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姑娘!你醒了!”
谁在说话?莫离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床幔,回过神来。这是自己的房间。
说话的是李大娘,慈眉善目的端着一碗乌漆麻黑的东西,“姑娘既然醒了,趁热把药喝了吧。”
药?对了,似乎她生病了。看来是这位李大娘一直在照顾她。
莫离挣扎着坐起来,感激的朝李大娘鞠了一躬,接过药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唇齿间游走,令人几欲作呕。
李大娘看她皱眉的样子扑哧一笑,“自古良药苦口,姑娘忍忍吧。”
正说着,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家伙,嚷嚷着:“娘!娘!黄大哥回来了!”
“豆豆!跑慢点,当心摔着!”
这是李大娘的儿子,小名叫豆豆的,很是活泼好动。李大娘是个寡妇,独自抚养儿子生活,日子过的很清贫。难得豆豆天性乐观,乖巧懂事,省了李大娘很多麻烦。
豆豆跑进来,兴高采烈的喊着:“娘!你看,黄大哥送我的梅子,可甜了,您尝尝!”
“你这个小贪吃鬼!”李大娘笑着点了下他的额头,“对了,你莫姐姐刚喝了药,嘴里正犯苦,把你的梅子给姐姐吃吧。”
豆豆倒是一点没犹豫,扬着小手中红红的梅子,“莫姐姐,你吃吧,吃了病就会好的。”
望着豆豆黑亮的眼睛,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莫离道了声谢,拈起一颗放到嘴里,随即,一股清冽的香甜的气息充斥了整个口腔。
好甜的梅子!
“姐姐,好吃吗?”
莫离笑着点点头道:“很甜。谢谢你啊,豆豆!”
豆豆羞涩的笑笑,转身跑出去了。
“这孩子!”李大娘笑骂了一句,边把药碗收拾了一下,边嘱咐莫离好好休息。
莫离试着下床走走,但是腿还是有些发软,只好继续待在床上。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还好有李大娘照顾着,否则真有可能要客死他乡了。
“说起来,黄公子三年没回来,那房子空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不能住人了。我得过去看看,不行就我家好了。他是大夫,医术好的不得了,让他再帮姑娘看看,说不定很快就能好了。”
李大娘素来热忱,说风就是雨的,话音刚落,人就走出门口了。莫离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黄昏十分,家家户户都开始炊烟袅袅了。莫离睡了一觉醒来,感觉身体好了很多,就是肚子有些饿,就下床准备做点吃的。
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豆豆的声音:“黄大哥,你看,莫姐姐就住在这里!莫姐姐长得可漂亮了,好像仙女一样。”
“是吗?”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大门被推开了,一抹黄色映入眼帘。
来人散着一头乌发,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着一身黄衣,更衬得一张脸俊美非凡。
不过,怎么看上去那么眼熟呢?
还没等莫离开口,那人眼中乍现光彩,惊呼一声:“是你?!”
“公子认得我?”莫离疑惑的看着他。
那人脸上闪过一丝窘迫,“在下只是听过姑娘弹琴。姑娘的琴声优美,沁人心脾,实在是人间仙乐。”
莫离还欲再问,一旁的豆豆叫嚷开了:“黄大哥,黄大哥,你快帮莫姐姐看看,莫姐姐生病好些天了,一直没好,你快帮她看看。”
那人笑着一张俊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拍拍豆豆的脑袋道:“莫急莫急,先把你莫姐姐扶到屋里面坐着,我去取些东西,随后就来。”
说完抬脚往厨房走去,临走还回头看了一眼莫离,眉眼含笑,熠熠生辉,看得莫离心里一跳,赶紧别过头去,心里道,这人怎么如此轻浮?
须臾,那人回屋来,手上端了半碗凉茶,递给莫离:“喝了它,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就没事了。”
莫离低头一看,淡黄色的凉茶里赫然躺着两片黄花,颜色亮的惊人。
“这是?”
“醉观音。”
这不是毒药吗?莫离脸色难看的瞪着他,心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那人知道她误会了,施施然道:“这是醉观音最靠近花心的两片,毒性最强,药效也更好,我用酒泡过了,毒性散了,还在里面加了蜂蜜,不苦,保证药到病除。”
莫离还在犹豫,一旁的豆豆说:“没事的莫姐姐,以前我生病的时候,黄大哥也让我喝这个,可甜了。”
看着那人与莫离期待的眼光,无法,莫离只得把茶送到嘴边,几口咽下,一丝凉意掠过喉头,落在胃中却是暖暖的,昏沉沉的脑袋也清明了不少。
“果然好多了。多谢黄公子。”
“无妨,姑娘太客气了。我叫黄轩,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莫离。”
“莫离?好名字,我以后可以唤你阿离吗?”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莫离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正为难着,李大娘回来了,臂弯里揽着一篮子青菜,一进门就喊:“豆豆,你黄大哥来了吗?”
“娘,黄大哥和莫姐姐在屋里说话呢。”
这话说着无心,莫离听着有些别扭,好像是幽会似的。黄轩倒不甚在意,端着一张笑脸,眼睛亮亮的直瞅着她,有些让人吃不消。
李大娘说话间就进来了,菜篮子往地上一放,喜滋滋的看着屋里神态各异的两人,“黄大夫来得巧,我刚买了几样时令小菜,今晚别走了,等会儿尝尝我的手艺。”
“那敢情好。我今天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想着跟大娘借住几日,如今家里来了客,我就不叨扰了,吃了晚饭就回去了。”
李大娘想想也是,就没有过多挽留,起身做饭去了,豆豆也跟去帮忙烧火了。
黄轩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眼光落在窗前的古琴上,琴身一尘不染,可见主人爱它如宝,时常擦拭。琴尾处刻着一行小字,他走进看才看清:
莫离莫弃,莫失莫忘。
很是清隽,想来是莫离亲手刻上去的。
“公子说听过我弹琴,不知是在何处听得的?”
“你可以叫我黄轩,黄公子显得太生分了。”黄轩歪头一本正经的说着,一缕青丝随着他的动作散落在胸前,他整个人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更加超凡脱俗,不似凡人。
莫离没有应声,即使她性格已然不拘泥世俗,也知道呼唤一个陌生男子名讳,太过亲昵了。
两方就这样不说话,静默了好一会儿。
莫离有些坐不住了。刚要开口,忽听到琴声响起,音韵婉转,宫商有条,快慢有序。不过令莫离吃惊的是,他弹的是自己前几天刚谱好的曲子,只在背面的草地上弹过一次,且并无旁听。黄轩是如何听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