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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逃荒之托付金锁(1 / 1)

那老人吐了几口面糊糊后,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

地上站着的人和炕上蹲着的人,不约而同地都把头凑了过去,只见老人眼神中显出的尽是混沌和迷茫。天佑拿了块湿手巾,替老人擦去嘴角吐出的脏污。老人的目光在人群中吃力地搜索,当他终于看见金锁的面孔时,低声呼唤道:“金锁,金锁,我们到哪里了?”

金锁见他大醒了,悲喜交加地说:“大大,我们在好心人家里,伯伯和哥哥们救了我俩。”

老人显然无力再说话,只是“噢”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睡了。良久,老人闭着眼睛虚弱地问:“金锁,什么地方的好心人,救了我们啊?”

金锁一时答不上来,眼望着天佑看,天佑说:“这叫凤龙庄,我家也姓王。”

金锁把嘴凑到老人耳朵边,说:“大大,是凤龙庄王家伯伯一家救我们的。”

老人眼角慢慢渗出两股泪水,低声说:“金锁,你给救命恩人磕头了没?”

金锁“嗯”了一声,说:“我磕了。”

老人又说:“恩人要永远记下,你替我再磕三个吧。”

金锁听了,立即爬到地上“咚咚咚”连着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凑到老人的耳朵边,说:“大大,我替你磕了。”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闭着眼睛又不说话了。

徐德珍收拾好银针和布帘,放到木箱子里,又掏出一杆毛笔和一张麻草纸铺到桌上,倒提着毛笔把笔尖在嘴角边闷湿了,略一思索,“刷刷刷”地在纸上写了一幅药方子。写完,对正德说:“王家哥,此人暂时无碍,不过他脉象紊乱,气血两虚,阳气久缺。我开了三付草药,药性温补,分次熬煎,午饭后服用,连服三日。三天之后,若无效果,则听天由命吧。”说完,也不耽搁,拱了拱手,背着药箱出门了。天佑连忙叠了药方揣在怀里,跟着徐德珍去了徐家庄的草药房抓药。

路上,天佑接过药箱背在身上,恭敬地问:“徐大夫,据你诊断,老人的状况究竟如何?”

徐德珍叹了一声,说:“天佑侄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做了一件大善事。不过这老人或由冷热刺激,或久病耗损,或由思虑和疲劳过度,饿病交加之下,现气血两虚。凡人气充则强,气少则虚,气顺则平,气逆则病。该人面色不华,神疲肢倦,爪甲不华,肌肤干清枯裂,形体消瘦。这三天是最最危险的三天。按他的体质,恐怕难以扛住熬过,你提早要有个准备!但,凡事有个迂回,说不定他命大造化大,也难说。”

天佑听了,心里难过,暗暗祈求上苍保佑老人平安无事。

草药抓来后,天佑和金锁把正德平时喝罐罐茶的火炉子抬到了院子里,找了个黑药罐子,架起劈柴熬好了药。那药呈焦黑色,气味苦涩。中午,金锁给老人喂了一些王商氏烧的面糊糊,又细心地把汤药喂给老人喝了。

天色将黑的时候,老人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侧着身子看了看炕上一直陪着他的正德和存德,又看了看地上站的王商氏、金锁和天佑,老泪纵横地说:“我死里逃生了一回,感谢你们家救了我这条贱命呀!”又泣不成声,停了半晌,歇了口气,继续说:“我家在渭川府焦家湾,是三甲王姓子孙。”

正德听了“呀”地叹一声,道:“那我们是同宗呐。”

原来,平襄大地虽王姓众多,但是并不属于同一宗族。境内三甲王姓,系宋太祖赵匡胤苗裔,原居汴梁。宋末天下大乱,货郎公赵真携眷从汴梁一路西逃,到了平襄境内金城镇,入该镇第三甲。改赵姓为王姓,后生有二子,二子各生三子,衍化为六分,并与当地土户王姓连宗,共分为七分传后,号称“三甲王姓”。

赵真去世后,葬在平襄城东约三里路的王家大湾,经后代每年祭扫填土,赵真的坟成为一座小山丘,当地人称为“王家大坟”。王家大坟周边田土被王姓后代买为护坟公地,供周围无地农民租种,每年收成用于三甲王姓后代清明祭祖扫坟时的吃喝用度。

数百年繁衍生息,今三甲王姓后代散居于平襄及周边县域各境,彼此相见以报上三甲王姓认同宗。

老人说:“原来是同宗兄弟,能够遇上,老祖先们真是泉下有知啊。”然后连歇带缓、断断续续地诉说起自己的身世。

老人叫王通年,幼时得了一场肺病,成年后身体单薄,不能干重活。他父母亲求了一位阴阳先生,让王通年跟随着学习一些阴阳八卦之类的术数,他长大后,就以替人算命测字为业。王通年到四十多岁才讨了一个老婆,生了个孩子,取名金锁,可惜老婆不久因病去世了。

王通年既当爹又当娘,屎一把尿一把,好不容易把金锁拉扯大。今年遇到大旱年,算命测字无法糊口,俩人便在渭川府一带的县城走东窜西四处讨饭。因讨饭的人太多,渐渐地就讨不上了。

前一向爷俩来到平襄境内,听人说起王家大坟,原想在护坟公地管事处讨口饭吃,可是到了那里才知道,管事处也是颗粒无收,什么也没吃上。走到平襄城时,见城门已经关闭,无法入城,便沿着凤龙河一路往西走。

爷俩饥渴交加,在凤龙庄深泉边喝水时,王通年突然心口巨疼,随后便不省人事了。金锁尚小,既不熟悉地形,又担心他的身体,守着他在泉边待了一夜。若不是遇到侄儿救治,恐怕他已不在人世了。

听完王通年的诉说,正德唏嘘不已,说:“兄弟,谁遇见也会救治你的。既然遇上,也是大家的缘分,你就安心把病养好吧。我家里虽然不宽裕,有我一口,就有你爷俩一口。”

王通年缓缓地闭着眼睛,流着泪说:“哥哥有所不知,我这个病,幼时就留下了根,一直没有根治好,一遇天阴下雨和湿冷天气,就觉胸闷气短,四肢无力。今年饥寒交迫,已经犯了几次了,这次恐怕熬不过去了。只是一想起我的金锁,从此孤零零地一个人,我只有硬挨着、硬忍着。”

正德宽慰道:“兄弟,谁都有个难处,不要这样想,这样想娃娃难过,对你的身体也不好。”

王通年说:“哥哥,我这病我知道,我也认了。若我有个万一,我就把金锁托付给哥哥,你看行吗?”说完,两眼满含期待地望着正德。

正德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你这样交代,那我答应你。你的金锁就是我的儿子,他和你侄儿天佑就是亲弟兄。”

王通年默默地流着泪说:“哥哥能答应我,我就可以放心地去了,下辈子让我当牛做马来报答吧。”

正德说:“不说这话了,你宽着心,放心把身体养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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