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包爽快地领着我们进来一间屋子,叫人端来茶水,还给送来了一些治疗刀伤的药物。
杨掌柜客客气气地行茶礼,看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壮汉一眼,低声对老包说道:“包老先生,您刚才说让我做大将军,这分量多大?”
老包一脸认真地说:“大将军掌管天下所有兵马,位居百官之上。”
杨掌柜低头沉思许久,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起兵?”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北边的百万大军若不南下,我们还得继续闹出一点动静,所以,说不准什么时候。”老包愁眉苦脸地说。
杨掌柜看到老包中了圈套,也故意苦着脸说:“哎!那就难了,您在山下设的局,被我们哥仨给搅浑了,得从长计议了。”
老奸巨猾的老包嘿嘿一笑,毫不在意地说:“不碍事,不碍事,办法有的事,这些你们别管,只要你们好好在山上呆着就行,等时机一成熟,你们再出马。”
“什么?”杨掌柜瞪大眼睛,苦着脸说:“您让我们在山上呆着?那、那不是没法逛窑子了?这怎么行啊?”
老包咧嘴一笑,说道:“明天,等明天,我叫人给你们找几个小娘们。”
杨掌柜假装满意地笑了笑,说道:“行,我们哥仨一个人一个,可得是黄花大闺女。”
“一定,一定。”老包满口答应。
杨掌柜又说:“对了,我们哥仨上来的时候,没有找东西遮住洞口,路上又留有脚印,我担心会有猎户或者采药人发现,可得找人去处理一下。”
老包还是不在乎地说:“不必担心,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更多的有识之士进来,日后为我们所用,这不是好事吗?”
“可是,进来的路上没弟兄们守着,洞里的猴子被我们干完了,万一被官府的人知道,那会坏了大事啊。”杨掌柜又说。
老包笑着说:“不用人把守,这一路上,都藏着麦克风和喇叭,只要有动静,在这里就能听得一清二楚,到时候再放猴子也不迟啊,莫非三位以为老夫就是什么都不懂的老古董?”
我傻了眼,不得不佩服这老家伙的高招,也够阴险,设圈套让人往里钻,若是听话就留着做奴才,不听话就杀掉。龙河血咒这幌子可以起到多种作用,换是我,我肯定想不出来。“姜还是老的辣啊,哎,可惜了,我们把幽冥之花给弄没了,药阁也被一把火给烧了。”
“没关系,三位不必放在心上,东西没了,可以将就一下,回头,我们再想办法。”老包说道。
林木匠咧嘴一笑,对着我说道:“黑无常,我跟老包也算是好几年的老交情了,老先生为人不错,你就放心吧,反正,咱哥仨在山下也无牵无挂的,在山上好好干,不会亏待你的。”
老包眉开眼笑地说:“那是,那是,只要你们好好干,今后都是功臣,到时候,给你们每人一块封地,自个建立自个的王道乐土。”
林木匠有意无意地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头敲着茶杯,眼睛却是看向杨掌柜。
杨掌柜也做出同样的动作,然后将目光对着老包,一个劲地陪着笑脸,哄得对方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看似正常的礼节动作,实则暗藏玄机。在这茶文化浓厚的国度里,爱喝茶的人几乎都知道这样的动作叫“行茶礼”。但行茶礼有这严格的套路,在主人给客人倒茶水或者倒酒的时候,辈分相同的客人才会用食指和中指轻轻敲着桌子三次,而不是杯子。若是对方是长辈,晚辈则应该是握拳,全心向下,用五个手指敲击桌面三次。
现在老包既没有倒茶,且算是我们的长辈,他们刚才在行茶礼的时候,是对着老包用五指轻敲桌面的,他们现在做出这样的礼节很不符合时宜,也不应该是敲击茶杯,应该是他们之间用于沟通的一种暗号。
过了一会,林木匠又客套地说:“老伙计,我这两个兄弟可能一时适应不了山上的生活,不如,你让他们暂时跟在我手下混,我保证不会给大伙添麻烦。”
我压住内心的惊愕,看着林木匠,看到他趁着老包没注意,突然给我使了一个怪异的眼神,原来他是故意在忽悠对方,可能已经找到了脱身的办法,我便装疯卖傻,不再开口。
杨掌柜沉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木匠,你凭什么要我们听你的?”
“嘿!掌柜,你啥意思?”林木匠站了起来。
老包一看他们俩都急得吹胡子瞪眼,便站起来打圆场说:“诶,都是一家人,不要为了这些小事情伤了和气……”
“包老先生。”杨掌柜打断了老包的话。“这事您别插手,林克峰这人就是这样,整天想当老大想疯了,我就是不服!”
林木匠双手叉腰,挺胸对着杨掌柜,骂道:“你才想当老大想疯了呢!不服咱比划比划,谁赢了谁做老大!如何?”
杨掌柜挽起袖子,说道:“比就比!谁怕谁啊?”
老包站到他们中间,正要开口劝架,林木匠就冲了过来,抓着杨掌柜的手,说道:“行,咱今个就在外边比一比,谁要是面壁得更久一些,谁就算赢,怎么样?”
“行啊,比划时,不准吃喝拉撒!还要背着包,你敢吗?”杨掌柜提高了难度。
这下我终于明白他们的计划了,就是带上所有家伙,在外边的空地上等待时机,一有机会,拔腿就跑,然后点火封路,到时候,就算老包他们长出翅膀,也只能干瞪眼。
林木匠不服气地说:“有什么不敢的!黑无常,你来作证,我今个就让他好好地闭嘴。”说着,狠狠地拽着杨掌柜的手臂,将他拖出门外。
门口的两个壮汉瞪着恶眼,想拦下他们,老包冲他们使了一个眼神,两个壮汉最终没有为难他们。
林木匠一路拉着杨掌柜,在距离我们刚进来那洞口还有三十米左右,就停了下来。“就在这儿挨冻,你敢吗?”
“有何不敢?”杨掌柜说着,就先对着一间屋子的墙站着。
林木匠笑了笑,也面对着墙壁站。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坑里点起了灯火,老包朝着身后的壮汉打了几个手势,两个黑衣人背着老步枪,把我们进来的那个洞口给堵住,另外两个黑衣人则在对面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门口站着。
老包走过来对我们说:“诸位,你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说吧,何必呢?”
“包老先生,您甭管,我得让卖棺材的服了才行。”杨掌柜语气刻薄。
林木匠针尖对麦芒地说:“老伙计,您先去歇息,我今个得杀杀他的锐气,不然以后没脸在山上混。”
老包摇摇头,轻叹一口气,不冷不热地说:“那你们自便吧,有事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