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天宁,吃点心。”
“渴不渴?婶儿给你倒水去。”
王天宁拘谨地坐在那儿,面对热情的桃红,面上好不自在,一连的摆手,“婶子不必忙活,我不渴,来前也用过饭了。”
庄容笑说:“那怕什么的,再吃些点心也不占肚子。”
说着就把点心往王天宁手里递。
王天宁只得接了,斯斯文文放在嘴边咬一小口。
桃红瞧着他文秀的模样,活像个小姑娘,面上忍不住带了急色,“你这孩子可真秀气,大口吃,多吃几块。”
王天宁面上顿时更窘了,庄容哭笑不得,白行简眼底也带了笑意,说:“木工活不急,你先垫垫肚子,吃完我带你上山打猎。”
王天宁惊了一呆,直愣愣看简哥儿,“打猎?”
“嗯。”简哥儿点点头,“你从前可去过?”
“从未。”王天宁睫毛忽闪了两下,细嚼慢咽地吃着点心,咽下一口,才抿唇说:“可你今个请我来不是想帮你看木工活儿?”
桃红说:“木工活儿有什么好做的,你们半大孩子不都喜欢上山里疯玩?让简哥儿带你去猎野味,比做木工活有意思。”
王天宁愣了一下,想到什么,立时难为情地笑笑,“我不擅打猎,从未拉过弓,去了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没关系,我教你。”白行简不在意地说:“其实很简单,经常打猎就有了准头。”
他三两句便定下这事儿,王天宁性子软和,自是拗不过,只得点了头。
桃红又拉着王天宁问东问西的,大多时候他有一说一地答,偶尔也被问的磕磕巴巴。
庄容也不说话儿,坐在旁边默默观察着。
严格来说抑郁症属精神类疾病,不是简单的心理干涉就能解决的,但好歹她前世念书期间曾经辅修过心理学课程,对这病略知皮毛,想着先观察看看王天宁到底怎么回事儿,若只是抑郁情绪作祟,通常经过一阵子的调节便能好转,而抑郁症则需要服药治疗。
她瞧着王天宁略略发青的眼圈,以及谈话间偶尔的目光放空,心里大概有了底。
失眠,焦虑,注意力不集中,不喜主动和人交流,这些都是抑郁情绪的表现。
可同时,他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衣裳鞋袜干净整洁,指甲修剪的整齐圆润,谈吐间虽反应慢了些,却逻辑分明,显然不是抑郁症。
若得了抑郁症,是根本没心思打理自己的,不叠被、不洗澡、不换衣裳,不理家务,每天浑浑噩噩什么都提不起精力,吃饭也是随便,几乎丧失所有行动力。
可她听桃红婶问他今早吃了什么时,王天宁说是大早上上林子里捋了榆钱儿,桃红又问他脸上怎么出了个红疹,他解释说昨个晒被子,许是沾上了桃花粉。
庄容分析着他的话儿,心里大致就做出了判断:王天宁不是抑郁症,应该是这次秀娥逃婚的事儿外加王木匠砍断手指,让他受了些刺激,这少年大概是个情绪分外敏感的,遇事容易胡思乱想,这才有了抑郁情绪,导致他这些天来焦虑失眠,睡不好又进一步加重了他的情绪障碍,以至于总是萌生出悲观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