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园感觉像是已经睡了好久好久,在经过那样持久的剧痛之后,她此时感觉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全身都充满了力量,那内力充盈的感觉……她是在做梦吗?她的内力明明被封住了,根本运行不到全身。
苏园在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映出明亮的光芒。
华英第一个发现了醒过来的苏园,几乎是瞬间,她就将苏园从墨兴脚边提起来,又在墨兴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后退好几步。
苏园突然被人抓住肩膀提起来,又突然站在了地上,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她并不是在做梦!
这个女人是谁?为何她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厌恶?而且,她身上那可怕的气势,居然让她有种被狠狠扼住喉咙的感觉……
“身为战天教的教主,居然敢只身闯进明月城,你也真大胆。”华英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用只有苏园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苏园蓦然睁大双眼惊讶地看着她,“你是何人?”除了兰洵,居然还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华英一甩衣袖,狂妄地笑了起来,“小娃娃就是小娃娃,竟不识得本阁主,我乃落星阁阁主,华氏后人,华英。”
说到自己是华氏后人的时候,华英的声音有几分抑扬顿挫,那其中所含的骄傲之情令苏园有些许震撼。
她从前一直不明白五十年前为何落星阁与战天教为了一把墨寒剑争得头破血流,可知道了两千年前的事情,再联想起书老所说的,“隔绝放逐之地,看守入口大阵,守护我万千子民”,她才开始有了猜测,华氏也许就是想要打开那个通往隐界的大阵,而墨寒剑,正是关键!
可她一直觉得,那是两千年前的事情,就算被放逐的氏族从前有过重回那片土地的理想,但这么多年过去,那想法定也随着时间而被淡忘。就像战天教一般,当年战天教的成立是为了毁掉墨寒剑,可如今还记得这一件事的人,大概只有她一人了。在她看来,一个家族一个门派的使命感敌不过时间是很正常的,可此刻,她在华英的眼里看到了坚定!
华英不轻不重地捏住苏园的下巴,直直地看进她的眼里,“小姑娘,苏承大概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吧,你的身份,你的家族。”
苏园皱眉,“你在说什么?”此女子既然能够知道她的身份,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也不奇怪,可是她所说的话,什么身份家族,这些她都不懂,阿爹对她隐瞒的,难道不只是与墨寒剑有关的事情吗?
华英扫了一眼依然昏迷的唐少,“你与那小子会相遇,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大概是老天爷也看不过去了,总是得折磨折磨那些人。”
华英冷哼了一声,放开自己捏住苏园下巴的手,一边转身一边说道:“带上那小子,跟我走。”
苏园挑眉道:“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华英回身看向苏园,苏园只感觉胸口突然一闷,紧接着喉头便有些腥甜,此女子的内功究竟已经高深到何种地步!
苏园猛地后退几步,运起内力抵抗那股压迫。
墨兴在后面也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华英的压迫感,好可怕的内功!
就在他和苏园都一样震惊的时候,华英却突然闷哼了一声,捂住胸口踉跄着倒退,随即竟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墨兴抬头看向天上,此时刚好是双月完全重叠之时,月亮的边缘此时已红得发紫,那色泽既迷人又诡异,让人心中既是悸动又有些恐慌。
华英痛苦地揪住胸口的衣料,扑通一声倒在地上,额上的冷汗和她苍白的脸色显示着她的虚弱。
“哐当!”突然传来一声金属物落地的脆响,墨兴与苏园循声看去,原来是一块令牌状的东西从华英的怀里掉落出来。
墨兴眼眸一亮,只是稍作迟疑便快步上前将那令牌拾起,看清了令牌之后脸上的神情更是有几分兴奋。
苏园眼眸微沉,那令牌,怎的好似与冰铁令有几分相像?不过,这令牌不都长得差不多,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罢。
墨兴将令牌收好,顿了顿,又拿出一封信放到华英的手中,“老夫原本想,要从华英公主手中拿回那样东西必定不易,所以让人从墨炎大师手中拿回了这封信,想着若是华英公主不肯交还那样东西,便拿此信与公主相换。老夫知道,华英公主之所以一直想找到墨炎大师,正是为了这封信。如今,均是物归原主,希望……日后再也不必与华英公主相见。”
华英握紧了手中的信,声音有些颤抖,“信……墨忠……”
“不错,此信就是当年墨忠家主留给华英公主的绝笔。这封信五十年来从未开启过,相信其中有许多墨忠家主想与公主说的话。”墨兴对着华英抱拳道,“墨兴告辞。”
说着墨兴便转身示意苏园带上唐少随他离开,“走吧。”他再次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苏园虽然有诸多疑惑,但此时的确不是解惑的时候,将地上的唐少扶起来,便快步随着墨兴离开。在中途,墨兴还放了一个信号弹,苏园也并未多问,她此时比较担心唐少是怎么回事。
在苏园和墨兴离开后,华英才颤抖着双手将那封她盼了五十年的信轻轻地打开,就好似对待一样绝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可当她展开那封信的时候,她却突然怔住了,随即,便是哈哈大笑,眼角却有泪光闪烁……
五十年前,当她一剑刺破墨忠心脏时,她曾问过一句话,“你爱我吗?”
墨忠在咽气之前笑着抚上她的脸庞,他温柔的目光她至今难忘,“我的答案,全都写在了那封信里面。”
她以为,那封他绝笔的信里会有她一直等候的表白,她以为他其实是爱她的,可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这就是他的答案。
华英捂住胸口,又是一口鲜血吐出来。
她痴痴地笑了,眼泪却不住地流,“墨忠,你比我狠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