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掌柜的掩护下,我顺着浮土上那道拖拽的痕迹,小心翼翼地靠近被炮弹炸出来的一个直径将近一米的大弹坑。
这弹坑的边沿,都是新土,上面还残留着一些植物的根系,不过与其它地方的弹坑相比,此处弹坑显得比较大。
一股凉嗖嗖的阴风扑面而来,加重了我内心的恐惧感。我越是靠近眼前的弹坑,阴冷的感觉越是强烈。
弹坑里还发出呼呼的响声,由此看来,这股阴风是从弹坑中涌出来的,这地下,一定有个巨大的天然洞穴。
这里属于喀斯特地貌,地下有天然洞穴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估计是炮弹炸穿了天然洞穴的顶部,形成了一个新的出口,只是不知道这个天然洞穴跟鬼面蜘蛛有何关系,若有鬼面蜘蛛藏身于这个洞穴中,那么,赵大叔极有可能是被拖进里面。
我用长矛插入跟前的浮土,确定跟前的土层不会有塌陷的危险后,直接站到弹坑的边沿,用手电筒往里面一照,发现弹坑里有更多的蛛丝。
这个弹坑深度至少有一米五,就像一口烧菜的黑铁锅那样,上部宽,下部逐渐收紧,而右侧内壁上出现一个不规则的岩石洞口,一些蛛丝粘覆在这个岩石洞口边沿,阴风呼呼地从里面吹来,蛛丝就像坟头上飘扬的白幡那样吓人。
我用长矛伸到岩石洞口处,除去洞口的蛛丝,才发现,弹坑内壁中出现的洞口,其直径至少有四、五十厘米。
“掌柜,这儿有个天然洞穴。”我头也不回地对着杨掌柜说道。
“这儿有洞穴很正常,咱不是来探险的,找到老赵才是正事。”杨掌柜不耐烦地说道。
这鬼地方原本就是一片雷区,虽然被炮火炸开来了一条通道,但依旧危机四伏,除了随时会出没的独宠猛兽外,瘴气、残存的地雷等等,都是致命的威胁。
杨掌柜眼下所考虑的问题就是,尽快找到赵大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下一步计划应该怎么执行,得找到人再做定夺。
我再次查看身后这道长达数米的拖拽痕迹,说道:“我怀疑赵大叔是被拖进这个洞口里了。”
这下,才引起了杨掌柜的注意。
“我看看。”杨掌柜说着,快步走到我身后。
他伸长脖子往弹坑里看了许久,不知怎么的,迅速转身,用手电筒照着浮土中那道拖拽的痕迹,低头仔细观察,一路回到原地。
“这是鬼面蜘蛛爬出爬进时留下的痕迹而已,老赵不可能在里面。”
杨掌柜的话让我觉得有些武断。他凭什么一口咬定赵大叔不是被蜘蛛拖进洞穴中?
我有些不服气,但还是给足他面子,便问道:“此话怎讲?”
杨掌柜解释道:“这洞口,确实可以让一只鬼面蜘蛛钻进钻出,但老赵身上带着那么多东西,根本钻不进去。”
这话让我恍然大悟,我们个个都背着一个鼓囊囊的背包,再加一些工具,怎么可能钻进这个直径才有四、五十厘米的洞口?
赵大叔背着一个无线电设备,背包上还横放着一把工兵铲,在加上其身躯,比这个洞口还大,除非是卸下这些东西,才有可能钻得进去。问题是,赵大叔的装备也不见踪影,所以,他绝对不是被鬼面蜘蛛拖进了洞里。
我遇事不够沉着,所以才会这样马虎,幸好杨掌柜办事老练,一眼就看出端倪,不然,我们会因此而浪费很多宝贵的时间。
我回头看了一眼刚才被赵大叔推倒的位置,才发现了问题。
这一路上,都是炮火翻出来的浮土,土中掺杂着碎细的树木枝叶以及炮弹破片,一百多斤重的人走在上面,无论如何,都会留下一个明显的脚印。
我们刚才戴着夜视仪,视觉效果不太好,所以忽略了脚印。现在打着手电筒,用肉眼观察,视觉效果倍增,虽然没有白天那种极佳的效果,但可以清晰地看到树木的纹理。
我退了回去,跨过横卧在路上的大树,看到了一些深浅不一的脚印。
经过仔细辨认,宽大的脚印是杨掌柜这个壮汉留下的;细长的脚印是我留下的;左深右浅的脚印是赵大叔留下的。
他的脚印到了横卧在路上的大树前就断了,仿佛就像是走到了大树前,突然长了翅膀飞离了地面一样,线索从此中断。
杨掌柜用手电筒从树冠到树根扫了一遍,发现树根部位粘着些许蛛丝,不由得大骇。“不好,老赵一定是被蜘蛛给拖树林中了。”
在这片到处都是地雷的密林中,能悄然无声地将一个一百多斤的大人给带走的凶煞,除了鬼面蜘蛛外,恐怕没有其他猛兽可以做到。
我们顺着树根的方向,一路找了过去,发现在一棵巨大的老松下,长着一个水缸那样大的丝茧。一道牛绳一样粗的蛛丝从树根一直延伸到离地十几米的树叉上。
那个巨大的丝茧,实际上是蜘蛛用丝裹起来的猎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我的心头。感觉赵大叔就在这个丝茧里面。
这种蛛丝也像普通蜘蛛的丝那样粘,还有一定的韧度,用手去碰了一下,就像棉花那样,用力扯才扯下一丁点。
不过,李有林的这把短刀有点怪。我用长矛试着挑了一下蛛丝,被当成矛头的短刀就像烧红的铁片遇到尼龙丝一般,刚碰到蛛丝,蛛丝就缩了起来,稍微一划,就能划开一条线。
蛛丝虽粘,但短刀丝毫不沾,不知道是狗血的缘故还是辐射的缘故。而长矛的木杆子就不一样,蛛丝粘在上面,就弄不干净了。
我来回划着丝茧,不一会,一只很长的胶鞋赫然出现在眼前。这正是赵大叔所穿的鞋子。
真的是个茧人。冷汗一层又一层的从我身上所有毛孔里满了出来,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赵大叔刚才还活生生的,竟然在眨眼的瞬间就被这些鬼东西弄成这样,若是人干的,我绝对问候凶手全家所有女人。
为了不划伤赵大叔的皮肉,我在切开丝茧的时候,更加小心,从并拢的两腿中间慢慢往上划刀,见到衣服的扣子之后,就和杨掌柜直接帮他脱掉粘糊糊不成样的衣服,但头部那些蛛丝没法清除干净,只好用几把泥土随便抹上去,才将他拖到路中间。
蛛丝虽粘,但透气性良好,所以被裹成茧人的赵大叔仍有微弱的呼吸,脉搏也正常。可是,不管我们怎么呼唤他,都不见他做出任何反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