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死不了。”蓝翎羽抱着李朝朝的手臂下意识紧了紧,“他是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点代价,我说过会让他一事无成,甚至一无所有。”
李朝朝不在意地轻笑,“好大的醋味呀。”
“我就是吃醋怎样!”蓝翎羽把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手指所以绕着她的发梢,“管他是谁,也不许对我的女人有任何肖想,不然我就是拼了整个天下都不轻饶他!”
“霸气!”李朝朝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下,“你对付他的时候可别忘记告sù我,干坏事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好,到时候我把慕雪衣给绑了,你就拿钳子把他的牙一颗颗拔下来,这种神圣而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李朝朝咂咂舌,“世子爷你可真坏,我现在发xiàn自己是真善良。”
蓝翎羽阴测测地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我坏……我哪里坏啊?”
两个人又嬉笑成一团,好在软轿的夹板有两层,外面也听不见里面的动静,李朝朝忽然求饶道:“好好,我坏我坏……”
蓝翎羽抱着她呢喃,“既然承认自己坏,那就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教xùn吧,朝朝,我已等不及要娶你回去。”
※※※
进入八月,江南地区连续半个月都是阴雨连绵,潮得人都要发霉了。
李朝朝除了偶尔和蓝翎羽出去疯一圈,大多数时间都在屋子里调香弄粉,平时听秋霜说铺子上的事,冬月则讲府里的八卦,夏荷就在一旁沉默着打络子,香尘偶尔端茶倒水,然后就和何妈学习绣样。
何妈听到外面的雨势大了抬起头看了眼,“新来的厨娘春嫂是个勤快人,前两天厨房漏雨还是她张罗着修缮的,就是做饭都比大厨房的人做的好。”
“比之前靖王世子送来的御厨如何?”
“是没她那么大气,不过康厨做的也让人吃不习惯,小门小户过日子还是实惠些,吃些可口的好。”
冬月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她可是双竹馆里有名的吃货嘴,对食物不挑,但也分得出好坏来。
李朝朝笑笑没说话,她们只以为这是蓝世子送的,却不知dào这春嫂子能随意出门,她和蓝翎羽之间的消息都是她在中间传递。
夏荷看了眼李朝朝道:“过几日就是中秋家宴,这雨也不知dào下到什么时候,再下下去二姨娘想出风头的机会怕是要落空了。”
“听说三老爷,姑奶奶这次都要回来呢,也算是给三姑娘婚前摆次家宴大家趁机聚聚,以后她就要乖乖待在绣楼里了。”
这秀娘的婚期也就是过几个月的事,府上一年之中两个女儿出嫁,加上时间又仓促,大夫人就让李朝朝帮衬着绣嫁衣,李朝朝无话,秀娘那边倒不干了,直嚷嚷着她会害自己,大夫人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但只能心里更加瞧不上秀娘那个没出息的,若李朝朝真敢做手脚反倒趁了她的心意,可是秀娘这么闹了一番,二姨娘求到老夫人面前,大夫人才改口只让李朝朝帮着绣一些打赏的荷包来。
李朝朝心道自己可没那个功夫,只让自己的四个丫鬟空了就绣几个,不必太放在心上,谁知蓝翎羽听闻此事,却令人买了一百来个荷包送来,还命春嫂子私下带了话,说五姑娘是何等尊贵的人物,凭什么给她去绣荷包,就是将来出嫁也是要做正房奶奶的,打赏也断不能给下人自己的手绣,省得折了她们寿。
李朝朝见春嫂子说话飒飒声威颇有几分悍气,不由上了心,偷偷问了蓝翎羽这春嫂子的出身。
蓝翎羽笑道:你只管去使唤她就是,春嫂子管家做饭打发人都是个好手。
李朝朝便不再问,她心里明白大夫人是盼着自己出错路出马脚,好让她有机可趁,她就偏不让她如意,声称在屋里绣荷包,哪也不曾去过。
“二姨娘还请了即将成为三姑爷的大姑爷,二姑娘和二姑爷中秋晚上到府上参加夜宴,真是好大的排场。”
秋霜和夏荷这么一说,道:“三姑娘嫁到蓝家,二姨娘也水涨船高了,自然要把二姑娘夫妻请回来得瑟一番,才算扬眉吐气。”
何妈妈不由皱了皱眉,对此事上了心,“我总觉得是冲着姑娘来的,怕是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她拿眼斜睨着李朝朝,众人也等着看五姑娘怎么说。
李朝朝笑道:“怎能有不去的道理,不过既然是家宴,聚齐一大家子也是应当应份的……可别少了谁才,那就是厚此薄彼了。”
冬月反应慢了些,“姑娘的意思是……”
“我瞧着二姑娘和二姑爷未必会回来,而二姑娘还一身伤呢,二姨娘想在三姨娘面前显摆,少了一个人,自然还有另一个。”
李朝朝见众人恍然大悟,也就抿嘴不言语了。
何妈妈吩咐几个小丫头去前厅布置午膳,这才凑到她面前咬耳朵,“我觉着还有一个人可以利用得上,大老爷外面不是还有一个……若是她回来搅局,事情会更圆满些。”
李朝朝摇摇头,“不急,现在还不是掀开底牌的时候。”
还未到中秋节雨势就停了,可是南边几座城市发大水,艳骨坊以表率捐了钱,赢得镇江城内百姓一片赞誉,生意也越发得好,李博星之前也来信说京城里的三大香粉铺中花枝园签下合zuò,以后向京城供货,李朝朝只答yīng供货一年,对方也没任何意见,好在慕雪衣没有出来捣乱,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也让她歇口气,不必再分神想法子怎么应付他。
转眼到了中秋节,夜晚明月当空,李府的家宴就摆在永和堂里,院子里两大桌子,人没到齐,宴席还未开始,走到门口小丫鬟把帘子掀起来,夏荷随着李朝朝进屋,替她把外边罩着暗红蹙金的披风解下来,乖觉地退到一旁。
屋子里只坐着老夫人,姑奶奶和秀娘,李朝朝笑着一一行礼,到了最末时,秀娘几不可见地哼了声,扭过头不去看她。
姑奶奶听见剜了她一眼,连忙招呼李朝朝上前,“瞧瞧,这身穿的可真好。”
秀娘不冷不热地嘲笑道:“插上鸡毛也当不了凤凰,五姑娘是有多穷?竟然戴了一支木簪子,若是被人看到,还以为母亲苛待了你。”
李朝朝上着霞锦的云纹罗裳,下穿浅浅明蓝色的软烟罗,搭配的明艳又动人,只是发间插着兰花木簪子,她下意识抬手摸了摸,淡漠道:“二姑娘说的不错,凤凰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所以二姑娘嫁人以后还是要谨言慎行,对自家姐妹都冷眼热风,嫁人又如何对待公婆小姑?”
她冷冷地抬头凌厉地扫视了秀娘一眼,一句话就把她的脸说得煞白,“所以你要好自为之,自省吾身,勿让祖母和母亲担忧。”
“你……”秀娘登时就如点燃得保障蹦起来。
姑奶奶猛地拍了下扶手,“你什么你,五姑娘哪点说错了?亏你还年长,竟用妹妹来提点你,老夫人在这你也敢放肆!”
老夫人转了转手上的佛珠钏,也懒懒地抬起眼皮,“秀娘,你要恪守本分,不可刁钻泼辣,无理取闹,才能让夫君疼爱,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你自己不自爱自尊,我们都不会护着你。”
秀娘满脸惶恐地跪在地上磕头,“祖母说的对,秀娘一定谨记于心!”
“你还要知dào夫家和娘家的利害关系,若没有娘家的支持,没人会高看你。”
老夫人拿话敲打秀娘,这是变相告sù她若不是想过河拆桥,以为嫁了人就可以不受娘家这边牵制,甚至损害娘家的利益,那么最终倒霉的只会是她自己!
秀娘都急得冒出了一身冷汗,她只不过是讽刺了一根簪子,李朝朝就让所有人站在了她那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去死,必须去死!
姑奶奶确实有意偏向李朝朝,但更讶异于她的霸气外露。
李朝朝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强悍?还是她以前看错了?
秀娘正在心中把李朝朝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二姨娘突然先起帘子走进来,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正跪着,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老夫人,忙笑着上前打圆场,“老夫人,大夫人都到了,我这是来请您入席的。”
二姨娘今日在忙着宴席的事,也没顾着看秀娘,等老夫人带着人出去,她把秀娘抓到身边道:“姑娘要沉住气啊。”
秀娘也是气得不行,跺了跺脚没说话。
等众人见礼后入席,女男分桌而坐,以老夫人为首,次之大夫人,李曼曼,秀娘与姑奶奶,李朝朝在最末端,锦娘夫妇果然没有回来,其他人也不觉得yìài。
老夫人见大夫人脸色略略苍白,叹道:“夜凉如水该多穿点。”
“儿媳省得了。”大夫人轻咳两下,“今日是中秋节,两个姨娘也坐下吧,今日是二姨娘着手办宴,也由她说祝酒词。”
“谢大夫人。”二姨娘笑着谢道。
大夫人见她笑得一脸灿烂,嘴角冷冷地勾了勾,刘姨娘却道:“大夫人素来我伺候,今夜就不入席了。”
刘姨娘乖觉地站在大夫人身后,李朝朝瞧她会懂得审时度势,要不上一世如何在大夫人手中撑了这么久。
二姨娘撇了撇嘴表示不屑,她扭过头见大老爷那边已经开席,她端起杯笑着站起来,“中秋月儿圆,我们来团圆,今日大家都到得齐,我们就来举杯,这桌菜可都是五姑娘送给老夫人的御厨亲自坐的,那可是皇宫里的贵人才能吃到,我们先一起来给老祖宗敬一杯吧。”
众人呵呵一乐,二姨娘也说不出什么高雅的东西,不过好在也是个心意,身后的丫鬟媳妇分别主子倒满酒,大家一起举杯,刚要开口,忽然传来一声声毛骨悚然笑声:“呵呵呵呵呵……”
所有人一齐转过头,就看有个步履蹒跚的身影由远及近,不知那人是谁。
就在大家惊疑不定之中,笑声到了近处,众人骇然,就见三姨娘披着满头白发,身上的衣服到是不脏,却闻着有股怪味,让人觉得发呕,她痴痴傻傻地笑着走过来,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哀嚎道:“给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请安。”
“你……你怎么来了!”二姨娘吓得满脸苍白,慌乱之中看了秀娘一眼。
秀娘也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秽气!
李朝朝瞧见她两个人的神色,淡漠地笑了笑,只把眼睛仔细地看着满桌子丰富的菜,偷偷和夏荷嘀咕:“我都饿了。”
那边三姨娘听到二姨娘的话,厉喝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中秋家宴,你都能来我为什么不能!大家都是姨娘,你又比我高贵到哪里去!”
二姨娘觉得她果然是疯了,居然敢和自己这么放肆。
她打量了下大夫人的脸色,发xiàn她不发话,就自作主张道:“还不快把这个疯子给拉走!今晚家宴哪里容得上她放肆!”
姑奶奶撇撇嘴对老夫人道:“母亲,之前大嫂不是说三姨娘疯了,我瞧见她说话声音大了些,但条理还是清楚的嘛,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
老夫人目光淡漠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女子没开口。
三姨娘的声音更加凄厉得像夜伏鬼魅般惊悚,“我哪里疯了!你到是巴不得我疯了!是怕我把你那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出来吧!”
她就好像是仗着血盆大口地毒蛇,吐着蛇信子等着咬死她的猎物。
二姨娘一惊,根本不知dào到底是谁把三姨娘放出来的,而且她看着确实不像疯了的样子,秀娘也是急得满头冷汗,忽然偷偷地给她使了个眼色,意思在说先忍一忍,别把这疯子惹毛了,省得她到处咬人。
二姨娘忍了一口气,转过头问老夫人和大夫人的意见。
大夫人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左不过是狗咬狗,“那就入席吧,你的病刚好也是该好好的养着才是。”
三姨娘柔弱无骨地站起来阴笑道:“呵呵呵……谢大夫人垂爱,我只要还能有一口气就会拼命得喘着。”
她起身坐到了李朝朝身边,见到满桌子的菜,就开始两眼发光,二姨娘鄙夷地看了眼,端起杯和众人向老夫人祝酒。
只是气氛还是被搅乱了,席上有些尴尬,也没什么人说话,三姨娘只低着头吃东西,像是几百年都不曾吃过一样。
二姨娘和秀娘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以为她会发什么疯,两个人眼中立即闪过一道相似的阴毒,等今夜之后,她们一定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席上一共十八道菜,大夫人只简单吃了两口就接过刘姨娘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给老夫人行礼,“母亲我乏了。”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起身送大夫人,男席那边正喝得酣畅淋漓,并没有在意三姨娘的捣乱和大夫人的离席,等最后一道旋覆花汤上来,每人一盅摆放在面前,二姨娘笑着介shào:“这旋覆花在中秋节上最是应景,有清热解火之效呢。”
只见汤盅里摆放着一朵黄色的旋覆花,汤色清凉,闻之味苦,倒可以一解秋乏,还没等二姨娘那边介shào完,三姨娘大怒地拍了拍桌子,“我的汤呢!”
二姨娘鄙夷道:“没想着你会过来,就没给你备下,你就少喝一口又不会死,反正你也吃了那么多。”
她狠狠地瞪了三姨娘一眼,忙招呼着众人继xù。
老夫人见状,微微叹气,“把我的赏给她去。”
二姨娘慌乱地摆手,“不可,这可是厨子亲自为老夫人熬制的……”
李朝朝疑惑地打量了眼二姨娘,微微垂下头,看着面前的汤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端起来送到三姨娘面前,“不如就喝我的吧。”
三姨娘一顿,腮帮处紧了紧,凌厉的目光在李朝朝的眼底多了几分纠结和痛苦,她俩对望了彼此一眼,又坐着极近,自然看出她的神色不明。
“谢五姑娘赏赐了。”
三姨娘伸出双手颤抖地接过,深吸一口气,把汤全部喝下肚子,然后抓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好,真是好喝啊,哈哈哈哈……”
众人不明所以地看着三姨娘为何又狂不止,不就是一碗汤嘛。
今夜阴沉的李曼曼奇怪地打量了下对面,心道:秀娘这蠢货怎么还不对李朝朝下手!
正当她这么想着,忽然一股血腥味冲对面狂喷到空中,众人皆是一惊,就连男席上的大老爷等人也全部惊动,转过头看去,就见三姨娘口吐鲜血,目光森然地望着李朝朝……
二姨娘也吓得瞪大了双眼,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还没等她回过神,秀娘已经跳过去指向对面:“李朝朝!你居然杀了三姨娘!”
秀娘那么一喊,所有人都看向李朝朝,有怀疑,有不解,更多的却是阴毒。
李朝朝淡淡地看了眼秀娘,才转过头看向瘫坐在地上还不住吐血的三姨娘,不等说话,就听她毛骨悚然地阴笑起来:“呵呵呵呵……秀娘,你害我装疯卖傻,现在你们母女俩又想毒死我呢!”
“你……”秀娘慌乱地看了眼上首的老夫人,“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三姨娘边吐着血边破口大喊,“当初是谁让我家锦娘被人掳走,我得知真相,又是谁害我成了疯子!你说,你说啊!”
“你个疯子!我不明白你说什么!”秀娘忙拉了一把愣神的二姨娘,“姨娘,三姨娘都疯成这样,又被人下毒,你还不把她拉下去,还有李朝朝那个罪魁祸首也一并抓起来。”
二姨娘正纳闷,这些汤盅里只有老夫人那一盅被下了小剂量的让人昏迷的药粉,只要老夫人喝了身子不适,她就可以说是李朝朝送的御厨所为,老夫人病下不会说话,大夫人那边又是默许的,大老爷不会管后宅的事,她只要把李朝朝乱棍打死,谁也不会说什么,可是为什么三姨娘喝了李朝朝的那盅却吐血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姨娘顾不得其他,也听不得三姨娘在这胡说八道,扯着嗓子喊了声:“来人,把李朝朝这个杀人凶手给我脱下去乱棍打死,还有……还有那个疯婆娘!”
男子那边都冷冷地远看着,听到二姨娘这么说,李博星下意识皱起眉头,现在刘姨娘不在,也没人帮衬着李朝朝,作为男子也不能插手,不过莫名地,他却是相信李朝朝能解决,虽然事情有些蹊跷。
三老爷和李灿辉也是一头雾水,但见大老爷没说话,谁也没开口说什么。
李朝朝见几个粗使的婆子抡着胳膊向她走来,她立即明白这些都是事先准bèi好的,可是她冲着老夫人不卑不亢道:“祖母,倘若那汤不是三姨娘喝的,而是我喝的,下场又该如何?”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二姨娘,“你想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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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到底是谁杀了谁呢?
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