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没想到,去向未明的骑军,却在大白天一路急行,往凤凰城而去,沿途破坏所有看到的粮田。
等到凤凰城时,夜幕又再次降临,一如汤站堡一般,就算凤凰城乃是大城,可外面的明军底细不明,建虏尝试了一下后也未敢在夜晚出城。而他们等到天亮时,却已无明军踪迹。到这时候,汤站堡的信使才赶到凤凰城禀告情况,却为时已晚。
一开始的时候,建虏以为明军是和往年一样抢粮,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对了。明军并不是来抢粮,而是来破坏粮食的收成,而且是一门心思地破坏。能不打就不打,能多破坏一个地方就多破坏一个地方,这些明军几乎就是铁人一般不需要休息,转移破坏的速度,比信使都要快上几分。
意识到了这个目的,所有明白了的建虏就都慌了,慌忙派了加急,直接往沈阳那边送信了。
皇太极一开始接到禀告的时候,还以为是个案,可随后各地被明军祸害的守将纷纷派信使加急送来消息时,他也有点慌了。
到了后来,都顾不得是否夜深不夜深,连夜召集了他的贝勒贝子什么的,召开御前会议。
只见皇太极的胖脸上,布满了阴云,看着底下的臣子厉声说道:“明国卑鄙无耻,竟然不顾上天有好生之德,专门派出了骑军破坏我大清的粮食收割!”
说着这话的时候,边上有亲卫推过来一块屏风,上面画着辽东的地图。只见上面有两个刺眼的箭头,一东,一西,已经快要汇合了。
皇太极大步走过去,用他的胖手指着那地图上继续说道:“这里是关宁曹文诏所部,大概有上千骑军左右,一路破坏粮田;而这边,则又是登莱巡抚卢象升亲自领着他的骑军,突然从汤站堡冒出,一路西进,沿途的粮田全遭了他们破坏。”
说到这里,他一掌拍在两个箭头中间,厉声喝道:“朕推断,他们将合兵一处,再从草原逃归明国。这一次,决不能再让他们跑了!也决不能让他们继续破坏下去,否则我大清今年冬天都要死很多人了!”
从报上来的情况看,明军已经破坏了很多,粮食缺失的后果很严重,特别是在目前人口又恢复以前的情况下,对于这一点,在座的这些建虏头目,都有一个清醒地认识。
也因此,他们听完了明军这些“卑鄙”的行为后,都是大为愤怒,纷纷请战,表示一定要留下这些杀千刀的明军。
要把这些明军千刀万剐的心思,皇太极比他们更为强烈。因为,就算把这些明军都杀了,可这些明军所造成的损失,已经没法追回来了。而最为关键的粮食,又会多大程度地影响大清国力,皇太极是比谁都清楚。
因此,虽然已是晚上,可皇太极还是下旨道:“如今明军在此失去踪迹,或有可能是潜逃塞外,或在某处休整。不管如何,各旗都抽掉骑军,连夜出发,从四面围上,务必不得让他们再破坏粮田,不让他们逃回关内!”
“遵旨!”在座的建虏大小头目,一个个怒形于色,大声回应,心中恨不得把那些明军扒皮抽筋!
等这御前会议一散,皇太极仿佛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下跌坐在御座上,双手扶着脑袋,似乎很是头疼。
以前的时候,对付明国一向是顺心如意,对于明国的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那个时候,自己所想的,是掌握大清,能乾坤独断。自己相信,只要没有其他人拖自己后退,自己就完全有能让大清更进一步。
皇太极想到这里,身子往后靠去,脑袋后仰,闭着眼睛继续想着:可是,如今虽然自己已经能乾坤独断,没有人再拖自己的后退,可为什么,就这么事事都不顺心呢!
忽然,他一下睁开小眼睛,眼神凛冽,心中暗恨,那个年轻的明国皇帝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开窍了?还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在辅佐他,竟然连续出招,让自己一番番的谋划付之一炬。
原本自己以为,大清国力在自己的努力下,又将上一个台阶。可明国皇帝竟然用出了这么一招釜底抽薪,没有粮食,以前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
“啪”地一声,皇太极一掌拍在御座的扶手上,恨声开口说道:“朕岂会输给你一个毛头小子!朕绝不会认输的!”
边上穿着黄马褂的亲卫们,眼观鼻鼻观心,就仿佛没听到任何声音。不过他们心中却是在惊讶,陛下这么厉害,怎么也有如此失态的时候?
而在此时,卢象升一如皇太极所想,已经和曹文诏胜利会师。不过这一片地区,他们并没有搞破坏,所以才让皇太极有个错觉,以为他们还没有会师。
也到了这个时候,卢象升才通过高应元重新和皇上取得了联系,也知道了新军那边的情况。
其他将士都在抓紧时间休息,不过卢象升却还强打着精神,对同样疲惫异常地曹文诏笑着说道:“总算没有辜负皇上期望,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新军已经到达目的地休整,空出来的战船也已经出发,我们明日一早就还按计划行事吧!”
“一切都听中丞大人的。”曹文诏虽然很累,可心情却很不错,“建虏肯定以为我们又要跑草原去,呵呵,让他们去拦截好了!”
之前他们两人的破袭战路线,其实是精心挑选过的,隐隐所指,就是最终往草原逃去。也因此,曹文诏才有此一说。
卢象升笑笑道:“这份作战计划,可是皇上费了很大功夫才有的,建虏要是随随便便能猜到,就真是怪了!好了,睡吧,接下来还得累几天呢!”
“像这样痛快的战事,就是再累都愿意!”曹文诏笑着回应,而后,与卢象升相视而笑。
远在京师的崇祯皇帝,通过高应元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也是心中高兴。正在这个时候,内侍禀告说锦衣卫指挥使刘兴祚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