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口驻留片刻,安想朝三人走过去。
“他人呢?”韩清远开口,嶙峋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将安想盯住,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森凉。
“他不在,有什么事吗?”安想与韩清远等人交往不多,本该简单的几次见面,无一不弄得风风火火面红耳赤,当然,这与她无关,而是他们韩家自己的恩怨。
“不在?折腾出这么个烂摊子就让我们子恒来担了是吗?”付梅情绪有些激动,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五官拧成了一团。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安想扯了嘴角想要微笑,但不知为何,迎上付梅尖酸刻薄的眼神,安想的嘴角就像是僵住了一般。
尽管她是有教养的人,并且在心底提醒自己,他们是客人,更是长辈,但是她真的没有办法不去厌恶付梅,不去厌恶她尖刻的眼神。
“你叫他出来,否则我是不会离开的。”付梅的脸色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涨红。
“他真的不在,或许您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这是安想仅剩的耐心,也是最后的礼貌。
“你是他老婆,我看你们两是窜通好了的!”付梅不依不饶并撒起泼来。
“够了!”轮椅上的韩清远目光凛冽的瞪了付梅一眼,她才不情不愿的退后一步,但那双涂着厚重眼影的双眼,始终不曾从安想的身上离开。
“韩伯父。”这样称呼韩清远,安想有过斟酌。
显然,韩清远在听闻安想如此称呼自己之后,病态的脸上带有几丝愠怒。他不清楚安想和韩孝之间真正的关系,他只知道,他的儿媳竟都不愿喊他一声父亲。凭此可见,他在韩孝心中分量,竟是生疏如外人。
“韩孝今天真的不在家,不如您明天再过来,我会给他打个电话的。”安想的礼貌透着疏离。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打!”韩清远未开口,付梅忽然插话。
安想眼神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只当做没听见,视线依旧集中在韩清远的身上,等候着他做出回应。
“他这么晚了不回家会在哪里?身为妻子,你也不关心他的去向吗?”韩清远神态严厉,一双眼睛跟钩子似的定在安想的脸上。
这算是在训斥她吗?
安想有些诧异,之后觉得可笑。
韩孝的家庭,她或多或少的有所了解,他们父子不合,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付梅的身份虽然没有扶正,但人们也都心照不宣,包括一直以韩清远义子身份自居的付子恒。
“我觉得,即使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也该尊重彼此的自由。”
安想面不改色,对于以一敌三的局面毫无畏惧。
“你是怎么和长辈说话的!”付梅又一次擦话,浓妆艳抹的五官狰狞着。
“我不认为一个拆散别人家庭的女人有资格教育我。”安想轻瞥付梅一眼,一眼冰寒,语气却不急也不缓。
“你!!!”付梅气急,脸色由红变青,又由青变紫。
韩清远的脸色愈发阴沉,但未说一句话。付子恒脸色有几分复杂,他不似付梅的气急败坏,也没有韩清远的沉郁,而是略带兴味的盯着安想,嘴角微微的勾起。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货色,还不是任男人丢弃的破鞋。”付梅怒声骂道。
“至少我懂做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安想迎头还击,气势丝毫不落于下风。
除了韩清远,付梅哪里还受过别人的委屈,她青紫的脸色颤了几下,尔后三步并作两步的跨到安想面前,抬手就往安想的脸上打去。
安想身形一侧,付梅扑了空,身体惯性的往前倾,竟将韩清远的轮椅扑翻在地。
“清远……”付梅跌跌撞撞的从地上起来,欲上前扶韩清远,却被其一掌推开,自此,她怔怔的坐在地上,再不敢上前。
付子恒上前将韩清远扶起,并让他在轮椅上坐稳。
闹上这么一出,付梅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客厅被死寂填的满满当当。
始终看戏一般的付子恒在这时突然开口。
“我妈性格急躁,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说话间,付子恒的脸色带着几分温和。
安想没有答话,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安想深知,付子恒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简单,更不是容易相处的人,他的心机很深,以至于聪明如韩孝也在他的身上栽过跟头。
“付总严重了。”安想嗤笑道,眼神冷冷的从付子恒脸上划过。
付子恒不是一个长相出众的人,尤其是那双膨胀着野心的双眸,满满的映着贪婪和物欲,实在令人作呕。
三人走后,看着狼藉的客厅仿佛是经历过异常恶战,付梅那一跤不仅是将韩清远的轮椅打翻,更将茶几上的茶具掀翻。
看着满地的碎片和水滞,安想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这些茶具价格不菲,还是韩孝一直以来所珍爱的,如果让他知道了,还不得雷霆震怒。
准备去取扫把来将地上的碎片和水滞处理掉,安想一眼看见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的管家。
迎上安想投来的眼神,她一脸的冷漠。就连刚才付梅动手要打安想,她也是那副神情。
收回视线,安想从她的身旁经过,彻底的将她当成了隐形人。
安想认为,既然自己没有办法遣退这个对她存有种种不满的管家,但至少她可以无视她,从此将她视为隐形人,互不干扰。
收拾完毕客厅的摆钟已经是夜里十点。
饥肠辘辘的安想为自己准备了一份简单的夜宵拿上楼。
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安想刚推开卧室的门,衣服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安想根本没看来电显示就接通了电话。
可是握着手机,迟迟没有听见那边有声音传过来,安想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却看到了韩孝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方。
震惊是她忘记咽下嘴里的食物。
重新将手机贴近耳朵,安想几乎是竖起了耳朵去听那边动静,唯恐稍有不慎会错过些什么。
十秒钟以后,韩孝清冷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