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就毫不留恋的转身就往外走,胸中的恼意压盖住了难过和酸涩。
他凭什么啊他!离婚是他提出来的,分手是他要分的,要和别人结婚的也是他,逼死她爸爸的也是他!可他凭什么对她摆出一副很受伤被抛弃的样子?!好像她才是那个背弃誓言的负心汉。
真是神经病!不可理喻!
她在心中破口大骂。忽然,手臂被人拉住了,那力气大的让她不得不顿住脚步,她连头都没回,气恼的使劲要摔掉那只拉着她的手,可那手掌的确如铁箍一般箍着她。
回过头恶狠狠的瞪他,那眼神好像要吃了他似的,恶声恶气的尖叫,“你要干什么?!松手!”
“不松。”陆锦城沉着眸,脸部线条犹如刀削斧刻般冷峻,他紧抿的唇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你!”秦苑好气又好笑,瞪着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认识的陆锦城是严肃的,惜字如金,沉稳的,成熟的,从来办什么事都是稳当妥帖,可从来没有如此的耍赖过。
耍赖这个词似乎从来都是跟陆锦城这三个字风马牛不相及的,于是遇到耍赖的陆锦城,秦苑只顾着惊掉眼珠子来不及思考了。
“你放不放手!”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他,她就只剩狠狠的瞪他,心里后悔,早知道不来了。
“绝不放。”陆锦城掷地有声,坚决果断。
“你不放手有用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太太现在就在门外,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秦苑被他给气笑了,于是她就真笑了,直视着他的眼睛,条理清晰的问他。“想让我当你们第三者的第三者吗?抱歉,我没兴趣。”
“阿苑,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平心静气的谈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所有的一切我都告诉你,好不好?”面对秦苑的字字如刀,陆锦城平缓着语气。
“不好。”几乎是陆锦城的话音刚落,她就果断的接腔,冷笑一声,“当初有机会你不说,现在离婚了你来说,陆锦城,你从来都不是这么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人,你这是怎么了?”
秦苑的话说的陆锦城哑口无言,可还不等他开口,她又继续道:“我老说言希自恋,这会子才发现你比他更自恋,你是不是以为我秦苑这辈子非你陆锦城不可了?我告诉你,谁也没有站在原地等谁的义务,你也一样。”
冷不丁的被秦苑这么一呵斥,陆锦城愣住了,背脊挺的僵直僵直,黑眸幽深如潭,抓着秦苑的手掌却更紧了,唇色苍白,声音低沉:“你就那么喜欢言希吗?他比你小,你们不合适。”
他抓着她的手臂很紧,青筋暴起,他低低的嗓音沙哑破碎,浓重的失落感透露着,像迷失在森林中被抛弃的小鹿。秦苑的心揪了一下。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起码他是真心喜欢我,把我当宝贝,跟他在一起,起码不用我去费力的迎合他,像傻瓜一样,被人弃之如蔽。”她微微笑着望他,眼里没有一滴泪,忍着胸中的泪意澎湃,汹涌如潮,忍着血气翻涌。
所有的情绪都强自忍着,用最绝情最无情最残忍的方式狠狠的刺伤他,也刺伤自己,她用这种伤敌三千自损八百的笨办法报复他,打击他。
一直以来她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去理他,不要去想他,当他是陌生人,漠视才是对他最狠的报复,可到头来,不管她如何的告诫自己,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她恨他……
“你连听我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吗?”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逼视着她的眼睛,他的手微微的在颤抖,唇色苍白。
秦苑几乎是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错觉了,如果不是错觉的话,她怎么会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卑微的乞求的味道,虽然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可她真的听到了。
陆锦城会乞求她?陆锦城会示弱?这真是她听过最大的笑话,她想大笑,却笑不出来,一根一根的掰开他的手指,她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说:“从你递给我离婚协议书的那刻起,我们就完了,任何解释都淹没不了我对你的恨意,而且抱歉,我没那么大的度量,我就是一个小肚鸡肠的女人,所以对不起,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从今以后你也不要再来和我纠缠不清,摆出这副暧昧不明的态度,你是马上就要结婚的人,陆先生。”
转身离开,不去看陆锦城瞬间变得苍白的可怕的脸色,不去看他眼里的震惊和溢于言表的痛不欲生的眼神。
她害怕她会心软,会心疼,即使她再不愿意承认,她心里也清楚的知道,她爱他啊,那么爱那么爱,爱到心都碎了。
“我爱你!”
秦苑刚走到门口,一句石破天惊的话劈头砸下,她顿住了脚步,身体慢慢的变得僵硬,眼前变得模糊,她缓缓的,缓缓的转过头,眼眸亮的吓人,眼神却是迷离的,她看着他,好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呆呆的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低低的声音,似乎被风一吹就吹散了,轻轻的,似乎是不敢置信,她问的特别的轻。
陆锦城大步走过来,把她抱入怀中,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头了,揉进血肉了,他又重复了一遍:“我爱你,阿苑,我爱你。”
这一次她听清了,眼里的泪终是落了下来,她任由他抱着,不反抗也不主动,她先是低低的笑着,然后笑的越来越大声,笑的那么欢快,笑的满脸泪水,可那笑声仔细去听却是浓重的落寞与哀伤。
……
秦苑走了,陆锦城长久的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洁白的墙壁。窗外的月光洒在地板上,混合着书柜的阴影,交织成明暗交接的清辉,冷冷的。
他的黑眸冰冷而迷茫,怔怔的长久的一眨不眨,可他的侧脸太过冷峻,望过去给人一种沉着冷静沉思的错觉。他总是这样,不温不火,好像不论什么大事都掌握在他的控制范围,哪怕是发呆的时候也让人觉得压迫。
文佳佳端着一杯茶进来,看见他的神情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走到他旁边,轻轻的茶杯放在桌上,从后面环抱住他的脖颈,下巴抵在他墨玉般的头发上,温言软语的问他:“在想什么?”
陆锦城的思绪突然被拉回,怔了下,感受到脖子被人抱着,他闪了闪神,不动声色的把她的手拉下来,道:“没什么。”
这个动作是那个女人的专利,她以前总是喜欢在他忙得焦头烂额做实验的时候从后面偷偷的一惊一乍的勒住他的脖颈,吊在他身上,笑的眉眼弯弯的撒娇:“锦城锦城,你有没有想我?”
不管他多少次呵斥她她都没脸没皮像没事人一样当场点头受教,下一次还是我行我素。他下意识的不允许别的女人对他这样做。
“刚刚那位秦小姐好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她是谁啊?”文佳佳没感觉到陆锦城的变化,顺势倚靠在书桌上,问。
陆锦城眼里闪过一丝戒备,转瞬即逝,不动声色的打开笔记本电脑,淡淡的回:“以前的同学而已。”顿了顿,“这么晚了,你先回去吧,省的你爸担心。”
“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我爸要是知道我在你这儿肯定放心。”文佳佳像是没听懂他赶人的言外之意,撒娇似的抱住他的胳膊,脸颊贴着他的衣服,“锦城,我留下来好不好?”
陆锦城眸色一沉,“佳佳。”声音里带着微微的警告。
文佳佳神色黯了一下,还是赶紧站起来,“好了好了,我走,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赶快吃完把碗放在水槽里明天张妈过来洗。”
跟陆锦城这么久,她知道每次他独独叫她名字的时候多半就是已经生气了,还是不要挑战他的底线。她爱他,更怕他。
他就像迷雾一般,有时候她明明感觉到她已经很接近了,可走的越近越发现他离的越来越远。他的心就好像被一只密不透风的大铁桶包裹的严严实实,她怎么都看不透。
陆锦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文佳佳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扬起声音说:“以后不要随便到这里来,有空就去装修新房子吧。”
文佳佳的笑僵在嘴角,然后闷闷的,低低的答应了一声,“知道了。”就走了。
文佳佳走了,房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偌大的书房内空空寂寂,好像连灵魂的空空寂寂,陆锦城对着打开的电脑,手不由自主的输入一串密码,一张年轻明媚的笑脸就出现在桌面上。
那女孩笑的眉眼弯弯,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她笑起来的时候,左边眉角有一颗小小的痣,仿佛都随着她的笑要飞扬起来。
陆锦城只感觉满心满心的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