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苓乐这才扑哧一声笑出来,原来是吃醋了,于是便学着南宫玄的支支吾吾的语气道:“嗯……那个……一直跟着我的墨瞳……如今,是我的将军,在应天府,帮我应付大局。”
南宫玄这才“哦。”了一声,转头尴尬地打量周围。
冯顺抱着南宫雨,想笑又不敢笑,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岔开话题:“老爷,小少爷今天睡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叫醒他?”
南宫玄点点头:“叫醒吧,轻着点,这孩子跟他娘,就爱睡懒觉。”
风苓乐不满地哼了一声撒娇,见刘四端着茶回来,才端正了姿态。
品尝过方才普济处的极品茶水之后,这茶都有些索然无味,风苓乐与南宫玄都是浅浅喝了一口就放下。
“这些日子战事吃紧,朝廷自然有不少文书来,去,将文书都拿给本王看看。”风苓乐看着刘四道。
却见刘四面露难色,半晌才道:“文书一份都不曾发来,说是当朝的两位高官闹出了事情,都称病躲着不上朝……内阁定不下来,这折子都压了快一个月了。”
“岂有此理?!”风苓乐一怒,却见南宫雨正好醒来,被这么一吓,登时泪眼朦胧了起来。
风苓乐压着气,对着刘四道:“你先下去吧,备好房间。”
刘四告退了。
风苓乐这才哄了哄南宫雨,待到南宫雨止住了抽噎,才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将雨儿交与南宫玄,道:“朝中变故,我需着战狱中人去查,你先带孩子去休息,我去去就回。”
南宫玄虽然无奈自己如今成了带孩子的角色,却也不怀疑风苓乐的能力,抱着南宫雨去了准备好的厢房,司南与冯顺也各自带着行李,冯顺还带着南宫雨的那只小鹰,自去休息了。
进城的时候,天已经是夕阳西下,如今虽未到极夜,却也是漫天星子。
风苓乐裹了面纱,出了巡抚府,一路向南,直直往绍州城内最繁华最热闹的花街而去。
这条热闹的花街不同与别处,莺歌燕舞,红袖招摇,脂粉香气染红了半边天,满街都是璀璨的花灯与绣帕。风苓乐却是正眼都未看一眼这良辰美景,转身走入了一个夹在两个花楼之间,不仔细看也许会掠过的一个小当铺。
当铺中乌漆墨黑,只点着一盏小油灯,不过这难不倒目力过人的风苓乐。
当铺中散发着一股陈年油墨与灰尘积攒的味道,不少摆件上都落了灰,就连那在柜台前打瞌睡的伙计,帽子上也沾染着一圈灰。
风苓乐径直走了进去。
那伙计头也不抬,闷声道:“不巧了——小店今日,啊,打烊了已经。”
这家当铺虽然看着普通,似乎也极少生意,却能存活下来。
正所谓,存在即合理。
违背常理的事情,自然不会发生,这当铺能存活下来,而且周围的大大小小的青楼妓馆,都不敢来招惹,自然是因为,这当铺背后的人,或者说是组织——战狱。
所以除了战狱中人,其他的,无论谁来,都只会得到这么一句阴阳怪气的回答:“不巧了,小店今日,啊,打烊了已经。”
风苓乐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啪”地一声拍在了桌面上:“叫你们录册的管事出来。”
那伙计的耳朵动了动,迅速起身,拿眼一看,明了了风苓乐的身份,当即道:“这位是大客,里边请,掌柜的!有客人来了,要查账的。”
风苓乐也不多说话,起身进了后室,早有人已经等在那处,见了风苓乐的令牌,也是即刻下拜:“属下柏青阳,见过主子。”
战狱中人员众多,大多也各司其职,像眼前这个人这样的散客,其实是不多的。
风苓乐也不多说,只是道:“应天府近来可录了册子?”
柏青阳立刻道:“已经录册了,还未送回总司。”
风苓乐给自己倒了盏茶,往内里的太师椅上一靠,淡淡道:“朝廷近来发生什么事,一一说来。”
柏青阳看了看风苓乐的眼色:“主子是要听哪一桩?”
风苓乐皱眉:“什么哪一桩,尽管说来就是。”
柏青阳正色道:“墨瞳总管下过命令,无论是哪部接待到了主子,都要将此事一一告知。”
“什么事?”风苓乐抬眸。
“郭暧之女郭念云与昌平安之子昌明达成婚当日,昌家夫人自缢身亡,隔日,郭念云自缢身亡,已知,郭念云与昌明达并未有夫妻之实,郭念云却早已不是完璧之身。郭暧因此事与昌平安决裂,告假不上朝,其一干依附者亦是效仿。昌平安亦是为了躲避言官口舌,称病避世。内阁不力,兵部无人,南境郭念礼与一万士兵被围歼,无一生还,此事导致郭家与昌家彻底决裂,郭家多次向战狱悬赏昌平安的人头,都被墨瞳总管压下。”
听着柏青阳道完自己不在时发生的一应事务,风苓乐真是一个头赛两个大,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简直是胡闹!!!”
茶盏在风苓乐手中碎成了粉末。
“现在,立刻,以本王的名义,盖上绍州巡抚的章,传旨回去,令郭暧昌平安不得再消极怠工,彻查此事,另着人校对南境遇难兵士名单,待本王回京,再做抚恤!”
说罢便起身,气冲冲地回了住处,南宫玄又是一番安抚不提,就在这巡抚府小住了几日,风苓乐也是要等江夜泽回来,有事要吩咐。
一边是叱咤风云的铁血红颜,一边是温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还是多谢姐姐了,若不是姐姐照拂,柔伽这几日孕吐,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婧妃李柔伽一边浅浅喝了口香茶,一边对着皇后孟梓萱浅笑道。
孟梓萱也是做足了面子功夫,脸上笑容不减:“妹妹说的哪里话,后宫之中,你我姐妹该多多照拂彼此才是,本宫跟着皇上的早,知道妹妹后来的不容易,妹妹又是咱们宫里头一个有龙胎的,本宫自然该多多照拂了。”
柔伽抚了抚已经初见弧度的小腹,略带着点哀怨道:“也不知怎么的,皇上如今到后宫来的,是越发的少了,想来朝事繁忙,真忧心皇上累坏了。”
孟梓萱的眼里带了一层算计,却仍是安慰道:“妹妹这话可就说的不对了,听说皇上新得了位美人儿,却只是在朝政之余,陪着那女子出去玩乐,虽然是未接进宫来,可想必这是迟早的事了,对了,本宫还听说,那位女子貌比天仙,说是……与妹妹你眉眼之间,略微有点相似呢。”
柔伽一愣,才扶着小腹低下头道:“皇上喜欢谁,也不是咱们能够做主的,只要皇上喜欢,便罢了。”
孟梓萱暗叹了一声这贱籍出身,就是不争气,还未出言安慰,就听侍女来报:“娘娘,殿外皇贵妃求见。”
“咦?”孟梓萱奇怪道:“皇贵妃她,不是被皇上禁足了吗?怎么还到处走呢?也不怕皇上怪罪下来?”
那侍女道:“皇贵妃娘娘说,是太后娘娘解了她的禁足,她这番前来,有要事要向娘娘禀报。”
孟梓萱才理了理鬓发,道:“那宣她进来吧。”
侍女一宣,沈珮便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柔伽见沈珮进来,扶着肚子起身向沈珮见礼:“妾身见过姐姐。”
沈珮本来是有要事告诉孟梓萱,一见柔伽,尤其是她扶着小腹的样子,又思及自己被禁足,起因都是这个孩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拈酸吃醋地道:“不敢当,本宫可担不起姐姐这个称号,婧妃都是有身子的人,本宫还不曾生育,担不起。”
孟梓萱连忙打圆场道:“都是自家姐妹,就莫要站着说话了,快坐。”
沈珮这才坐下,柔伽亦是由侍女扶着坐了,被沈珮夹枪带棒地酸了几句,怀着孩子的女人更是容易情绪激动,不由得自己红了眼眶。
沈珮一见,更是要再说上两句这狐媚子的样子。
孟梓萱立即道:“皇贵妃,听说母后给你解了禁,你前来,是有要事向本宫禀告?”
沈珮这才想到正事,道:“是,妾身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告诉皇后娘娘一件事。”
“何事?”孟梓萱先在心里起了一层戒心。
“皇后娘娘可知皇上身边有个叫崔月的女人?”沈珮难掩眼眸中的嫉妒,说道。
“崔月……是那个军师?”孟梓萱挑了挑描好的细眉。
“是,那就是个狐媚子!”沈珮咬牙切齿地说着,顺带着狠狠看了一眼柔伽,继续道:“这几日皇上都没有进过后宫,就是被她蛊惑。”
“何出此言?”
“皇上这几日,不是在猎场打猎,就是被那个狐狸精魅惑,成日在京都游玩,且不说后宫,就连大臣们都怨声载道。”沈珮恨恨道。“更离谱的是,皇上竟然还要接她入宫!”
“此话当真?!”孟梓萱不敢置信地问道,虽说南宫梵喜欢什么女子,非是她能决定,作为皇后,还有三年一选秀的义务,只是这贸然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是否太过冒险?她紧接着问:“这件事,母后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