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冥铖闻言疑惑地看着木雪舒问道。
“嗯,你什么都不必问,你随我来就知道了。”木雪舒知道冥铖心里的疑惑,只是这个人只有他亲自见了才行。
冥铖见状皱了皱眉,却也什么都没有再说。沉默地跟在木雪舒的身后,可心里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木雪舒熟捻地走在前面,不知道在哪里摸索了一阵子,一扇石门“轰”地一声打开。
冥铖的心随着这道石门的打开发出的巨响上上下下,“雪舒,你到底带我见什么人,搞得神神秘秘的。”冥铖跟随着木雪舒的脚步停在另一道石门前,不禁问出了声儿。
“你马上就要见到了。”木雪舒说话间,随着一声巨响,石门“轰隆”一声打开了。
里面传来一个沧桑的女人的声音,可听在耳中确实有些熟悉,冥铖却忘记了在哪儿听过。
“你又来做什么?”
木雪舒还没有应声,然而,一道黑色的身影已经冲出,向木雪舒旁边儿的冥铖袭去,淑乐皇贵妃危险地闻到了除了木雪舒味道之外的一种陌生的气息。
“淑乐皇贵妃,快停手,他是皇上。”木雪舒见状赶紧焦急地阻止道,冥铖胸口地伤还没有完全好。吃不消淑乐皇贵妃的这一掌。
然而本来想要反击的冥铖听到木雪舒口中的称呼,竟然怔怔地愣在原地,忘记了所有的动作,以至于没躲开淑乐皇贵妃已经来不及收回的掌风,“噗。”冥铖的身子后退了几步才站定,吐了一口鲜血。
木雪舒见状赶紧迎上去扶住他的身子,担忧地看着冥铖,“皇上,你怎么样?皇上,让我看看伤口。”
然而,冥铖却阻止了木雪舒手下的动作,眼神一动不动地看着隐在黑暗里的女人,“你是谁?”微微颤抖地声音暴露了冥铖心里的不安和不敢置信。
那个人已经走了整整二十年了,二十年了,她怎么可能是她。
冥铖的心紧紧地被纠起,可能淑乐皇贵妃还活着,可为什么意识到这个消息,他却一点点都不开心。
“……”那人抿唇不语,呼吸声都越来越低,几不可闻,若不是几人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其他人好了些,恐怕都会怀疑那女人已经离开了原地。
“你到底是谁,告诉朕,你到底是什么人?”冥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地握住,短短的指甲竟然因为用力刺进手掌里,鲜血说着手掌流出,透过指缝滴落在地上,空气里有种淡淡的血腥味。
“我……”淑乐皇贵妃听着冥铖的逼问声,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目光闪烁,看都不敢看冥铖一眼,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明明她那么想见他一面。
“皇上,皇上,让我看看你的伤口,”空气里的血腥味让木雪舒微微有些不适,担忧地抱着冥铖颤抖的身子,若是知道冥铖知道了此人这般激动,她便不带他来这里了。
可是,明明她只想让他开心的,然而他貌似一点点都不开心。
冥铖没有阻止木雪舒手里的动作,微弱的亮光从木雪舒手中渐渐升起,黑暗中渐渐地亮起来了。
冥铖看清了那人的脸,“你是哑婆婆。”冥铖记起此人,那日落英宫着火时,他见过此人,可后来不知道这人被安置在哪里,因为木雪舒离开伤心欲绝,也没有怀疑冷宫里莫名其妙地出现此人。
木雪舒这会儿已经检查完了冥铖胸口的伤口,见到白色的绷带上面渗出的血迹,眼里的泪水打转儿,“皇上,我扶你回去,你伤口裂开了,需要及时处理,否则伤口发炎了就不好了。”
可冥铖却像是没有看见木雪舒此人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目光里一片空洞,就像是努力地寻找着一个人的影子。
“扶他进去吧,里面有伤药,”淑乐皇贵妃终于开口说道,只是对于冥铖却不冷不热。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木雪舒闻言,也没有在意这些,赶紧将冥铖扶着进了石室,让他坐在里面的一个石凳上,淑乐皇贵妃已经将伤药准备好了。
木雪舒揭开缠在冥铖胸前的那一圈被血色渗透的绷带,冥铖胸口处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出来,木雪舒看着倒吸一口气,不禁既心疼又有些生气,这男人对自己也太狠了把。
手下的动作不禁粗鲁了一些,然而冥铖垂眸眉头蹙了蹙,一声不哼。木雪舒见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男人,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或许对于这件事情,她可能真的操之过急了,只是想到他所剩无几的生命,木雪舒眼眶不禁又红了。
木雪舒手法熟捻地替冥铖换了药,整理好他的衣服,淑乐皇贵妃不知道去了哪里,这会儿手里提了一壶茶水进来。
“他怎么会受伤?”淑乐皇贵妃看着木雪舒道,本来她是想问冥铖,可想了想却不知道如何开口,二十年不见了,都忘记了该怎么和他相处。
木雪舒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身子有些僵硬,“他为了我受伤的。”
木雪舒嚅嗫道,然而后面的话,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龙脉是冥铖的性命,可冥铖却将自己的命给了她,淑乐皇贵妃是他的母亲,若是知晓了此事,会怎么想?
“为什么?”将木雪舒的神色看在眼里,木雪舒中毒之事她听说过,龙脉之事她也听说了,可这跟冥铖又有什么关系?
“为了从他的胸口取出龙脉。”
“你说什么!”淑乐皇贵妃震惊地将手中的茶杯“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瓷器支离破碎。
“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木雪舒泪流满面,说起这件事情心里抽疼地窒息。
许是手上冰凉的触感惊醒了陷入自己沉思中的冥铖,迷茫地抬起头看着泪流满面的木雪舒,不禁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木雪舒泣不成声,将脑袋搁在冥铖的肩上,避开他的伤口。
淑乐皇贵妃面色苍白地看着眼前相拥的二人,淑乐皇贵妃自然知道龙脉的作用,想必冥铖在此之前用龙脉来抑制体内的寒毒,可如今却为了救木雪舒,生生地忍痛将他缝在胸口的龙脉取出来。
那样的痛他该如何承受过来的,龙脉在冥铖体内若是时间久了,肯定与血肉长在一起了,如今拿出来是生生地在他的胸口挖了一个洞呀。
淑乐皇贵妃想至此,不能接受地看着安慰木雪舒的冥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淑乐皇贵妃颤抖地说着这话,“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你……”
看着冥铖投过来的目光,淑乐皇贵妃嘴边儿的话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可冥铖这样做的话,他的生命恐怕……
淑乐皇贵妃闭了闭眼,为何,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
“雪舒,我们离开这里吧,”冥铖见木雪舒的哭声渐渐地小了下来,便拉起木雪舒的手就要向外走去。
“你恨母妃吗?”走至门口,却传来淑乐皇贵妃略显沧桑的声音,敲打在冥铖的心上,久久散不去。
冥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因为她,他做过很多错事,他设计杀了木恒,让木泽背负上叛国之名,桑木府千百条人印上了奴字,成为世间最卑贱的奴隶,还有,他为了她,亲手毁了他们之间的一个孩子。
冥铖想起这些惨痛的过往,心里疼得已经没有知觉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当初身边的这个女人该如何痛彻心扉,如何无助。
“皇上,”木雪舒看着他眼里的忏悔,不安地唤了一声,“皇上,你答应过我和我好好儿的。”
木雪舒很怕此刻的冥铖就这样推开她。
“不,不会。”看着她眼底的害怕,冥铖苍白的面颊上勉强地勾起一抹笑意,虚弱地安慰道。
木雪舒闻言松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抓着冥铖的手紧了紧。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冥铖没有转身,平静的问道,无喜无悲,,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痛。
“铖儿……”熟悉的呼唤,曾经让他感觉到那般问暖,可今日却让他寒心。
冥铖的眸子一片血红,转身看着室内的淑乐皇贵妃,“不要唤我。”
说完便拉着木雪舒的手决绝地离开了石室,只留下一脸痛苦的淑乐皇贵妃,看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发怔。
冥铖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就让木雪舒离开了,这件事情他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他的母妃竟然还会活着,为什么,为什么她活着还要冷眼看着他一步步陷入那样的局面步步错。
冥铖将殿内伺候的宫女赶了出去,一个人怔怔地坐在喏大的龙床上,脑袋里一片混乱,他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后悔过,为曾经自己心里可笑的仇恨,他伤害了很多人,失去了太多东西。
冥铖怔怔地坐在养心殿内,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殿内的光线渐渐暗下来了,冥铖好像是没有察觉一般。
木雪舒端了粥汤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落寞无助的冥铖,微微红了眼圈儿。
暗呼出一口浊气,木雪舒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轻轻地走至冥铖的身旁,低身搂住了他的腰身,将自己的脑袋搁在他的腹部。
“皇上,不要这样好吗?”声音里有些黯然。