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扶着庄太爷和庄金进了堂屋,庄文正在里头和朱继光等人寒暄,见了庄太爷进门,立刻起身,请他入座主位上,庄容后脚就上了茶水点心。
庄显贵和庄王氏也在屋里坐着,庄家太爷前脚进门,庄王氏便暗自撇了个嘴儿,庄显贵扯了她好几下才扯动,两人到庄太爷跟前儿去问好。
毕竟那是长辈,耷拉着张脸儿非得叫外人暗地里骂,庄王氏再不情愿,也只能挤出笑容,假惺惺地过去和庄太爷问好。
生分多年的亲戚又团团坐在一起说说笑笑,老爷子心里一阵高兴,往外头张望了几眼,问庄王氏:“今个这席,咋没上家里去摆?你们是简哥儿的爷奶,大孙子回归,当祖父祖母的理应多操持些才是啊,咋就看着容姐而一个人忙前忙后?”
庄王氏瞥一眼,见庄文侧着头和里正说着话儿,没注意这边,立马就委屈地诉说:“他说简哥儿是他的儿子,堂叔就信?这事儿,悬乎着呢!”
她又说:“再者说了,不是我不想张罗,我如今说的话,在他家里是半点没分量,大清早进院子一瞧,嗬,余家的张罗着把桌椅往前院摆,我说该摆在后院,后院地方宽敞,离堂屋灶房又近,谁家孩子上个茅房也方便,我去和余家的说,余家的不吱声也就罢了,容姐儿后脚就跑过来给我一通挤兑,说是谁操办,谁做主,旁的人吃好喝好就成,堂叔,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儿,这丫头已经被阿文彻底惯坏了!”
庄太爷听了这通哭诉,脸立马拉长了,直拿拐杖重重戳了下地,斥责:“不像话!”
庄王氏心里一喜,“可不是吗,唉,我这当奶奶的,不是不想多操持,而是人家不待见咱们,嫌咱们指手划脚了。”现如今她也不敢和庄容撕破脸,生怕叫她听见了拿那二十贯钱儿做文章,赶忙见好就收,“算了算了,今个是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做啥,不提也罢。”
谁知话音刚落,庄老太爷非但不收声,反而斥责的更响亮了,盯着庄王氏连声说:“简直是太不像话了!早先在娘家,你爹娘没教你不可在外头随意编排家里人?容姐儿那是你正儿八百的亲孙女,她做事做的好不好,不用你说,大家都看在眼里,辛苦张罗这些席面出来,你不对外称赞她一声好,反倒鬼鬼祟祟避了阿文数落抹黑她,你这祖母当的太不像话!”
老太爷眼神儿好,牙口不错,口齿比庄金还清楚,平日里虽瞧着和蔼,可一旦让他发现了谁的错处,那是半点情面不留。
庄王氏被吼懵了,万万没想到,老头子这通数落,是向着自己的。
老爷子中气十足动静大,先前满堂屋的谈笑声,瞬间静默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庄王氏脸上,有惊讶的,有见怪不怪的,更多的是轻蔑。
庄文唇边的笑也滞住,眼底散开些许苦涩意味,白行简站在庄文身侧冷眸盯着庄王氏。
庄容和玉兰才说上不到两句话,听见庄太爷中气十足的斥责,俩人也停了话头,齐齐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