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走后,董耀祖让董杨氏清理了炕桌上的残茶剩水,扫了热炕铺了被褥,替他脱了长袍短褂和棉衣棉袜,就在热炕上盖被躺展歇息了。
这几年,庄里庄外的人都知道董耀祖按时关闭堡门的规矩,夜里找他商量事情的人并不多。董耀祖平时早睡早起,渐渐养成了一个很有规律的作息习惯。
今晚陪董耀祖在客房里睡觉的是二房董杨氏。董杨氏见董耀祖睡好,便把火镰子轻轻放到自己夜里睡觉的枕头旁边,用嘴吹灭了八仙桌上的灯盏,悄悄地爬到炕上,开始窸窸窣窣地解裹脚脱衣服。
女人缠裹脚或者解裹脚,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情。
因为裹脚又窄又长,若要缠地自己走起路来舒服自在,还要让男人觉得好看,女人缠裹脚好比做针线活儿,一定要不急不缓徐徐而来。该紧的地方要紧,该松的地方要松,否则自己给自己的脚和腿找难受。
解裹脚虽然比缠裹脚容易,但是你想想,女人时不时地半夜里要伺候自己的男人撒尿吃烟,鸡叫头遍就要起炕穿衣、缠脚穿鞋、出屋背料填炕,还要在灶房里生火烧水让男人洗嗽,紧着又要准备早上的吃食。
她前夜不把裹脚布解下放好,清早哪有时间像做针线活儿一样给自己缠裹脚呢!
也许是方才喝了浓茶的缘故,也许是刚才与天佑谈话的缘故,董耀祖躺下之后竟没有一点睡意,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他闭起眼睛专心致志地想着瞌睡,但瞌睡就像跟他逗着玩儿似的,找不到一丝踪影。
这人夜里一旦睡不着觉,耳朵就特别灵敏。董耀祖眯了半会儿,耳朵里传来的尽是董杨氏解裹脚的“索索”声,而且感觉这声音越来越大,还绵延不绝。董耀祖听了越来越燥,忍不住扭头朝董杨氏大声吼道:“你能不能把你那臭裹脚快一点儿解了?”
这一声吼突然而来,把董杨氏惊得手抖了一下。她赶紧停止了手上的活儿,缓缓地伸展双腿,默默地钻到董耀祖的被窝里。
女人是水男人是刚。董杨氏性情柔和一贯温言软语,让董耀祖感觉到了自己作为男人的真正乐趣。自进董家的门以来,她一直恪守女人的三从四德,把董耀祖伺候地一丝不苟。她身体该饱满的地方一点都没有塌陷,董耀祖晚上搂她睡觉,也感觉十分舒服和自在。
最关键的是,董杨氏替自己养大了明珠呐。她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对待明珠一直胜过亲生。放在手里怕他掉了,含在嘴里怕他化了,辛辛苦苦替他董家抓养大了这颗独苗,俩人也建立了十分深厚亲密的母子关系。
每次想起这个事,董杨氏在董耀祖心里的分量显得更重了。
而大房董白氏就不同了。董白氏比董耀祖还大三岁,早就人老珠黄满脸褶皱。白天董耀祖看着都有些生厌,更别说晚上动一动她的身体了。
女人一旦上了岁数,话还多得不得了。她不是看不惯二房董杨氏的做法,就是看不惯长工的活计,整天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就像一只“嗡嗡嗡”乱叫的苍蝇。偶尔她脾气上来了,甚至还要指桑骂槐地给董耀祖使脸色,这让董耀祖更为厌烦。
有时候轮到董白氏夜里陪董耀祖睡觉,他便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宁可独自一个人睡,也不愿让董白氏在炕上陪他。董耀祖这个态度,让董白氏把二房董杨氏记恨起来。她暗暗诅咒董杨氏是个骚狐狸野狐精,明里暗里提醒董耀祖小心一把老骨头,莫要被这只骚狐狸压榨干了。
董耀祖是谁?他是凤龙庄堂堂的甲长,也是凤龙庄诸人顶礼膜拜的大人物。要不是顾着白家庄大户白孝钦的面子,他恨不得对董白氏这种蹬鼻子上脸的做法伸手抽给两饼子。啥做法嘛!
董耀祖感觉一个略带凉意的身子靠近他,心里也有一丝懊悔。老夫少妻嘛,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的。董耀祖反转身子搂住董杨氏的肩膀,让她把自己靠的更近一点,他伸手仔细抚摸了一会儿董杨氏的后背。董杨氏紧紧地依偎在董耀祖怀里,不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水,弄得董耀祖也有了那么一个感觉。
最近一段时间,董耀祖未近女色。反正是睡不着觉,他干脆骑马挎枪,把通常年轻夫妻夜里要走的程序都给走了一遍。
这晚董耀祖竟然超长发挥了他男人的本色,把董杨氏弄成了一滩比水还要软的东西。这让董耀祖感觉自己突然年轻了好些岁数,来来回回捣鼓了好长时间。直到把他身体里的那团火泄了,他仍意犹未尽地骑着董杨氏不下马。唉,年轻就是好哇!
董耀祖歇了一会,便仰天子躺在炕上,心思依然沉浸在自己刚才勇猛的表现中。董杨氏和往常一样爬下炕去,在尿盆里撒了泡尿,复又爬上炕默默地替董耀祖擦拭了下身。
到底年龄不饶人,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董耀祖才感到有些胸闷气短。他一骨碌反转身子爬到炕上,道:“二房家的,把水烟瓶取来,我想抽口烟。”
董白氏听了,又摸索着爬下炕,把火镰子打着点了灯盏,款款地把灯盏端到炕头栏子上,又把水烟瓶递到董耀祖手里。
董耀祖捏了个烟蛋儿塞进烟瓶嘴,捏着柴火棍儿点着,闭起眼睛美美地吸了几口,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董耀祖睁开眼睛,就看见董杨氏正仰躺在枕头边看着他。她面色潮红,又有几分娇羞,显出一副心满意足的神态。
田土要雨水浇灌,女人要男人开垦,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哇,董耀祖暗道一声。他忍不住定定地看着董杨氏的眼睛,倒把董杨氏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装作睡着了的样子闭上眼睛。
董耀祖又有些兴起,他将手伸进被窝,复又在董杨氏前胸捏.摸了一下,调笑道:“二房家的,对老汉我还满意吧?”
董杨氏听了却并不做声。董耀祖心知这女人保守传统惯了,不怎么说男女之事的感受,便将手收回来,捏着柴火棍儿吸起烟来。
刚吸了几口,就听董杨氏细声细气地道:“掌柜的,我想咱娃了。我听天佑娘说,他家里人每隔十天半个月,就到小学堂里去看一次娃娃。咱家里你每次都打发汤家伯去看娃,我总是放不下心,抽空你去小学堂看看咱明珠吧。”
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董耀祖心里突然一愣。
傍晚时,天佑给自己说皇帝已经退位了,自己将信将疑。可天佑说的若是事实,这天下还能太平吗?天下不太平,平襄镇还能安稳吗?平襄镇不安稳,那孩子待在镇里能让人放心吗?不行,明天就要去镇里探探消息,看看情况,不能让咱的独苗儿受到一点伤害呐。
想到这里,董耀祖感激地摸了摸董杨氏的额头,说道:“二房家的,这次我听你的,明天我亲自去趟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