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太太真的被顾言清这句话激怒了。
她的声音尖锐,几乎是长辈氏的训斥:“你怎么能不在乎,你是我们萧家的长子,将来得继承沛山集团,这萧家的江山,将来都是你的,你怎么能这么无所谓的态度。”
顾言清淡淡的:“我对萧家的企业没有任何兴趣,明日我和贝贝就会回夏城,以后若是没有什么事情,希望还能够跟以前一样。”
穆岚显然已经是气到了极处:“我将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
顾言清说:“我很感激你将我生下来,所以我现在叫你一声母亲,但是除了这一声母亲,我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萧家的一切,和我无关,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分都不会要,所以,我希望,您以后也别再逼我。偿”
穆岚气到极处,反而笑了。
那种笑容仿佛锋利的刀片一样,叫人听得十分难受撄。
她说:“你倒是痴汉,为了一个毛丫头连自己庞大的家业也舍弃了,反倒是为她守着一份家业,我穆岚到底是怎样生出你这样的儿子的,早知道你如此的没出息,当初还不如不将你生出来。”
顾言清的声音也是平静的:“我自然没有母亲当年的野心,否则也不会以牺牲自己的亲生孩子换来如今的权势和地位,有些话既然您已经说开了,那我索性就直说了,我对萧家没有感情,对您……”
顾言清冷哼一声:“从您将我抛弃的那一刻开始,也许就注定了今天,说到底,您今天的一切也是当初牺牲我换来的,您除了将我生下来,对我来说,实在没有其余的恩情,若说这条命的恩情,那当初您用我换来的,我想我也应该报答够了。”
穆岚停了这番话,指尖开始发抖:“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言清依旧淡淡道:“父亲至今为止,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即便是知道了,父亲也许还是会护着您,但是何家那边,萧家其他的族系,恐怕不会不追究,母亲,所以,我希望您对我宽容一点,对贝贝也宽容一点,若是能不相往来,那便是感激不敬了。”
“你不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是你母亲!”穆岚吼道。
宋贝贝在门外听到顾言清这番话,心脏几乎也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原来真的是这样。
原来顾言清通通也全部明白。
所以她挖出来的那些陈年旧事,说是当初现任箫太太为了上位,不惜用自己的儿子陷害萧沛山的发妻何蕴,原来确有其事。
宋贝贝一直不太敢相信。
因为她不相信真的会有人牺牲自己的儿子为了换取荣华富贵。
虎毒还不食子。
宋贝贝光是想想都觉得心寒不已。
而作为当事人的顾言清,知道这一切以后,该是多么难受。
难怪钟骏杰曾经说过。
其实顾言清在身世方面是自卑的。
倒不是决定于他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而是从出生开始,他就是被自己的父母亲抛弃的!
原来钟骏杰早就知道了。
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才会带着那么心痛的语气。
穆岚的手指发抖,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她说道:“你究竟是哪里听到的这些混账话,谁敢在你面前嚼舌根,当年何蕴要害我,指使保姆将你带走,将我锁在屋子里差点毒死,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你是我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
顾言清听了依旧是没有什么表情。
相比于箫太太的反应,顾言清真的是十分淡定。
其实只有和顾言清相处很久的人才知道,顾言清表面上虽然平淡无波,并不代表他的心底亦是这样
他现在看上去仿佛浑不在意似得。
将当年的事情,也是轻描淡写的就说出来。
仿佛就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样。
但是宋贝贝能够感受的到,顾言清心底也不好受。
他习惯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那份冰冷的冷漠背后,而他此刻,心底,也许正在经历一场痛苦的海啸。
顾言清淡然的说道:“如果当年何蕴真的要陷害你,实在没有必要指使保姆将孩子抱走,再让保姆将你锁在房间里面,假装开煤气制造中毒事故,直接连孩子毒死了,岂不是一举两得。而且,在你刚刚中毒之后,萧沛山就恰巧那个时候赶来。所以,母亲,您不必辩驳了,作为儿子,您做这一切,我也都能够理解。我理解您,也请您理解我。”
“啪!”只听到一声响。
里面的空气凝固了。
穆岚胸口起伏:“难道你希望当年我死于非命你才肯相信我?我是你母亲,我费劲千辛万苦将你生下来,绝不是要牺牲你来换取在萧家的身份和地位,别人可以污蔑我,但是你是我亲生儿子,你绝不可以!”
宋贝贝也惊呆了。
却没想到,顾言清会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
顾言清的脸已经微微侧了过去,额前的一丝发丝也垂了下来。
箫太太手还在发抖,但打了以后,又十分后悔的样子,想过去看看顾言清的脸。
顾言清往后退了一步,也是无比倔强的:“如果说,我已经找到了当年的保姆呢?”
箫太太急速的往后退了一步,几乎是不敢相信的:“什么?”
顾言清笑了笑:“没有证据,我怎么敢指控一手遮天的箫太太。”
顾言清说完冷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书房。
箫太太倒是身形不稳的往后退了一步,正好撑在檀木的书桌上,一只手抚着胸口,摇摇欲坠的样子。
顾言清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正站在门口偷听的宋贝贝。
宋贝贝一时间倒是还没有来得及反应。
生生的就怔在原地。
门大开的瞬间,里面的箫太太明显也看到了门口的宋贝贝。
宋贝贝觉得十分尴尬,目光对上的时候,宋贝贝明显觉得箫太太的目光几乎能够杀掉自己。
这下完了。
宋贝贝想。
箫太太对她的印象又差了一个新高度。
宋贝贝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是自己偷听。
但是自己还没有张口的时候,顾言清直接拉着她的手臂就带走了。。。带走了。。。。
宋贝贝一路跟着顾言清回到他们的房间。
顾言清的脸色很不好看。
他的脸上还有一个五指印。
看来刚刚箫太太也是怒极,下手没有轻重。
宋贝贝伸手摸了摸顾言清的脸:“疼吗?”
顾言清摇了摇头。
宋贝贝知道,顾言清的伤口应该是在心里吧。
“你等我一会儿。”宋贝贝突然转身就走。
几步就跑出了房门。
顾言清也没来得及喊她,也不知道这个丫头跑到哪里去了。
过了十分钟,宋贝贝还没有回来。
顾言清心底生出了几分烦躁,开了门就要出去找她。
然后就看到宋贝贝从走廊上一路奔了过来,怀里还不知道揣着什么东西。
但是,竟然还跑的满头大汗的。
宋贝贝跑到门口,顾言清正要发难,就看到宋贝贝手里拿着两个鸡蛋,献宝似得:“拿着这个敷一会儿,一会儿就不疼了,而且消肿很快,可比药有用多了。我给你剥。”
宋贝贝进门就开始剥鸡蛋,然后将顾言清按在沙发上,按着鸡蛋放在他的侧脸上给他轻轻揉。
一边揉还给他轻轻的吹气,哄小孩一样:“不疼啦,很快就不疼啦。”
莫名的,顾言清的视线落在宋贝贝一脸认真的小脸上。
心底就涌出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像是心底溃烂的地方正敷着一种神奇的药草,正在一点一点的痊愈。
突然间,就将宋贝贝拥紧在怀里:“贝贝,你永远不会抛弃我吧。”
宋贝贝真的是震惊到了。
骄傲如顾言清这样的人,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除了心疼,便也只剩下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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