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念无心就被那些伺候的丫鬟们将她叫醒,这个端着盆,那个端着点心,还有的端着几套衣服。
“念姑娘,请洗漱。”丫鬟齐声道。
念无心看了许久,“你们先放在一旁吧。”她说道。
没见稚杳与那老鸨,她还真的不知道从何下手,也从来没谁这般对待过她,做什么事好似都有人看着一样,总归有些不自在。
不一会儿,又有好几个丫鬟抱着一大叠的书往她房里走来。那老鸨跟在后边,特地过来交代念无心,要多看看这些书,最好是把这些书看完,说是从古至今有关女子的教礼,行为及姿态等等一些。还说这里的姑娘们可全都看过的,所以她也逃不了要熟知这些东西。
她看着这个丫鬟放一堆,那个丫鬟放一叠的,不大的桌子上瞬间就没了缝隙。“全部,看……完吗?”念无心有些觉得这个任务太艰巨了,她也从没试过自己可以静心来看过这么多书,静下来发呆那是常有的事。
“看不完也没关系,不过我会亲自找人过来教你。”老鸨突然笑容可掬,这让念无心更是没底。
果不其然,接下来便是好几天恶魔般的训练,起初还是看下书什么的。可越往后,那老鸨的要求更严格,强硬的要求照着书上的行为举止来规范着她,为此这老鸨还特地的请了宫廷礼教师过来。
说到底她也是个斯文人来的,也懂喝水吃饭不能出声,说话不能大声,动作什么的不能太夸张什么的,只是唯一让她难做的,就是走路要扭动身子。那礼教师为此还专门拿来一根绳绑在了她的大腿上,让她以后就这样子走路,说是走习惯了,这动作自然也就出来了。又是一连几天的折磨,这腿上都快被勒破皮了。
好不容易得空,念无心趁没人,赶紧的绳索解了下来。哪知那老鸨又刚好闯了进来,于是看了她一会,好在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带她去现场看看人家姑娘是怎么迷醉男人的。
念无心又是一头雾水,莫名的被那老鸨拉走,随后钻进了楼下的另一间较为偏静的客房。
一进门,老鸨亲车熟路的将墙上的一幅山河画取了下来,那幅画后好似有一个小匣子,老鸨又将那小匣子向左划了开,没想到那匣子后面竟然是个穿墙的四方孔,刚好可以看清隔壁屋内所发生的一切。
“过来。”她向念无心招了手,示意她朝着孔内看过去。
念无心刚一走进,就听见有轻柔的女声说着撒娇的话语,暧昧动人,连女人听了都不由得一阵酥软。然后顺势从这四方孔看过去,只见一白纱裹胸的女子,坐在一个男人身上摸来摸去,还替他宽衣解带,那男人也没个正行,在那女人身上乱摸一通,于是她瞬间明白的挪开了眼。
“这是做什么。”念无心不是不知道这在做什么,只是不明白老鸨为何要带她来看这个。
“你学学我们这的姑娘,哪个男人不被她迷的服服帖帖的。像你这样成天冷着脸,要冻死人啊。”因怕惊了隔壁,老鸨刻意压低了声音一阵说教,死命的守着念无心,让她看下地。
念无心无奈,不由自主的蹙眉。在见到那房内两人的一番情景,她想到华衍对待她的时候是疼痛万分,可见这些人却尽是享受。她咬了咬牙,索性还是挪了眼,非礼勿视的道理她也是懂的。于是随便找了个理由说,肚子饿了,要去找吃的。
老鸨可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立马吩咐了丫鬟端来吃的。她还就不信她**不好这姑娘了。
“我说无心啊,咱们可是签过协议的。”老鸨有些语重心长。“不能违了合约。”她还想靠她这三月狠狠的赚上一笔呢。
念无心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稚杳自从把她扔到了这里,自己就没了踪影。她本来话也就不多,可这几天下来,折磨的她好想把稚杳拉出来说教一顿,如今想说的一些话,也硬是给她憋了回去。
隔壁的现场房事可是被她看完了,若换做一般女孩还真是羞涩的面色泛红,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念无心虽说是被污了眼,好在也还是一脸自然。但突然想到,那老鸨会不会也让她做这种事?
“你该不会......”
老鸨也知道她的意思,于是单手一拍打消了她的担心。“都说咱们是签了协议的,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但你还是得要知道这些,挑逗那些个男人还是要的。改天我再让那些姑娘们教你。”说着便走了出去,念无心跟在后边。
这不出去还好,一出房门便在那走道上见到了目前还不该见的人。念无心脚步顿在老鸨的后面,老鸨一脸嬉笑的迎了上去。“二爷,好久没见您来了。是忘了这地吗?”
华衍与陌生的煞者出现于此,他没搭理这老鸨,眼神是直落在念无心的身上。那身红衣显得她妖艳夺目,发饰尾簪也搭配得恰到好处,只是与她那张沉静的不食烟火的脸却有些不符。又见她左肩露出了一大半,好似有人刻意的将她的衣服往下拉了些许。
念无心被他的眼神扫的也感觉有些凉意,伸手上拉了一点。兴许是刚才不注意,滑落掉的。
那老鸨见两人定在那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听闻那小丫头说,这二爷可是不要她了,不然也可能让她随意的出来。于是那老鸨推了一下念无心,故意使了口气。“还不快给二爷行礼。”
念无心反应过来,点头行了礼,向一旁退让出一条道来。华衍不动,依旧是看着念无心,她这般样子与举动倒是让他有些吃惊,才不见她几日?
老鸨见二爷不动,因想到那小丫头也是千叮万嘱,说,实在不注意,这两人还是遇到了,就说她接了客人,然后顺便得看看这二爷是个什么反应。若是有反应,那骗取浮华谣还有望,若是没反应,指不定又要想法子了。
老鸨也是聪明人,很是自然的照着那小丫头说的,提了一句。“念姑娘今天有客人了,所以二爷您……”
“有客人……”华衍嘴里淡漠的问道。“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老鸨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反应,倒也不拐弯的说道。“才来七天。”
“你的白逸呢?”华衍继续问道。
那老鸨一愣,但见念无心抬了头,自己也就闭了嘴。
“他......死了。”念无心沉了一会,直接回了过去。
“死了你就来这里了?”
念无心不明白他的话,她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好接近他的吗,可现在看来,她还是有些忌讳与他靠近。
那老鸨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前些日子所教的那些笑容啊,自信啊,什么的她统统抛在了脑后。于是插嘴道。“什么死不死的,扫了雅兴。无心,还不快去,人家李公子还等着你呢。”骨香阁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有人叫过的姑娘不得有人来抢,老鸨故意说了这句,使她脱了身。
念无心低头应声,不再看他一眼与他擦身而过。
翌日,华衍过早的来到这骨香阁,还特地叫了邢默一起过来。楼阁之上的露台,用珠帘做屏,巨幅的桃花笑春风的水墨画为景,前边则摆放的是一张白虎皮的软榻,华衍倚靠在上面,酒不离手,甚是怡然。
邢默站在帘外,想着昨儿个二爷来过这骨香阁了,今日又来,这又是所谓何事?还特地叫了这里的姑娘?他猜想了一会。直到老鸨将念无心引了过来,邢默这才明白二爷来此的目的,连他都是一愣,她为何会在这里……
稚杳听闻华衍找上了念无心,当下又给她出了点子,给他来个欲擒故纵,然后千方百计的推脱他的要求。老鸨又怕她不会说,所以才亲自跟着她过来这露台。
“二爷,实在对不住。我们无心姑娘今儿个见红,不便接待。”老鸨一个劲的哈腰道歉,做生意的为了路好走,难免要多低头。
华衍听闻,手中玩弄的酒杯有意的让它碎落在地上。“这可如何是好呢?”
老鸨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装傻的说道。“没关系,我找人过来替您收拾收拾。”
“不用了。”华衍冷声回了过去,却没听见任何下文了。
这珠帘遮挡了视线,老鸨眼瞧也瞧不见什么,只能感受到那声音里的寒冷,于是又是示意了念无心。他说不用了,意思不就是让现成的这个人来给收拾吗。
好在念无心也不是一直笨下去,看懂了老鸨的嘴型以后,小心翼翼的穿过珠帘,蹲身在他的榻前。
华衍的视线下窥着她,别人的话倒是让她服服帖帖的,可他的话竟然要威胁才起作用。
念无心将那些碎片捡拾干净后便退了出去。老鸨也不再多说什么,行了礼陪笑了一声。“楼下还有事,我就不打扰二爷了。”说着便转身下了楼。
念无心见此也跟着一起退了下去。
邢默的视线离不开她,他不相信她会落得这个地步。“二爷,无心姑娘她……”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想赎她。”华衍直接道,翻身仰躺在榻上,看着那伸手可及的苍穹。他想着那无心人为何会存在于这世间,而偏偏自己又好像有些在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