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李过所料,在稍早时候,归化城头的明贼死伤越来越多,从土坡上倾斜到城头的箭支几乎遮住了太阳洒下来的光线。
而在城下,一队队精壮的蒙古军卒在土坡的箭雨掩护下,大部分都到了城墙下面,甩上了套马索,嘴上叼着刀,开始往上爬。
一个,两个,三个,蒙古人不断地出现在城头,虽然有被干下来的,但涌上城头的蒙古人却还是越来越多了。
就在土坡指挥的额哲一见,欣喜若狂。到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归化城可以拿下了。
远处的林丹汗,骑在战马上,也看到了这一幕,欣慰地用手中的马鞭一指道:“本汗今天终于要在王宫中过夜了!”
说到这里,他又指着城头上对身边的两位左翼大总管说道:“看看,城头上的明贼已经崩溃。吾儿立下大功,本汗可不能亏待了他了!”
虎鲁克塞桑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一撇,却是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们,心中已经拿定主意,倒也没反驳什么了。
他们回过头来,看着归化城的城头,能看到额哲的手下已经开始沿着城头进攻,而其他各段城墙的明贼有的还在抵抗,有的已经逃了。
“大哥,反正没地方可逃,和蒙古人拼了就是!”城头上,神一魁睚眦欲裂,大喊着说道。
神一元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着他弟忽然说道:“悔不该当初听你的话,是哥哥害了你!”
之前决定造反的时候,神一魁曾私下劝过他。不过那时候他主意已定,就没有听,因此他现在才有这么一说。
神一魁听了强颜一笑道:“大哥,到这时说这些已是没用。咱们兄弟再联手多杀他一些垫背就是……”
“好!”神一元收起愧疚之心,脸上重新露出凶悍之色,一挥刀,正要喊什么时,却听到神一魁忽然带着惊讶之色大声说道:“等等!”
神一元一听,有点不解,这时候还有什么好等的?他带着狐疑之色看过去,却见神一魁眼睛盯着城外,好像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神一元顿时纳闷了,自己这边又不可能有援军,城外都是蒙古人,还能有什么好看的?
他这么想着,转头看去,却见草原的尽头,一条黑线正在滚动。他们兄弟俩都是边军的夜不收出身,对于那条黑线并不陌生!只是那么一看,他就知道,那是有无数的骑军过来了。
顿时,他的眼睛一下睁大,也和他弟弟一样,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色。林丹汗的军队都在城外了,那远处的过来的军队是谁的?看远处那黑线,似乎是合围了这边,这肯定不是林丹汗的盟军!
“大哥,是……是朝廷的边军,是边军!”神一魁的眼神不错,加上对大明边军是最熟悉不过的事情了,顿时惊讶地大叫了起来。
神一元也反应过来了,不过他却更是瞠目结舌,满脸不可思议地说道:“这么多骑军,这……这是把九边边军的骑军都抽空了么?”
神一魁没接这话,求生的**让他脑子急速转动,立刻便又了个想法,他立刻焦急地说道:“大哥,你守在城头,我带人去王宫,杀了王嘉胤,夺他的传国玉玺献给官军,说不定还能有一条活路!”
“好!”神一元一听,绝境求生,当即大喜地回了一声。不过马上,他又有点疑惑地问道:“我守城头?”
“嗯,等官军到城下的时候,你去控制城门献城,这样功劳便大一些。众目睽睽下的功劳,边军将领也不好说什么!”神一元已经是急了,回答了之后便开始点人下城头了。
神一元一听,也觉得有理,便答应一声,领着剩下的人先守住蒙古人的进攻,而后等蒙古人逃了后再去控制城门。
而在城外,林丹汗他们正在观赏着城头上的杀戮,忽然身后传来急速的马蹄声,还有大喊声传来:“不好了,敌袭……”
林丹汗他们听见,闻声看去,却见有几骑飞驰而来。此时差不多已到近前,仗着马速了得,勒马急停。
不过这些人还没来及禀告,林丹汗就已经恼怒地训斥道:“什么敌袭?大军都已经攻破归化城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立刻追问一句道:“难道是明贼从另外的城门突围了?”
“大汗,明国大军……明国大军杀来了!”那带头之人就不理他的训斥,用手回指,惊慌失措地大喊道。
“明国大军?”一听这话,林丹汗的脑门上就闪过一个个问号,这可是在草原上,哪来的明国大军?
不过当他沿着那人手指看去时,发现在身后营帐的缝隙处,隐隐能看到远处有黑线滚滚而来。顿时,他脸色一变,不过他还没说什么,那人又指着其他方向惶恐地说道:“还有那,那,都有明国大军的骑军!大汗,我们……我们被合围了!”
“什么?”林丹汗顿时吓得一激灵,转头四顾,发现他所在的位置被攻城队伍所阻,看不见什么。立刻,他难得矫健地站到了马背上,只是那么一环视,顿时身子一晃,差点就掉下马去!
明**队怎么来草原上了,而且……而且还来了那么多骑军,怕是有一万多骑军不止!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那么多明国骑军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草原上的?
就这会的功夫,虎鲁克塞桑他们也看到了,顿时和他们的大汗一样,也都吓到了。这么多明国骑军,怕是快两万了吧?这也是他们第一次在草原上见到。
林丹汗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汗,慌乱了一下,立刻下令鸣金收兵,并对虎鲁克塞桑他们两人说道:“你们速度整军应对明国骑军,本汗再派使者去交涉,明国派军来草原,到底什么个意思!”
突如其来的明国大军,让蒙古人慌了,额哲更是吓得撇下了他的攻城部队,惊慌地逃到林丹汗的身边,哭丧着脸问道:“父汗,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