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愣了愣,觉得李朝朝说得有道理,她也是个内宅妇人从来不怎么出门,又吃斋念佛难免有些糊涂的慈悲心。
李朝朝的声音不大不小,偏能让在场的人都能听见,这般刻薄的话臊了那管家一个大红脸,不太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拱手道:“小姐原谅则个,在下是个内宅金管家,轿子里的是我们公子,家住京城,姓氏沈,我们前几日去寺庙拜佛回程途经此地遇到劫匪,我们府上规矩只要人平安,并不在乎银两,所以方才有劫道的土匪我们只是把身上的银两都给了他们,他们才不为难我们。”
李朝朝听她说了半天,只冷冷地吐了几个无情的字,“抱歉,出门在外理应小心为上,我觉得大家还是各走各的路,你们若拦着,我们就绕道而行。”
姑奶奶觉得李朝朝有些不近人情,看着他们哪里像坏人的样子,若真如她所说是什么土匪假扮的,早就扑过来了还等这老半天,而且刚才李朝朝没下车之前,那位金管家已经明说了一路进京可以到他们府上小住,她之前还正愁银子不够如何在京城里呆的下去,听到人家邀请去住早就高兴地忘了谨慎。
她拉着李朝朝的袖子,“五姑娘,你瞧他们的衣服可不是什么土匪穿得起的,那可是苏绣,你也不是个没见识,万一是京中权贵,咱们一走了之岂不是得罪了?”
李朝朝不解地看了一眼姑奶奶,“姑姑真是慈悲心肠,既然姑姑想管,那么就个点因银子打发了他们就是。姑姑以为如何?”
姑奶奶被噎得无话可说,那边金管家抖了抖舌头讪笑道:“小姐多虑了,我们把这衣裳当了还是能换些盘缠。其实是我们的不是,不巧我们公子发病,才挡住了各位贵人的路,实在不好意思,恕小人多一句嘴,那些贼子随时都会来,他们可以拿了钱放过我们这些粗老爷们,但是姑娘都是女眷……只怕是很危险了。”
李朝朝眯了眯眼经,好个能说会道的大叔,竟然拿这个来威胁人!
她见姑奶奶听到那几句贼子就有些动摇,目光更加冰冷,“这位大叔客气了,如你所说我们此行大多是女子,怕是不太方便,若真遇上了什么,也是各安天命,我们也不想连累了各位,贵府公子可还病着呢,你们应当为他着想才是。”
想到当日沈姨太太竟只安排了两个车夫同行上路,李朝朝都替她感到好笑,生怕别人不知dào她那点龌龊的心思,好把她们都打发走,她就可以在李府作威作福,恨不得她们都死在外面。
不过她有自己的小算盘也无可厚非,看着这么几个丫鬟和两个车夫上路李朝朝倒不曾担心过什么,只是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这么档子事,总觉得有些蹊跷。
对面的管家也不恼,像是早就想好了借口,不依不挠道:“姑娘说的极是,但正是为了我们公子着想,我才诚挚邀请姑娘与我们同行,公子身子体弱,心肠却极好,吃斋念佛,常常教导我们要时常帮zhù人,积功德才有好果,我们也想给公子多做些好事,菩萨才能保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我们家在京城也算有头有脸,断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们一起同行,一来好有一个照应,二来听闻这位夫人说你们头一次上京无门无路的,我倒是可以替我们少爷做主,邀请你们到府上小住,我们府上在京中有栋别业,只有我们少爷一人住在那处,也不会唐突了各位,等各位在京中安置妥当随时可以搬走,也算是我们的一点感激之情。姑娘若真不放心我们,等到了前面的城镇上,我们分道扬镳就是。”
李朝朝都懒得再废话了,刚想着直接让马车掉头就是,姑奶奶忽然拽了她一把,呵斥道:“朝朝!你怎么回事!人家金管家一番好意怎能推辞!你这孩子怎么这般不懂事,我可是你的长辈,这事就听我的,有金管家一行人也才有个照应。”
金管家冲着李朝朝笑得一脸敦厚,摆明了表态自己是个好人。
李朝朝被姑奶奶说得没脾气,只能由着她去,她本来还不想计较什么,就冲着金管家那副得逞了的笑容,她到要看看这群人打的什么主意。
难道是武乡侯派来的杀手?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若只是想抢劫,他们几个人根本不是陈凡的对手,那么到底图什么?
回到马车上,李朝朝沉默地想了想,冬月和春嫂以为她在生气,谁也不敢开口,过了会马车继xù上路,姑奶奶从外面钻进来,看到李朝朝打了个脑袋不说话,拿着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子。
“亏你平日里精明,怎么出了门就犯糊涂。”
李朝朝终于被姑奶奶气笑了,这话不是应该说姑姑老人家吗?金管家那几个人明摆着不是被抢劫的样子,非要死皮赖脸地跟他们一起上路,还说什么好心情他们过府小住,天下哪有那么多馅饼砸脑袋的事,就算有早他妈的馊了,看你敢不敢把那坏掉的馅饼吃进去,擎等着拉肚子吧。
她在肚子里腹诽一通,姑奶奶忽然把李朝朝揽进怀里,“瞧瞧你还真生气了,你可从来不耍小性子。”
“姑姑……”
李朝朝的语气颇为无奈,她饶是再天大的本事,可以斗天斗地斗继母小妾,但在一些人的眼里只把你当成个孩子,你做什么她们都认为幼稚或是无理取闹,这这种感觉便让人很挫败,即便是有再好的口才,你也说不过对方。
她能说什么?只能撒撒娇,当回小小姐了。
李朝朝无奈地撇撇嘴,“我只是想小心为上,毕竟咱们都是女眷,出了什么意ài可如何是好。”
“你当姑姑真傻啊,若他们几个是有歹心的,我怎么能答yīng他们一起上路。”姑奶奶揽着她拍了拍肩膀,“只怕他们也是有什么难处非要跟着咱们一起,瞧那金管家说话的谈吐如此不俗,他们家里的人肯定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说这一路上有个照应,谁对谁有恩,姑姑我虽然是内宅女子,也知dào京城大户人家宗亲错综复杂,说不定谁就和谁有个姻亲呢,只要结识了这家人户,总会对你嫁到武乡侯府也有帮zhù,”
这下子李朝朝真有些诧异了,她从不曾有过这一层考lǜ,因为她的婚事也没指望谁能帮忙,倒是不想姑奶奶能放在心上,即便是她故yì找的说辞,也让李朝朝有些感慨,至少她没拿自己当外人。
李朝朝由心地笑了笑,“那就听姑姑的。”
她并不信任任何人,也不喜恶意猜测旁人的心思,无论姑奶奶是为了她也好,还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既然已经打定主意看看这伙人是什么来头,也借坡下驴顺了姑奶奶的心思。
姑奶奶颇为欣慰地拍了拍李朝朝的小脑袋,“你这丫头,我现在没儿没女,将来李家可都指望着你呢,姑姑是不会害你的。”
等姑奶奶回到自己的车上,李朝朝掀开帘子张望了下,就见金管家坐在前面的马车上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她们坐着马车速度并不慢,但后面的车夫却也能跟上,她不习武但也能看出他们是有功夫在身的。
李朝朝冷着脸把帘子摔下来,到底图个什么?
之前金管家还说他们公子发病,也没见他有任何慌张,她想到从始自终轿子里的公子都躲在黑乎乎阴森森的轿子里不露面,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李朝朝也不吩咐陈凡去查,他负责她的安危,自会要考lǜ得周全。
一行人当天夜里到了城里,金管家果然推脱说没银子,姑奶奶笑咪咪地帮他们一行人垫付。
金管家向姑奶奶作揖道谢,“谢夫人慷慨,我们本该前两日就到京城,若是家中见我们回去,定会派人出来寻我们,这钱一定会还您。”
姑奶奶笑着摆摆手,“不必客气,就当交个朋友好办事。”
正说着话,就见春丽推着行将就木的大夫人进来,金管家也已从车夫口中问出她们是去京城看病,忙心领神会道:“夫人说的是,我府上最是好客,只是还望夫人不弃,到时候在别业小住几日。我们公子久病,正好认识京中一代名医,正好可以引荐给夫人。”
姑奶奶眉开眼笑,言不由衷道:“那真是我们夫人天大的福气。”
此时李朝朝已经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问陈凡,“那家姓沈的公子什么来路?”
陈凡垂眸敛眉,一脸冰碴,“属下无能,查不出来,但应不是高门贵族,最多是个有钱人家。”
“见到那个病公子的摸样了吗?”
“不曾。”
陈凡抿了抿嘴,“像是见不得光,方才他从轿子里匆匆出来,也是蒙着黑布。”
李朝朝蹙起眉尖,“世间也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病。”
其实陈凡正对李朝朝同意和这些陌生男子同行就有些看法,只隐忍不发,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姑娘应早日进京。”
“怎么?你想你们主子了?”
陈凡沉默。
李朝朝从桌子上倒了一杯水,拿在手里不喝,“陈凡,你知dào为什么蓝翎羽把你派来我身边保护吗?”
陈凡冷着脸说:“因为世子爷疼爱姑娘。”
“错!”李朝朝忽然哼了一声,把手高扬杯里的水泼了他一脸,“因为我才是你的主子!”
陈凡一愣,条件反射地跪在李朝朝脚下,被她凌厉的气势震住。
李朝朝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瞧瞧你这副死人相,是做给谁看?蓝翎羽派你来保护我,那是把你当成个人物,不说是兄弟也是信得过你!以前你什么态度都算了,只是马上就要进京,我不得不给你提个醒,你对我我喜也好,不喜也罢,我从不在乎,可是我却不能不把蓝翎羽的心当回事,任由你往他心上戳刀子!”
陈凡深吸了几口气又重重地呼出,他怎么从来不知dào原来什么兵器也不用,只铿锵有力的字句就让他的心皲裂出一道道口子。
这就是字字诛心。
李朝朝低着头看他,“别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会看在蓝翎羽的份上什么也不说,也会为了不让他难过,找个借口让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间。我不是什么善主,手上不差你那点抹脖子的血!”
陈凡跪得满头冒冷汗,等看到李朝朝挥手才如蒙大赦地出去,看到夜晚微风徐徐忽然有些明白主子为什么会把这个女子放在心尖上,因为李朝朝已经视他如命。
即使意识到这一点,陈凡一时半会还是接受不了,独自一人飞到城外的林子里跑了一身汗,然而他本以为自己放了暗卫放在客栈里万无一失,可是不曾想到,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有个人出现了。
冬月把门打开,先张望了一阵,拍了拍胸口,“陈凡走了?每次他出现脸都好黑哦。”
“估计以后不会,至少不会摆着死人脸。”李朝朝侧着头笑了笑,如果他能听见去自己的话。
她是真不在乎陈凡的脸是不是跟锅底那般黑,她是不想让蓝翎羽为难,能派到自己身边的一定是心腹。
蓝翎羽这辈子在乎的人屈指可数,若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都不支持他们在一起,他一定会很难过。
冬月为李朝朝打来洗脸水,刚放好,隔壁就传来一阵阵吵闹。
她们住的是天字号,隔音效果按理说应该不差,却还能隐隐能听见隔壁有人歇斯底里地喊:“我只是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然后就是剧烈得咳嗽。
李朝朝疑惑地看向冬月,“谁在隔壁?”
“就是那位沈公子。”冬月替李朝朝拿出换洗的衣物,“我上来的时候听说沈公子的家人来了,还把之前姑奶奶借的钱还了,看来这次姑娘是看错了。”
李朝朝挑挑眉,“既然那我倒是应该去给他们道个歉了。”
冬月自知说错话,吐了吐舌头,“姑娘怎地恼了,哪能让姑娘去和陌生男子独处。”
李朝朝嗔笑地看她一眼,“有何不可?我可是认真的。”
她换了一套简约的长裙,打开门刚踏出一步,就见有人从隔壁的房门出来往楼梯走下去,虽然离着远,可是李朝朝还是闻到一股暗香从那人身上传出。
李朝朝心中惊疑不定,忙上前跟了几步,可是明明只差几步之遥,却始终走不到近处,前面的男子身上飘来一阵阵若有似无的香,熟悉又陌生,让她第一次不敢确定。
当那人走出了客栈,李朝朝被风一吹才猛地惊醒,只站在门口不肯出去,就见那男子如一抹惨白的光线,从浓厚的黑暗中破开了一道口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眼前,仿佛眼前看见的都是幻影。
那人是谁!
李朝朝的心头猛地跳出一个名字,又忽然听到身后的房间里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金管家从房间里跑进跑出,又站在楼上问她,“五姑娘,方才夫人说您有配置香料,不知您可有安神的?我家公子又犯病了。”
“有的,你稍等。”
李朝朝独自回到屋里让冬月从她的香粉盒里拿出一线芙容香送到隔壁,可是刚出去没多久,冬月又苦着脸退回来,“天哪太吓人了,你是不知dào隔壁那屋子里就像是个鬼屋似的,我还没进去就被那位大少爷给推出来了。”
冬月见李朝朝把香料拿在手中忙拦着,“姑娘别去,那屋可慎得慌,窗户都被黑布挡住什么也看不见呢。”
李朝朝把香粉拿在手中,淡漠地看她,“方才进隔壁的人你可看见长什么样了?”
“没大注意,那人来的时候我也不在外面。”
李朝朝心中更是惊疑不定,她总是熟悉万分,可是那个名字呼之欲出的时候又不敢确定,只能到隔壁一探究竟。
“放心吧,陈凡在暗处保护着,你也别过去了,我若真是有什么事,喊一嗓子你就听见了。”
李朝朝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拿着香粉敲开隔壁的房门,可等了半天连金管家都不见,里面不时地传出摔摔打打的声音,又听到一声尖叫,她不疑有他,直接推门而入,还没等踏进去,就见屋子里一点灯都没点,果然是黢黑伸手不见五指。
她不是不小心的人,随即又退了一步迈出来,可是身子还没等完全退出去,不知何时面前飞快地闪过一个人影,一把将她搂住拽进了房间里,死死地勒住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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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更的少&……是因为我华丽丽的卡文了。
咳咳&……到底是谁呢?
是谁呢是谁呢?
你猜你猜你猜猜猜&
明天争取多点(*^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