瞥,仿佛在抗议她的少年老成。
也就是他口不能言,要不指不定得说出什么不满的话来呢。
庄容也不管他服不服气,摆出老大姐的架势说:“别不服我说道你,打猎或许你在行,可过日子你定然不如我,往后跟我在一处,你须得虚心点,多多受教对你有好处!”
白行简眼底就冒出些许无奈,长叹出一声,点了头。
庄容心知这家伙心里对她并不那么服气,可又欠了她和她爹的恩情,只好压抑着本性一味忍让她。
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然后正了正神色说:“我和我爹虽然救了你娘,可你也不用什么事儿都委曲求全,有想法大可以说出来,别弄丢了你身上的倔强和傲气。”
话说完,才想起他口不能言,扁了扁嘴说:“忘了你口不能言,我不是有意提及你的伤心事,你也别灰心,过两天上县里顺道去医馆打问打问你嗓子的事儿,没准能治好呢。”
白行简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暗芒,既然叫他有话直说,那他便不客气了。
他忽地指了指墙边的水缸,又指了指他自个儿,然后微微昂下巴看庄容。
庄容一瞧他手势就明白了,郁闷地直翻白眼,“怎么还惦记这事儿,都说了,这是秘密!你往后也不许上我爹跟前透露半个字儿,否则……”
话说到这,却左右想不出能够拿捏这少年的手段,只瞪大了杏眸,威胁地盯着他。
白行简忍不住弯唇笑了,就地捡了根竹竿,在地上比比划划。
不一会儿,画出一幅图来:少女在灶房门边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地关了灶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