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老这么偏心可不行。”alle抗议,那无辜扑闪着的大眼睛调皮可爱,一看就是在温室里面养大的花朵,气色红润,脸上不见一分被生活磨砺出来的沧桑。
他身上这一点,令安想忍不住羡慕。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快乐的长大,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呢。
可她不行,她甚至不能为自己如今的境遇去责怪任何人。
深吸一口气,安想觉得眼睛酸酸的,大概是眼前其乐融融的场面过于刺眼,她没有办法融入,这个她羡慕并期待已久的家,这一刻像是堵住了她的呼吸,她只想找一个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
“我回房了。”安想淡淡道,转身上楼,她觉得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叫你少说一句。”翰佩贞看着安想的背影十分担心却又不敢跟上去,于是只能训斥儿子几句。
“不至于吧,我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啊。”alle面露疑惑,也看着安想的背影,直到她进屋将门合上。
“好了好了,她心里有结,给她点时间吧。”紧急情况,看得最通透的竟是翰林。
这个外界眼中冷酷无情的男人,实际比一般人还要重情重义,而他此生最为看重甚至超乎他性命的人就是家人。
夜很沉,星星却格外的明亮,安想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不开灯,似乎这样就能够将自己藏起来。
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虽然经历了很多事,但她却似乎一点长进也没有,表面的坚强也只是伪装出来的。
她喜欢黑漆漆的房间,即便是哭也没有人看得见,她寻找着脆弱的安全感却总是求而不得,最后能够倚仗的仍然是自己而已。
灯被点亮,她吓了一跳,然后迅速将眼角摇摇欲坠的眼泪努力吸了回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没回头,因为她害怕自己红着眼的样子被人看见,那是她极力维护所剩无几的骄傲,她以为只要装作很坚强就能活得好一点,哪怕眼前所面临的已经远远超出她说能承受的范围。
“姐,你没事吧,不会是真的生我的气了吧。”alle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
安想半天没有回答,alle站在她身后不禁有些着急。
“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还不行吗。”
alle除了吊儿郎当不正经外其实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尤其是对安想,他几乎用尽了力气对她好,他希望自己所做的能弥补哪怕是一点儿安想这些年所缺失的亲情。
“我没有生你的气,我只是肚子不舒服,想休息。”安想没有回头,但她能感受到alle的诚意。
如此这般的关心,如此温暖的来自于家人的关怀,她真的真的期待了好久,现在终于实现了,虽然有些晚,但好过她这辈子都孤零零一个人。
“那你转过来我看看。”alle有着孩子气的固执和坚持。
见安想迟迟不转身,他索性上前强行将安想的肩膀给板了过来,让她直面自己。
看见安想两只眼睛红红的,alle愣了一下,然后试探性的询问,“你是哭了吗?”
安想咬着嘴唇,点点头,“肚子给疼的,好像药不顶用啊。”
alle张着的嘴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鹅蛋,但只是短短两秒,他反应过来,面露焦急,在安想面前蹲下身。
安想不明白他要干嘛,刚要问,alle却催促着,“赶紧的,我带你去医院。”
安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笑道,“你这小身板能背得动我吗。”
alle翻了个白眼,一把扯过她的手搭在肩上,然后飞快的下楼。
一直到了门口停放的车旁他才将她放下,翰佩贞和翰林也跟着从别墅出来,交代了开车要小心,到了医院打个电话之类的话。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后,alle又背着她去挂号,弄得她怪不好意思,不住的用手挡着脸。
“我可以自己走的。”安想在alle的背上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alle命令,那张脸严肃得不像话。
安想瘪瘪嘴,不动了。
她只是好心,但他要乐意这样背着就背着吧,反正累得又不是她,她操心个什么劲。
医生给她检查以后,诊断为急性阑尾炎,需要立刻手术。
安想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手术,就是要被人推到手术室里,让人破开自己的肚子……
她越想越是惊悚,越想越是脊背发凉,双手紧紧的揪着alle的衣袖,不停的摇头。
她不要手术啊。
可alle好像没看懂她的极为抗拒的眼神,还对医生点了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在手术同意书上面签了字。
“我不要动手术啊。”从诊断室出来,安想一面捂着肚子,一面抗议。
alle笑道,“你是对手术台有阴影?”
安想摇头,“那道不是,只不过……”
alle笑容放大,双手擦在衣兜,说,“放心,死不了人的。”
安想脊背一凉,瞪着alle牙齿都快要咬碎。
哪有这样劝人上手术台的,不是成心要把人在手术前就给吓死吗。
最终,安想被推进了手术室,她被打了麻药,毫无知觉,但神智却特别的清醒。
盯着澄亮的天花板,她几乎能感觉到医生手里的刀子钳子在自己的身上划来划去,只是她不觉得痛。
如果,她只是想说如果心里边儿的伤打了麻醉就能毫无知觉了,是不是她就能解脱了。
那颗千疮百孔的心,她小心翼翼的隐藏起来不被人轻易发现,虽然她看起来很健康也很开朗,但是,谁又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快乐呢。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睡着,alle在她的病床旁带了一宿,娇气的少年,恐怕也仅此一次为了看护病人一宿不睡。
与此同时,和安想在同一家医院的韩孝也没有睡,他看着她被推进手术室,但不知道她怎么了,他有心却看她,却又担心被发现,所以他只能等所有人都睡了,才悄悄在她的病房外远远看她一眼。
他问过医生,她是怎么一回事,医生说只是阑尾炎,切除了就没事了,他这才放心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