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老大,自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你便已经昏迷了,我可没你那么强,破不了这五灵结界,只能守在这结界之外,不知不觉竟守了有百年了。”沐白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他的话虽说的平淡轻松,楚云峰却是听出了另一番滋味。
百年,可不是说守就守的了呀!当年他从那雪燕山将沐白带到了姜国,而后助他修得人形,这昔日的过往历历在目,他与妖烈大战,不幸被封印在这五灵封印囚牢之内,沐白这小家伙,当年被他亲手送走,谁知他竟会折路而回。要知道,楚云峰当年被封,那妖烈可是还活着,沐白难道就不怕撞上那妖烈而身死在妖烈手下吗?这份情他楚云峰承了!无论是护送龙葵回姜国还是不顾生死的折返,最后这百年的守候,他楚云峰欠他沐白!这辈子,沐白定是他楚云峰生死不弃的兄弟!
“至于是什么朝代,我也不清楚。这百年来,我几乎没离开此地百里,附近也没什么城池,所以,当朝是何许年代,我也不清楚。”沐白诚恳地回答楚云峰的第二个问题,楚云峰却是陷入了沉思。
百年,真的一瞬百年了。只是,为何,他会感到心痛。像当初以为龙葵受伤般的心痛,为何?
楚云峰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铺天盖地的铁箭,仿若蝗虫过境般向着那十几个穿着背印有一个“楚”字的士兵落下,在那十几人身后,是一家三口……
“不要!”楚云峰眼睁睁地看着落下的铁箭无情地穿透那些士兵,将它们插成一只只“刺猬”,身处敌军之中的楚密穿着那件残破的战甲,身上已然插了数支利箭,却还在浴血奋战,直到楚密被利箭插成一只铁刺猬,生机全无,双目圆瞪,不怒自威地屹立在原地。至死都不愿低下头,楚家人,死也要站着死!
只余楚逸夫妻二人还在坚持着,楚家军全灭!楚云峰看着他的母亲巾帼不让须眉,被一敌将腰斩,他的父亲悍不畏死,一心寻死地奋战着,直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动手,无奈地倒在血泊当中。临死前,还惦记着楚云峰,楚云峰当年在何地?他在五灵封印囚牢内,他在昏迷着,他什么也不知道,他无能为力!这种空有一身本事,但却无法施展,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去的感觉,太苦!太痛!
“爹!娘!峰儿不孝,未能尽孝道,还保不住二老周全,峰儿枉为人子!”楚云峰热泪盈眶,拳头捏的死死的,手指关节“咯咯咯”直响,一拳轰在那原本五灵结界的位置,将此地硬生生地轰得向下塌了十尺!若非这五灵囚牢作祟困了他百年,他当年赶回去的话,凭他楚云峰的本事,何惧那杨国大军!
沐白静静地站在楚云峰身后,随他飞到那处刚被轰出的深坑前,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看着楚云峰继续作为。
“爷爷,自小您虽对我严厉,但峰儿知道您一直都很疼爱我。这凌云剑本是楚家家主才有资格继承之物,若非您示意,我爹也不会提前将它交付于我。您在黄泉路上请放心,您一辈子至死不低头,捍卫楚家尊严,保家卫国。我楚云峰作为楚家之人,定会沿袭您的意志,此生可流血,不低头!”楚云峰一抹泪水,双指成剑,划破了手掌,向那坑内挥撒了一把鲜血,血祭亲人。
百年时光物是人非,即便楚云峰有心为亲人报仇,也没了对象,这种苦闷是常人所无法理解的,至少,跟在他背后的沐白是不会懂。
“老大,你没事吧?”沐白不放心地多嘴了一句,楚云峰运起灵力为自己止血,只余寸许时间那血已然止住,伤口瞬间结疤,再接着便恢复如初,一点也看不出不久前它才刚刚被划开一道口子过。
“没什么,走吧,我们先去一个地方。”楚云峰的语气不知为何,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错感,沐白神经大条,直接忽略掉了,反正,他早习惯楚云峰的那张“冰块脸”。
“什么地方啊,老大?”已过去百年,沐白不知楚云峰会想去哪。百年的时间,对于凡间很长很长,足够改变很多的东西了。沐白想不通楚云峰会去哪,他的认识就那么点,不然也不会一直徘徊在附近了。
“姜都城。”楚云峰收好了凌云剑,便腾空而起,瞅准了一个方向就向前飞去。身后,沐白大喊着,“等等我,老大!”
片刻后。
“老大,你怎么停下来了?”刚飞了半柱香时间不到,楚云峰却在前方停住了,沐白这小子还是老样子,他难道没看出楚云峰的窘迫吗!他忘记了楚云峰那老毛病了吧。
“姜都城,哪个方向?”楚云峰淡淡地问了一句,随即,直接别过脸,生怕被沐白看到什么似的。原来是他老人家的“路痴病”又犯了!哈哈,真不知道楚云峰是怎么得这么个怪毛病,即便是走过的路,他还是会忘记。唉,没办法,只能靠沐白了。虽然,许久没有再踏进那姜都城,但,它的大概位置沐白还是记得的。
“我知道,老大,我给你引路吧。”
一个时辰后。
沐白与楚云峰来到这久别百年的故都,看着人来人往的城门,门口只有两位城卫兵无所事事地打着盹,任由人们进进出出,少了一分严谨,多了分热闹。看似祥和一片,什么事也发生过,但却已不是当初的姜都城了。只有城楼上铭刻的“姜城”二字,还在显召着它的身份。
“这……老大,别看了,我们找个人问问吧!问问,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沐白拉了拉还盯着城门的“姜城”二字看的楚云峰,示意先进城看看。而今的姜城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与其在这一直观察,还不如找个人直接问问看,这姜都城怎么就变成了姜城。
走过城门的时候,楚云峰抬头望着高高的城墙,闭上了双眼。他仿佛看到了当日,他的亲人站在这城墙下浴血奋战杀敌的情景,满目的血色,嘶喊声,刀剑交鸣,什么美景祥和也没有,一片的硝烟战火……
“老大,老大?该进城了,你想什么呀?”沐白见楚云峰居然站在城门口闭目养神,不由地去拉扯他的衣袖,催促它快点进城。好在,过往行人,走路匆匆,没什么人去注意他,楚云峰的行为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过度关注,沐白的拉扯将楚云峰从思绪拉回现实。再望着姜城,虽还有着一点岁月的痕迹,但的确不是他熟悉的那座城了。
“也罢,走吧。”
入城后,楚云峰随意找了个路人,开口问到:“老人家,可否告知一下,这一百年前的姜国发生了什么事?”
这位老者感到十分诧异,这人没病吧?怎么会问他这么奇怪的问题,还百年前的姜国,谁知道百年前发生过什么,百年前,他老人家都还没在他娘胎里,谁知道百年前有没有什么姜国。
“不知,百年前的往事,谁会记得?你若想问,去城里找那些说书的吧。他们整天在那讲一些奇闻怪事,或许会知道。”那老者打发了楚云峰两句,就侧过身,离去了。
“这?”楚云峰有点不懂自己哪里得罪那老人家了,沐白耸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算了,那老者临走前,好歹也给他们指明了一条路,那他们就去城内找那些说书的看看吧。
先前的老者指引说,会有说书人在城中讲那些奇闻趣事,只是不知,那些说书人会在哪里开讲。
“莫说这龙阳太子,当真勇武无比,当枪匹马血战这姜城城楼之下,杀得那杨国大军屁滚尿流……”
“龙阳……”楚云峰抬眼凝望了前方左边不远处的一座古风古色的小茶楼,念叨着“龙阳”二字。他的耳力远非寻常人能比,他方才听到的“龙阳”二字,绝对不会错,特别是“姜城”、“杨国大军”几个字眼,由此他有七成的把握可以确定对方所诉之人,应是龙阳。只是,还缺确认。
“走,我们去这里。”楚云峰大步流星率先一步进了那茶馆,沐白应声尾随其后,二人直接走上了茶馆的二楼。楚云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在他们的桌案不远处,一张小方桌前,一长袍老者神采奕奕,正在给围在他周边的一群听众讲着他所知的陈年往事。
楚云峰也不去打扰他,就这么跟沐白坐在不远的地方听着,跟他差不多性质的人也不少,起码四周有三处看客,跟他一样,点一壶茶水,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那老者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楚云峰这个新的看客后,便继续讲着他的故事。
“这百年前呀,这里正是一方小国,姜国的都城所在。不过,老夫知晓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大都是听老一辈的人口头上相传。好,闲话我就不多说了。额,还是说说这杨国进犯姜国的那段吧。”老者清了清嗓子,继续讲道。
“当年,姜国与杨国交战。这姜国本是大国齐国的一附属小国,为了请求这齐国派兵增援姜国以图击退杨国。姜国王后便这个出手去绣这个‘江山社稷图’。额,这姜后刺绣闻名天下,你们可知?”老者突然顿了顿,询问在场众人,众人摇头皆答不知。其中一人调侃道:“喂,越夫子,你问我们,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啊?这姜后都是百年前的人物了,即便再怎么厉害,也不是我们所会明白的。你,快点继续讲啊!”
“好好好,那老夫便继续,继续。”老者笑了笑,抿了一口茶水,又讲:“正如我前面说的,这姜后为了姜国能得到齐国的救援,日夜加工去赶制这‘江山社稷图’,结果积劳成疾,不久便病逝了。没有齐国的援兵相助,姜国步步惨败很快就被打得全国四面楚歌。
仅靠姜国那么点兵力根本抵挡不住杨国的几十万大军的铁蹄践踏,不久姜王也病逝了,整个国家的守护大任就落在了这龙阳太子身上了。”
“这个我知道,你刚才讲过,那龙阳太子一个人抵挡杨国大军,最后怎么样了?”这时,一个壮汉插嘴了一句,打断了老者的絮絮叨叨。老者一脸不快,深深得横了那壮汉一眼,自顾自的继续讲着他不知是不是添油加醋过的故事。
“姜国太子龙阳,披甲上阵,继承姜王遗志抵抗杨国数年,可惜呀,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我们之前说的,龙阳与杨国万余兵将血战在这姜城城楼之下,最终寡不敌众被乱军数十余人的长枪捅死,死的那叫一个惨烈啊!”老者说着,一脸悲叹,好似他亲眼所见了龙阳被杀的经过。众人闻言一阵嘘叹,但也不免有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