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捌】阴谋逼近
半日虚度，第二日一早，风雪已经停了，天气已然回暖，唯留下一地银装，昭告着它曾来过。
洛卿颜早早的起来，一身淡蓝色流仙裙，上面深蓝色丝线点缀出朵朵妖姬，三千青丝挽成流云髻，余下的自然垂下，披散在腰间。
来到连城瑾戈房门前站定，伸手欲敲门，复又放下。会不会有些太早？低着头苦苦思索，几次想要敲门，又将手放下。算了，还是再等一会儿再来吧！
转过身，正欲离去。
“吱呀——”门开了，洛卿颜连忙回头，就见连城瑾戈衣冠端正的倚在门边，略带笑意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刚醒时的惺忪睡意。
“为什么不敲门……”挑起眉间，轻笑出声。虽说他轻而易举就能猜到她的想法，但是看着她窘迫的模样似乎也蛮好玩的，不是吗？
洛卿颜微微一囧，脸上飞起两片霞云，“我……以为你还没起来！”
果然听到了和自己猜想一致的答案，不由有些好笑，他从很久前不用睡觉也不会有什么事，至于睡觉，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更像人类罢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忽然连城瑾戈脸色一变，正色道，“不好，出事了！”
话音落下，连城瑾戈回到房内，从窗口一跃而出，身影轻飘飘的落到十几米开外的屋顶，回头向洛卿颜招了招手。
完事后垂下眼睛，刚才他以神识查探那人，不想……看来还是大意了！
洛卿颜见连城瑾戈神色严肃，便知有什么不对，连忙运起跟上去，两人一路飞掠过各种建筑屋顶，来到烟雨楼外。
恰巧见一群官差从里面出来，陆陆续续的从里面抬出几只担架，一层白布阻隔了她的视线。里面似乎抬得是人？但是发生了什么？
愣神之际，官差抬着担架迎面走来，连城瑾戈握住她手，一用力她整个人便扑进他怀里。官差抬着担架从旁而过，连城瑾戈一挥手，一道劲风将白布掀起，里面的情景呈现在洛卿颜面前。
死的是一个全身*的男子，而那男子，就是她昨日追寻的那人，她想要从他嘴里得知答案，本打算今日一早来找他，竟不想一夜过去，那人便魂归九泉。
他的尸体头部保存完好，头部以下是木乃伊似的干硬的身体。衣物之下有什么在蠕动着，不用想洛卿颜也知道，那上面蠕动着一大片尸虫，不断地啃食着尸体。
在洛卿颜看过去瞬间，尸体脸上下颚不断张合着，诉说着些什么。
“救……我……”微弱的声音从尸体上传来，尸体眼睛瞪的老大，只是被不知什么东西吃掉，那里就剩两个血淋淋的眼洞，深邃不见底，“洛……卿颜！”
洛卿颜一个激灵，抬起头，正好看见连城瑾戈厌恶的将头转向一边，似乎也没有听到刚才那话。
再度转过头，盯着他的眼洞，看见里面的肉缓缓蠕动，爬出两只奇怪的虫子，登时吓得四周的人一哄而散。
之后又有不少官差带着一大群烟雨楼的女子出来，并开始赶人，洛卿颜很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却不想连城瑾戈拉住她，将她强行拉回了醉仙楼。
整整一天，洛卿颜都在神情恍惚中度过，那个人那时说的是洛卿颜三字吧？是吧！可是以我如今容貌，连顾之渊沉烟等人都没能认出，没道理被他认出吧！
晚间。
官差走了，烟雨楼也被查封了，原本烟雨楼的人全部被带往官衙，接受盘问，其中不乏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动用权力活着钱财，将自己保了出去，也没有人再敢查他们。
洛卿颜手里拿着剑，直愣愣的站在烟雨楼前，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自己刚想从他那里得知答案，那人就死了，是巧合呢？还是有人故意的呢？
“连城瑾戈……月神！”长长的叹息一声，缓缓突出这几字，心里很是压抑，莫非真的是他？他有些什么不想让我知道？
忽然，洛卿颜汗毛倒竖，地上多了一个影子，有人在她身后……
“你……是谁？”颤抖着声音问出这话，便看见身后那黑影举起尖利的指甲，向自己刺下。
洛卿颜身体一矮，躲过了对方的攻击，手里的剑出鞘，一剑削向那黑影的手，那黑影连忙撤回手，却还是没有来得急，指甲顷刻间就被洛卿颜削断。
那黑影正欲向洛卿颜发动二次攻击，不想黑暗中传来一股让他极为恐惧的气息，让他不敢动弹。
见自己讨不了好，那黑影一闪身就融入黑暗，消失不见，唯独留下洛卿颜一人站在空旷的夜色里。
松了一口气，正要将剑收回剑鞘，不想远处一黑影一步一步，缓缓接近，“谁？”
“我——”连城瑾戈清冷不带感情的声线从夜色里传出，洛卿颜这才将剑收回，疾步迎上去。
“你怎么来了？”有些赌气的问道，别扭的别开头。
连城瑾戈眼睛变成银色，往那黑影逃离的方向望去，银色的瞳孔里出现九个光点，在里面旋转，变成一个阵图。远在帝都十条街外的黑影忽然眼前一个阵图闪过，他立刻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回头有些惊恐的看了一眼烟雨楼位置，抹去嘴边的鲜血，踉跄的离去。
银色的眸子转瞬消失，变成了平时的墨色。低下头看着有些赌气的洛卿颜，伸手替她将刚才弄乱的发丝别到而后，“怎么？你能来？我便来不得？”
洛卿颜在夜色中的脸变得绯红，微微有些发烫，声音小如蚊子的哼声，“没有，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何回来！”
“白日看某个笨蛋死活不肯离开，就知道她会来这里，所以便来了——”看着她的反应，让连城瑾戈更加起了逗弄的心思。
果然，洛卿颜就像被撩拨的小猫，立刻炸毛。
“说谁笨呢？”
“谁问就说谁！”越过气的跳脚的洛卿颜，走到烟雨楼大门前面，看了眼门上的封条，轻点脚尖，就上了二楼的阳台走廊。
推门进去，留下洛卿颜恨恨的咬牙，跺脚。跟着连城瑾戈的脚步一跃而上，走了进去。
绕过长长的走廊，连城瑾戈停在一间门前，“到了。”
洛卿颜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不是吧，这就到了？
推开门，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洛卿颜捂住鼻子，抹黑走了进去。连城瑾戈右手食指放在鼻息前，阻隔气味。左手一弹，屋子里的灯便缓缓亮起。
看着这里，比之荒漠那次命案更加血腥，四周的墙上都是血迹，原本纯白的地毯，现在被鲜血染红，脚一踩上去，脚底便沾上一枚暗红的印记。
连城瑾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脚不沾地，再多的鲜血也污染不了他如嫡仙般的气质。
视线在桌上顿了顿，那里摆放着几只还未来得及收走的酒杯。
“出来吧，别躲了，凶手早已离开。”
冷笑着看着屋里的衣柜，洛卿颜也看去，只见衣柜里有什么动了动。脚步放轻，悄悄走过去，一把拉开衣柜门。
入眼的是两个个梨花带雨的女子，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面带惊恐的看向他们。连城瑾戈把挽着手里的玉箫，也缓缓走了过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
冰冷无波的话语自薄唇间吐出，也不在乎她们受惊过度，直接询问，冷漠无心。
两人明显受惊过度，再被连城瑾戈这冰冷的话语一刺激，整个人直接昏迷，洛卿颜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走上前将那两名女子从衣柜里拉出，放到床上。
“真是万幸，不管是凶手还是官差都没发现她们，不然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还真不知该怎么办。”洛卿颜搽了搽汗，有些欣慰，总算没有白费功夫。
连城瑾戈摇头轻笑，停在洛卿颜耳里就变成了刺果果的嘲笑，狠狠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怎么？你有不同见解吗？”
“自然。”连城瑾戈眸子动了下，走到窗边，单手负于身后，另一只手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玉箫。“凶手其实早就发现了她们，只不过刻意放过她们罢了。”
洛卿颜轻轻扯了扯唇角，多时才憋出一句，“何以见得？”
连城瑾戈头也不回，手一扬，一道气刃将衣柜旁的地毯绞碎，两枚脚印赫然出现在洛卿颜眼前。虽然那里有血迹和脚印混在一起，可是那两枚脚印还是能看出。
这是那人杀了人后站在那里一段时间，才会导致那里出现两枚这样的脚印。也就是说，凶手知道这两名女子的存在，只是不知为何会放过她们，至于官衙没找到，只能说他们被命案镇住，忘记了检查这里还会不会有存活者。
洛卿颜走到连城瑾戈身边，顺着他的视线而去，俯瞰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帝都，不由双手抱肩，刚回到帝都，她又有了一种阴霾笼罩的感觉，荒漠如此，现在也是如此，而且这种不安，越演越烈。
“你不舒服？”看着身边的洛卿颜抱住肩膀，一脸的惶恐无助，他不知该作何，“还是你在害怕些什么？”
洛卿颜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似乎多出一抹心疼，不由心跳加速，别开头，忧郁而沙哑的声音诉说着，“我总感觉自己人生从未由自己所掌控，一直都是握在别人手里，逃不开，也挣不开。”
“是吗……”连城瑾戈的眸子忽然变得深邃，望着夜空，“逃不开么？那就不要逃，先试着掌控命运吧！”
歪过头，看着他的侧脸，喃喃道，“自己掌控？该怎么做？”
“站在最高处，俯瞰众生！”
连城瑾戈回过头，眸子已变成银色，里面仿佛有一股无穷的魔力，蛊惑人心。
洛卿颜垂下头，有些不知所措，“俯瞰众生么？完全没有准备呢！呐！连城——我以后就叫你连城可好？”
“嗯。”轻声回应，同意了这个专属称谓。
拉过连城瑾戈直视他双眼，眼底有着无助和迷茫，“连城，你愿意帮我吗？”
垂眸看着她，眼底九道光粒急速旋转。
“自然，你所愿，我会尽力达成！”
这便是我们的交易，从一开始就是！我要你的命，自会助你达成愿望，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