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婆子姓柳,五十多岁,早年丧夫,带着个姑娘在县中讨生活。十五年前姑娘出嫁,就剩了婆子一人,她不愿闲在家中,从此便四处打零工,人看起来非常善良和气,面上总是挂着憨厚和煦的笑容。
庄容就喜欢这样正能量的下人,心态好,不抱怨,容易知足,到哪儿都是乐呵呵,总能带来一片笑声,而不是那等整日愁眉苦脸,怨气满满之人。
是以,原本是想要婉拒了的,可见了这柳婆子,心生喜欢,便把她留下了,左右一个月四百文的工钱还是拿的出。
她把柳婆子安排在一进的院中,挑了间宽敞的屋给她,叫她拾掇拾掇,休息半天再上工,可她前脚出门,柳婆子就跟出来了,非说是休息好了,问庄容一家有没有换洗的衣物,若不洗衣,就要开始打扫屋子,庄容笑了笑,由着她去。
灶上的一应事物也都归置好,到了中午,一家人在新灶上开了头一顿伙。
中院的凉亭内有张石桌,第一顿午饭就是在那里吃的,白行简下午要念书,吃过饭便匆匆告辞,庄容起身习惯性的收拾碗筷,柳婆子慌忙拦住她,笑说:“庄小姐,使不得,我来就是,你快和老爷歇着乘凉去。”
匆匆端了碗盘筷去后厨。
庄小宝很喜欢她,追在她身后叮咛“柳婆婆可得仔细些,洗碗别伤了手。”
庄文瞧着柳氏的背影,感慨道:“咱们本就是农家人,何须用得上下人了,瞧这妇人年岁比爹要大,却要整日忙前忙后的伺候咱们一家人,心中有些怪怪的。”
“爹只是不适应,慢慢习惯就好了,咱们也是付了工钱的,若是爹过意不去,每月给她加些工钱就是,再换个角度想想,她在咱们家里反倒有福气呢,咱家没什么规矩,爹对下人又好,吃住都不苛刻,干的活儿也不多,你要是把她辞退回去,她去了别家,指定才受苦呢。”
几句话说的庄文哑口无言。
庄容又说:“这婶子人很勤快,也知进退,我今日掌勺,她一直在旁忙前忙后打下手没闲着,有空当聊天了,也都是说些无关紧要的,一句没打听咱家的事儿,简哥儿手下的人倒是很会挑人。”
“是啊,一段日子不见,简哥儿是越发有主见了,不知是认了亲的原因,还是怎么,爹瞧他脸上的笑容都比从前多了。”
庄容心说那是因为认祖归宗,加上又念了书,活得越来越有方向了。
人活在世上,不只是吃饱穿暖便知足了,人们都会追求一种社会认同感,就像是到了一定的年纪便要娶妻生子,若是年过四十不婚,就成了另类。
“我也发现了,他现在自信了许多,话也多了。”庄容咂嘴儿叹叹,“有些怀念刚认识的简哥儿了,分明能说话,却要装着哑巴,也不知他那时候急不急。”
庄文莞尔一笑,“爹可不赞同你这话,那几年深山野林的生活让他有些自闭,眼下才是他该有的样子,他若是从未离开白家,还不知该是何等灼灼光华的人物。”
父女俩正说着话,隐约听着外院传来脚步声,庄容连忙从亭子中走出,刚走到拱门,就看见余良一家四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