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白风珏的话,风苓乐眼神微冷:“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随意伤及无辜!”
白风珏挑眉:“无辜?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做事,都是拿了报酬,拿了报酬,就是摆明了与我们为敌,再说事情他们都已经做了,又何来无辜之说?”
不无辜?
风苓乐微愣,白风珏说的,其实也有道理,一直以来,她总想着用最少的伤害来解决任何事情,所以她就算要报复,也向来只针对主犯,可那些从犯,他们并不是什么都没做,他们无辜,那她身边的其他人,岂不是更无辜了吗?
风苓乐蓦的发现,自己心里的血似乎在一瞬间冷了那么几分。
风苓乐一直都没把自己当什么善人,但这一刻她觉得,或许,她真的太心慈手软了一点!
风苓乐正在出神,蓦的听到一阵轻响,紧接着数道惨叫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风苓乐眼神一凝,便看到无数的利箭毒烟从树林的深处不计其数地涌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味也在一瞬间弥漫开来。
没过多久,惨叫声渐渐弱了下去,白风珏淡淡道:“走吧。”说着,率先朝前面走去。
风苓乐看着身后隐约可见的遍地横尸,眸中有着什么东西在逐渐凝聚,最后狠狠定格!
…………
一晃三年!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很多人和事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却又说短不短,因为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有些变化,甚至是翻天覆地的。
比如这三年来,一个叫做华国的国家异军突起,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甚至必须依附龙炎国才能生存下去的藏和维国为起点,逐步蚕食周围的数个小国,短短三年,已经发展到了如今连凤鸣大陆第一强国龙炎国也不得重视的地步。
龙炎乾宇十八年,正月十五。
长安。
正值元宵佳节之日,整个长安官道却是空无一人,不过各处贴着的红纸,挂着的红灯笼,还有不时从窗户里面伸出来又被家长逮回去的小脑袋显示出元宵佳节的热烈的气氛并没有分毫减弱。
巳时,城门处。
此时,若是有旁人见到这里的场景,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这里几乎聚集了整个龙炎国所有的重臣,而为首的,赫然是当朝太子,南宫麒。
他们所有人都看着西北的方向,虽然他们在此已经等候了不短的时间,但没有任何人的脸上露出不耐的情绪。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风衔。
事实上,本来风衔是不在这次迎接的队伍之中的。
风衔这几年来过得并不如意,他虽然被南宫极破格提升为二品太医,但毕竟他只是一个太医,且这两年来,因为南宫极胸口不时都会作痛,他却什么也做不了,让南宫极对他颇为不满,若非看在风苓曦乃是当朝太子妃的份上,风衔太医院院首的地位早就不保。
而这一次,也是因为风苓曦向南宫麒提议,说为了避免使臣来时发生什么意外来不及救治,南宫麒这才也让风衔也随队而来。
此时,风衔不满地看着远处空荡荡的路口,低声对着身边一名三品的侍中抱怨道:“不就是个才成立三年不到的毛头小国吗,我们这么多人来迎接,他们竟然还敢迟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那名三品的侍中看了风衔一眼,默默将身体往旁边移了移,并没有接话。
“你!”
见状,风衔大为不满,正欲开口,站在他们两人前方的一名二品的尚书令冷声道:“肃静!”
被训斥,风衔更加不满,转头看了一眼那尚书令,发现只是和他同级且是平民出身的官员而已,更加不悦:“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训斥我!”
那尚书令没有接话,显然是懒得搭理他,而在这样的场合,风衔也不敢放肆,只能在心中憋了一口气没地方发。抬头看了一眼依旧空荡荡的毫无人迹将至的预兆的路口,风衔心里的不爽越发厚重,暗自发狠道:“管你什么摄政使臣,还有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大臣,最好都祈祷自己别生病,否则栽在老子手里,不叫你们脱一层皮,老子就不信风!”
半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
杨思正和沈千战站在南宫麒的身后,三年过去,这两个老头依然是老样子,你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你不顺眼,反正闲得无聊,两个老家伙干脆比起了吹胡子,谁吹得低了,谁就是孙子。
杨思正是文臣,要论气劲,哪里是沈千战的对手,沈千战正得意呢,不想,用力过猛,吹得前方的南宫麒的发带飞了起来,南宫麒察觉到背后有动静,疑惑地偏过头看着沈千战:“沈老将军,您叫我吗?”
沈千战愣了,看向杨思正,却发现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正正经经而又事不关己的样子。
沈千战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又被这个老东西给耍了,当下气得直翻白眼,而南宫麒见着他的样子,更加疑惑了:“沈老将军,您是不舒服吗?”
“啊?没有没有,”沈千战连连摆手,蓦的一指前方,“殿下,他们来了!”
来了!
闻言,南宫麒精神一震,也没有心思理会方才自己身后这两名朝中最重的重臣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迈开大步往前走了两步。
远处,宽阔的路口之上,一辆多人拥簇的只用纱帘隔了的马车缓缓而来。隐约可见其中有一个人影,却又看不真切。
而在那马车的后面,跟了十数个抱着长剑一脸生人勿进表情的侍卫,而在马车的四个角,则是跪坐了四名体态婀娜但用面纱遮了面的丫鬟,在马车的前方,几名身着白衣的人在开路,这些人有男有女,但无一例外的是,每一个人长得都很好看。
南宫麒远远地看着缓缓而来的使臣队伍,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不过,在马车走近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甚至还堆满了笑意。
南宫麒带头抱拳:“欢迎华国摄政使臣前来我龙炎!”一国太子抱拳相迎,虽然没有弯腰,但已经是极重的礼节,表达了极高的尊崇。
而在他的身后,众多大臣纷纷行礼:“见过摄政使臣。”
面对太子亲迎、百官行礼,马车中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只是略微颔了颔首,淡淡道:“太子殿下太客气了,先进城吧。”
然而,见到这摄政使臣的态度,不少官员却是立刻愤慨起来,他们的太子亲迎,而对方竟然连马车也不下!这简直是目中无人!
当下,不少人就欲发作,然而南宫麒却抬了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其实,他初见这使臣队伍的时候皱眉,是因为他以为这使臣是个虚有其名的好色之徒,但当使臣开口的那一刻,他却听出来这使臣竟然是个女子!
南宫麒眼神微动,制止了百官的动作,道:“好!使臣你快人快语,那本宫也不过多客套,本宫在前方领路,请使臣随本宫进宫。”
马车中人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异议。
南宫麒率先翻身上马,和杨思正沈千战还有几名阁老级大臣在前方领路,至于其他官员,当然只能跟在后面。
其实使臣,本来算不得什么太过重要的人物,就算对方比自己实力强那也不过算是个大点的官员罢了,还远远够不到需要一国储君亲自相迎的地步,但这使臣前面加了摄政二字却是不同,简单说,就是这次来的使臣,等同于半个国君,论其地位,至少不在太子之下。
今日,因为迎接使臣的缘故,南宫麒派人肃清了整个官道,是以,众人可以策马,畅行无阻。
不过,因为当朝皇帝自登基以来,长安的百姓还没有见过国家用这么重的礼节来迎接一个人,所以不少人都忍不住在窗户缝里偷看,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竟然当得起如此礼节。
而在他们隐约看清楚那纱帘马车中的人竟然是个女子的时候,不少人家里都是炸翻了锅。
“天哪,我这是眼花了吗?那好像是个女子哎……”
“女子怎么了?你这是瞧不起女人吗?”
“可这女人也太厉害了吧,该不会是个女暴龙吧……”
“什么女暴龙,我看那身段,看起来挺好的。”
“切,吹牛!隔了那么多层纱,你看得见才怪咧!要我说,还是周围那是个丫鬟好看……”
“……”
微风拂过,荡起马车纱帘的一角,不少人立刻瞪大了眼,想要看清楚里面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因为马车内的女子,同样面纱覆面,只留下一双大大眼睛,看似清纯,却不掩其中的锋芒。
大队人马静静地行进着,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小男孩猛地冲了出来:“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众人谁都没料到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个小孩就这么冲出来,当下都脸色大变,赶紧勒马,却是一个个弄了个人仰马翻。
而那小男孩看着众人的样子,却是哈哈大笑:“哈哈!都被我吓着了吧!快点,交钱!”
南宫麒看清楚眼前的男孩是何人,脸色当即阴沉了下去:“南宫雨!你父王就是这么管教你的吗?!”
听得南宫麒的训斥,被称作南宫雨的小男孩满不在乎地挺起胸膛:“哼!太子伯伯,你是我父王的手下败将!你才没资格说我父王呢!”
“你!”南宫麒大怒。
而马车之内,听得那小孩子叫南宫麒太子伯伯,马车中人的眼神动了动,太子伯伯,难道是南宫梵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