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正在部队里受了一肚子的气,那些兵在他的面前闲谈,毫不掩饰对顾念西的崇拜之情,说他在哪哪次缉毒战役中有多么多么厉害,说他的身手如何如何的了得,提起“四少”这两个字,简直就像神一样的存在,最主要的是,顾念西平时严厉粗暴,但是生活中对待战士如兄弟家人,直接或者间接受过他帮助的人数不胜数,口口相传,尊敬大于敬畏,万人偶相。
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连负重越野都跑不过他们何医生的文员当指挥官,众人自然是心口不服。
于正也憋了一口气,他虽然文科出身,但他自认头脑聪明,上阵杀敌靠体力的都是莽夫,靠头脑的才是天才。
所以听说有一个连要去剿灭在附近交易的毒枭,他便自告奋勇的想去展露一下身手,他听说医务所的何医生是顾念西的老婆,所以便把她一起带着,说是随军医生,其实是想让他见识下自己的卓越才能,回去方便告诉她家老公。
何以宁给每个战士都配了防虫包,虽然已经是冬天,但是森林里多常春树木,远远看去还是一片绿色,虫蚁也不少。
这种防虫包是她最近才研制的,只要带一包在身上,虫蚁勿近。
她穿着野战服走在队伍最后,背上背着医疗包,前面的小战士回头说:“何医生,这又不是行军打仗,那个于妈带你来就是找事。”
于妈?这是他们背地里给于正取的外号吗?
她轻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做后勤也好。”
“一会儿要是打起来,你就躲得远远的,千万别出来。”小战士千叮万嘱,“要是你磕了碰了,我们都没法跟四少交待。”
何以宁心里清楚的很,这种小规模的缉毒行动根本用不着她跟随,于正是别有用意。
她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地势,这里丛林掩映,非常适合打埋伏战。
“等一下。”何以宁忽然喊住了走在最前面的于正。
他回过头问:“怎么了?是不是走不动了?”
女人就是女人!
这边说着人家,自己却是满头大汗。
何以宁指着刚才走过的地方,“这里的草被人踩过了,而且我还发现了这个。”她擎起手里的一截烟头。
于正不以为然,“那能证明什么?”
“能证明我们在走敌人走过的路,而且,敌人很可能打了埋伏。”
于正讽刺的抬了抬眼镜,“何医生,你究竟是医生还是侦察员?不如改行得了。”
何以宁神色严肃的说:“再往前走太危险了,应该派一个人先过去探查一下。”
“你说那是你发现的线索,可我认为那是敌人故意留下来想引开我们的视线,分散我们的注意力,你要不追才是真的上当。”
“于军长,那些毒枭比你想像中残忍多了,你不能轻敌,这里都是有血有肉的战士,你没有权利用他们的生命开玩笑。”何以宁坚决的说:“我建议跟顾念西联系,让他来做分析。”
“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于正的目光冷了下来,厉声说:“我是瞳鸟的指挥官,所有人都得听我的,我说前进,谁敢后退一步就军法处置。”说完,他率先迈步向前走去,众人无耐的向她耸耸肩,不得不跟上于正的步伐。
何以宁神色凝重的叹息,他这样草率会酿成大祸,可是,她没有权利阻止他,看了一眼手臂的位置,这里装有跟踪器,顾念西如果得知消息,一定会跟来,只希望在他赶到之前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何以宁跟着队伍没走多远,忽然前面传来一声大喝,“不好。”
同时传来哗哗的声响,地上的落叶仿佛被风吹了起来,紧接着两只大网迅速的向空中收去,有两个战士被网吊在了半空。
“撤退,有埋伏。”网中的战士似乎发现了什么,着急的大吼。
“不准撤,军人只能前进,不能撤退。”于正手里握着最简单的手枪,冲着众人大喊,“往前上。”
“砰砰”
几声枪响,有两个战士中弹倒下,他们甚至都没有发现敌人的位置。
何以宁急忙匍匐在地,爬到两个中枪的战士身边,有一个一枪被打中心脏,当场毙命,另一个被打伤了肩膀,鲜血直流。
她用刀子割开他的衣服,快速的给他止血,小战士指着旁边的战友气喘吁吁,“何医生,先给二虎治,我能坚持。”
何以宁咬着唇,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他不知道,二虎已经牺牲了,抬起头,愤怒的瞪着前面的于正,“于军长,我们中埋伏了,你不撤退,就会死更多的人。”
于正脸上也起了冷汗,思索了半天才下令,“好,撤。”
砰砰砰!
枪声突然连绵不断,受伤的小战士迅速一个翻身将何以宁护在身下,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血从他的嘴里淌了出来,那嘴角仍然挂着笑,天真,欣慰,“何医生,你没事,我才对得起四少。”
话落,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脑袋垂了下来。
“。。。”何以宁颤抖的摸上他的脸,探上他的鼻息,那里,已经停止了呼吸,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她的面前陨落,她欲哭无泪,手抖得越发的厉害,这就是残酷的战场,他们每次出任务之前恐怕都做好了赴死的决心,只是,他死得冤枉了,他本不用死的。
“把枪放下。”四周的丛林传来哗哗的声响,紧接着数十人端着枪将他们围了起来。
于正手里还擎着枪,众人都在等他的命令。
如果他说誓死抵抗,所有人都会没命,他闪烁不定的眼神告诉何以宁,他可能真会这样做。
“把枪放下。”何以宁从小战士的身下爬出来,冲众人做了一个手势,她在用眼神告诉大家,先放弃抵抗,顾念西一定会来救他们。
众人看懂了她的眼神,不等于正命令便纷纷将枪扔在草地上。
“把这些人绑起来。”有人下令。
何以宁他们被关在一座小石屋,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天窗,很高,离地面足有四五米的距离,看来这里是他们的仓库,四周堆满了沙袋。
“何医生,你没事吧?”身边的战士都在关心她,他们是铁打的兵,这样的场面经历的多了,可她只是个柔弱的女孩子。
何以宁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见她神色镇定坦然,丝毫没有露出慌张的神色,众人都暗自佩服,果然是四少选的女人,够坚强。
不久,门开了,进来一个大胡子,上前就拉了一个小战士,用枪抵着他的头怒喝:“这里谁是你们的长官?”
小战士紧紧闭着嘴巴,扭过头。
叭!大胡子朝着小战士的大腿开了一枪,小战士一声哀叫,头上冷汗直冒,哪怕疼痛难忍,就是不张嘴说一个字。
何以宁看向于正,他吓得全身发抖,眼见着小战士为他守口如瓶,他却不敢站出来承认。
大胡子的枪口移向小战士的命根子,淫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谁是头?”
能感觉到小战士的紧张,但是瞳鸟的兵就算被人把肉一片片割下来也不会出卖自己的战友,他咬着牙,“不知道。”
大胡子刚要扣动扳机,何以宁忽然站了出来,“别开枪,我是他们的头。”
众人一惊,刚要说话,何以宁用眼神制止了他们。
“你?你一个女人?”大胡子将小战士扔到一边,向何以宁走来,何以宁镇定的望向他,“是,我是这个连的连长。”
大胡子上下打量着她,个子不高,身板很薄,外表上看起来不像当兵的,但是眼中那股淡定自若又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有那么一点架势。
大胡子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笑得淫邪,“既然你是他们的头,那就第一个从你开始吧,剁了你的手给你们瞳鸟的长官送过去,然后再将他们的手一个个剁下来,我要让他知道,我们虎头蛇也是不好惹的。”
于正听说要剁手,吓得脸都白了,其余的战士则义愤填膺,这怎么可以,他们不能让何医生受到伤害,她本来就不是他们的头儿,没有必要承担这个责任。
有人刚要说话,何以宁冲那大胡子一笑,“你不能动我。”
坚定的口吻,轻蔑的眼神说得大胡子一愣,他哈哈大笑,“那你说说,怎么个不能动法?”
何以宁冷笑,“萧尊是我姐夫。”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吧,这是她临时编出来的理由,如果说她像萧尊当初的妻子,那她就把自己当成他的小姨子,希望这样可以吓住这些毒枭,毕竟萧尊的大名对他们来说如雷贯耳。
大胡子果然神色一僵,“尊爷是你姐夫?”
“你不信?你可以现在给他打电话,看看我说得是不是真的?”她睨他一眼,“他的电话号码是*******。”她熟练的说了一串数字,大胡子不敢调以轻心,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好,我现在去查,如果知道你说的是假的,我连你的脚也一起砍下来。”
大胡子带人离开,屋外传来铁锁的声音,何以宁松了口气,现在总算勉强过了一关,也替顾念西争取到了时间。
见她安然无事,众人却更着急了,何医生随意编造出来的借口不知道会不会更加激怒这些毒枭,万一他们查出来情况不属实,那何医生就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